第388章 戰線
老三像盯緊了獵物一般，打量了楚婕好久，突然一笑。
“沒事，你不是那樣的人，我幫你啊！”
讓你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骨肉在你麵前哭喊痛苦，可你再怎麽掙紮都無能無力。他閉了閉眼睛，全身閃過一陣快感的戰栗：把她臉上的鎮定打碎，叫上麵沾染上了哀求和絕望，想想都帶勁得很！
他在楚婕蹙眉時，哈哈大笑，揚長而去，好似什麽都沒有發生過——正是這樣，楚婕才更深刻地知道，對方是和她卯上了。
她對小崽子們笑了笑，摸摸他們的頭：“嚇壞了吧？沒事，娘把他打跑了。”
走到大街上，覷著周圍沒什麽人了，楚婕晃晃小崽子們的手，斟酌著和他們“串通”了。
“娘要和你們坦白一件事。其實，爺現在住的醫院裏，還住了一個我們認識的人。”
安生瞪大眼睛：“啊？我們在京城也有認識的人嗎？”
這，這也太拉風了吧？！頓時覺得好厲害的樣子！
安平眯了眯眼，輕輕問道：“娘，是紀叔叔嗎？”
他和安寧寧一樣，是又敏感又善於思考推理的孩子。
安生又是大大一聲驚歎：“啊？是紀……”
“紀”字剛出口，他馬上想起來紀叔叔和紀爺爺臨走前的遭遇，想起來老母親的許多囑咐。他趕緊閉上了嘴，把分貝調到“家人頻道”。
“紀叔叔生病了嗎？”
饒是小安生，在問出來以後，還能再往裏思考得更多。他的小臉就漲紅了，眼睛馬上要下雨了，嘴也扁起來了。
“他們又打他和爺爺了嗎？他們把紀叔叔打壞了嗎？”
安寧寧和安平也跟著難過起來，三雙水汪汪的眼珠子看著楚婕，盼著她說一聲“不是”。
楚婕好想跟著他們一起抱頭痛哭哦！她不自覺也扁了扁嘴，有點可憐的樣子。
“是的，他們把紀叔叔和紀爺爺打壞了，現在兩個人都躺在醫院裏。也沒人照顧他們，壞人也不肯放他們……”
小崽子們的眼淚都成串落下來，紀叔叔呢！總是把他們帶在身邊，給他們講曆史，講故事，教他們分辨文物，帶著他們每天每天學習新知識的紀叔叔呢！
“孩子們，咱們來京城，不光要給爺治病。咱們還要想法子，幫一幫紀叔叔。但是壞人不會這麽容易認輸的，所以你們不要把娘暴露了好嗎？”
她把事情掰開了揉碎了和孩子們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娘兒幾個算是達成了統一戰線。
安平的小腦袋瓜子就沒有一刻不在思考的，陪著老母親去采買了必需品，往醫院走的時候，他又憂心忡忡地晃晃楚婕的手。
“娘，那爺和二叔呢？”
他們也認識紀叔叔，還沒和咱們串通過，萬一露餡了怎麽辦？哎喲，這大兒子可是操碎了心！
楚婕就慢慢說給他們聽：“咱們出來，身上都有介紹信和身份證明的。咱們是哪兒人、幹什麽的，隻要別人想查，分分鍾查得清清楚楚。所以我們隻是不讓人知道紀叔叔和咱們關係這麽好，不讓人知道咱們想幫他。咱們認識這個人是藏不住的。”
安平皺了眉，覺得這樣是不是太冒險了？
“是有點，但隻是說，咱們的行動會被人更加注意罷了。誰說的紀東方下放地方的鄉親就不能上京城來看病了？這是最好的醫院，咱來這兒，犯法了嗎？就算他們要整紀爺爺和紀叔叔，也要找很多欲加之罪的。對咱們也是一樣。”
小崽子們咬著唇，有點懂了。
楚婕摸摸他們的小腦袋：“爺和二叔不知道別的，這樣反而更好。又不會說漏了嘴，從他們身上調查也不會有破綻。”
安生麵色有些為難，他現在後怕了，擔心自己擔當不起如此大的重任。
“唉，娘，你要是隻告訴姐姐和哥哥就好了！我就不用害怕自己也成了破綻啦！”
安寧寧和安平同時歎口氣：個倒黴孩子，就不能更嚴格要求自己嗎？
楚婕則是噗嗤笑了：“不，我相信我老兒子，你拎得清！”
母子幾個再回到病房時，穆大嫂覺得有些奇怪：孩子們的精神麵貌煥然一新的感覺，都雄赳赳氣昂昂的，背負著使命隨時能奔赴前線的英勇感撲麵而來。
這時間醫生差不多也到了，來的醫生姓雲，高高瘦瘦的，麵容清雋，戴著副眼鏡，不太有精神的樣子。
但一看就知道業務能力是頂尖的。他問了安大有情況，從前被踩踏的部位是哪裏，當時大夫怎麽說的，康複時什麽感覺，後來是什麽情況，都問到了，且都問到點子上。
然後，他就示意安建國和他一左一右把安大有扶起來，拿著個小小的金屬錘子，在安大有身上一路敲擊，詳細詢問他的感覺；
安大有也緊張得很，身體肌肉繃得死緊，好些感覺都描述不出來。
雲醫生也沒惱，目光移到旁邊緊緊盯著這一幕的小崽子身上：“這是您的孫子孫女？”
安大有的注意力被轉移到小崽子們身上，慢慢就放鬆了些，能專注去體會身體尤其是腿上每個細微的感受。
雲醫生都檢查了，“唔”了一聲，想了想：“明天吧，我叫人幫您安排照個片子，看看是什麽情況。”
安大有和安建國麵麵相覷，心裏發緊：這是啥意思呢？到底能治不能治呢？剛才檢查了那麽久，是不是有個結論呢？
楚婕卻是能理解雲醫生的，病人心裏著急這是自然的，可醫生都嚴謹——他們一年到頭遇到的病人那麽多，怎麽會不知道病人就想你趕緊給個結論呢？
可說一句“能治”、“能好”，不過張張嘴的事情，他們卻要用實打實的醫療成果來兌現諾言。所以他不能亂說，不能一看病人惶惶不安了，就上趕著給你吃定心丸。
她上前笑道：“爹，你的情況雲醫生掌握了大半，明天照個片子看看，到底怎麽樣，雲醫生心裏更加有底一點。到時候再來說接下來的事情，醫生也穩妥，我們也穩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