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為人
林林總總的，楚婕把能想到的方麵都囑咐到了。小崽子們團團看著老母親，以前在安家村的時候，環境相對單純些，娘並沒有這樣如臨大敵。這回遇到了瘋子，所以娘擔心了吧？唉，娘，不要擔心呐，我們會很聽話噠！
“娘，我們要一直躲著那個大壞蛋嗎？”
安平想問題深入些，他覺得這樣怎麽行呢？我們要和惡勢力做鬥爭啊！
楚婕笑笑，挨個給摸摸小腦袋，就像是一個特定的儀式，每次老母親這樣摸摸，小崽子們都覺得心裏某個地方的褶皺被撫平了似的，感覺好舒服哦！
“壞蛋不可能一直囂張的，娘要你們躲到爺爺那裏去，不是因為娘怕了他。而是因為娘太愛我的小崽子們，娘不想他有任何的機會傷到你們。”
安生聽著，就上前來，毛茸茸的小腦袋在老母親懷裏拱了拱。
“那誰保護娘呢？”
楚婕愣了愣，用力抱了抱她心愛的老鵝子：“現在娘的小崽子們還小，所以娘需要努力保護自己。可是啊，我的小崽子們一直都在好好長大、努力學本事，以後，就讓你們來保護娘啦！”
小崽子們都接受了這個說法，安生舉起手，好似要鄭重發個誓言。
“娘，你放心，我以後找個師傅，好好學功夫。誰都打不過我，誰都別想傷害你！”
說完了，想起了什麽，趕緊又把哥哥姐姐納入保護範圍：“還有姐姐和哥哥，我也會保護他們的！我保證！”
楚婕的心啊，軟得一塌糊塗，把老鵝子好一頓揉搓。
“嗯！我老鵝子強身健體可以的！很優秀！但一定要記得哦，如果是去學功夫，學會了是來保護好人的！可不是來欺負人的哦！”
安生揮揮手：知道的！我是要做英雄，可不是要做惡霸！
安平默默也靠近了一點兒，暗搓搓盼著老母親也揉搓他一頓。嘴裏說的話卻特別老成、特別正經。
“保護人不光要靠武力的，還要靠腦子！不然別人隨便騙騙你，你就被人家不戰而勝啦！”
楚婕簡直不能同意更多！她看穿了大鵝子的企圖，如他所願，也拉過來揉搓了一番，最後把大閨女也拉過來，一家四口親昵地抱在一起。
“我們都長本事、長智慧、長良心，好好保護自己，保護對方哦！”
楚婕半點不懷疑老三會再找上她：幹部裝回去暗示老三家裏人，他們就能把他管好了，不放出來亂咬人？不存在的。
老三家裏要真能狠下心來管、能把這些事情當回事，老三壓根就不會如此囂張。
所以，楚婕跑去找幹部裝警告，隻是為了叫老三以為她真的慌了，順便把幹部裝引走：她和老三正麵交鋒的時候，幹部裝息事寧人的態度，說明了他對老三行事作風的深刻了解和對隨之而來後果的抗拒。楚婕鬧得大些，幹部裝不就去找老三家裏人出麵嗎？
而老三，要是被家裏人訓斥一頓，那樣的扭曲性格和心誌，怎麽忍得了呢？他不會再有耐心慢慢和楚婕磨，玩什麽貓抓老鼠的遊戲。他會衝動找楚婕下手，把受的氣先在“始作俑者”楚婕身上發泄一通再說。
而楚婕，她等的就是老三的“動手”。
安大有第二天的手術，雲醫生囑咐了不讓給吃東西。但楚婕還是做了很豐盛的早餐，給三樓的老人送了一份，給雲醫生也送了一份。
雲醫生不肯要：“我們是為人民服務的，沒有要吃拿人民糧食的道理。”
楚婕擺手，二話不說把早餐留下了：“您放心，我避著人拿過來的，沒人看見。昨天您那個樣子，是累極了。我爹的手術複雜，您要費的精神和體力都大著呢。我不為別的，就是這麽點心意。不是病人家屬對醫生的心意，就是……就是人對人的心意。”
雲醫生沒有問她和紀東方的關係，沒有質疑她為紀東方做決定的合理性，也沒有擔心她所謂的“三天之內接受手術”會不會連累到他。
楚婕覺得，他不止是個有醫德的醫生，他首先是個在混亂的世道裏努力堅守良心和底線的“人”。
雲醫生瞥瞥她，也沒再多說了。都扯到“人對人”上頭了，這頓早餐他要是不吃，是不把自己當人，還是不把對方當人呐？！
楚婕就心滿意足走了，回到安大有病房裏，小崽子們竟然有模有樣在伺候著爺呢！這個給揉肩，那個給按手，還有一個握著小拳頭在給捶腿。
安大有愛憐地看著自家的孩子們，真是怎麽都看不夠：別人家的孩子，哪怕是有我家小崽子乖巧，可有他們聰明麽？哪怕有他們的聰明，可有他們的貼心麽？就算也貼心吧，可有他們孝順麽？
唉，看來看去，自家的孩子，上天入地，世間第一好啊！
安大有不由就有點要老淚縱橫的意思，把孩子們都拉到身邊來，摸著他們軟軟的小手，嘴巴都哆嗦了：“爺的好孫兒啊，你們……你們可好好長，以後出息了孝順你們娘，孝順你們奶啊！”
楚婕算是聽明白了，安大有秉著“來都來了”的宗旨同意做手術，可他心裏害怕著呢！生怕下不來手術台，就再也見不著親人啦！所以，有什麽話都好好說了，別連遺言都不能留下呐！
小崽子不一定能明白爺爺的心態：他們以為治病就是治病，動了手術就會好啦！爺就能站起來還能健步如飛呢！以後就讓爺爺帶著他們出去玩，他們牽著爺爺的手走在大路上。要是三爺爺他們再來家裏欺負人，爺爺也可以飛起一腳把他打跑啦！
小崽子們你一句我一句的，愣是把安大有的眼淚都逼回去了，甚至讓他有些頭痛，顧不上擔憂自個兒的手術了：唉，我家的孩子們怎麽盡想著要打三房的人呢？還讓爺我飛起一腳踢三爺爺，你們對三爺爺到底是有多不待見啊！
還有，所以以前我要和三房以和為貴，你們以為那隻是因為……因為我癱著打不過三富嗎？這真是……誤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