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4章 鍋子
小崽子們自到了京城，雖然並沒有怎麽受束縛，到底城市與農村不一樣，已經許久沒有感受到那種徹底放飛的快感了。
今兒在冰場上，算是狠狠過了一把癮。
他們本來就學什麽都快，旁邊又有名師（？）輔導，一家五口排成隊形，格外的拉風。
紀東方不小心聽了一耳朵，路人甲說“這兩口子真會生”，樂得眉毛眼睛都狂舞，拉著楚婕的手衝她亮出大白牙。
“媳婦兒，聽著沒？人誇咱小崽子呢。”
楚婕已經免疫了啦，我小崽子們這麽優秀，有人誇他們不是很正常嗎？反倒是你，光天化日的，你就這麽拉著我，你這是膽兒肥了，不怕熱心群眾的監督了是吧？
紀東方表示媳婦兒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冰場上這是合理行為，多少談對象的同誌熱愛來冰場浪，不就是能借著相互扶持的名義拉拉小手扶扶小腰？
楚婕舉目一望，嘿，還真是！
她便快活得很，拉著紀東方腳下一滑，溜出去好幾米遠：“小紀同誌，你拉緊了呀，我好怕摔倒哦，我的生命安全就全靠你啦。”
小紀同誌表示你的步伐如此穩健，讓這話一點說服力也無。
小崽子們學得雖快，可要想跟爹娘那般肆意馳騁，那還是有難度的。他們也想做冰場上最放縱不羈的崽！
“娘，你帶我嘛！”
“爸爸，拉我，拉我一把。”
“爸爸，娘不需要你幫助，需要的是我好嗎？”
得，為小崽子們自豪不過幾分鍾，親子關係就麵臨了嚴峻考驗，果然父母是真愛，孩子都是意外。
因著玩得盡興，天都快要暗下來，小崽子們還不情願離開。做爹娘的少不得又答應改天再約，這才算把小崽子們——主要是安生啦——帶走。
這一通酣暢淋漓，一家子心裏靈犀，都覺著就這麽回去了，實在有點可惜的樣子。
紀東方便拍了板：“咱去吃羊肉鍋子！”
這滴水成冰的天氣，說句話都要嗬出成片的白氣來，尤其是夜晚的路燈下，一開口，整個麵目都氤氳在染了昏黃的霧氣之中，顯出幾分帶了人間煙火氣息的虛虛實實。
在這樣能把鼻子凍紅的時刻，從冷風的包裹中掙紮出來，闖進一間冒著熱氣的屋子，坐上燒得熱熱的炕頭，對著一個熱氣騰騰的鍋子，夾一片薄薄的顫顫巍巍的羊肉送進嘴裏，那瞬間的舒坦，當真是神仙都不換。
一家六口人，眼下齊了五個，總不能將老爺子拋卻了不管吧？
紀東方先叫楚婕帶著孩子們去鍋子店坐了點菜，他自尋了個地兒給老爺子掛電話，先打到家裏，劉阿姨說老爺子還沒回來呢。紀東方便交代了自家不回來吃飯的事兒，請她自便，這才又往老爺子辦公室打過去。
卻是秘書接的，一聽是紀東方，很有些壓抑的激動：“東方同誌，事情怕是要成了。”
紀東方和楚婕做事，都有點“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的健忘，一時還沒悟出來：“什麽要成了？”
秘書壓低了聲音，可激動的情緒半點沒減：“就是你們出的那個掙外匯的計劃，一號看過了，很感興趣，這會兒首長是過去親自匯報了。”
紀東方挺高興的，和媳婦兒匯合後捏捏她的臉：“媳婦兒，你又改變了曆史。”
楚婕是拒絕的，改變曆史什麽的，我哪有那本事和野心。我就老老實實做做穿越大神的工具人，代替它幫助這個時代的人作弊。她不是智慧的生產者，隻是智慧的搬運工。
紀東方不由笑，你怕是要笑死我喲，楚·最美的搬運工·婕。
這家鍋子店當然不是國營，如今又不許私人經營，因此也隻有口耳相傳，來吃的都算是店主的親戚，進去了老板娘開口就是一句“他大姨，來啦？快坐”，別提有多親切了。
此刻，“他大姨”和“他大姨夫”帶著一群“他表弟表妹”盤腿坐在人家裏的炕上，爹娘坐一排，雙胞胎一排，對坐著，中間擺一個寬大的炕桌，安寧寧獨占了炕桌的一頭。
炕桌上已經擺了幾樣涼碟幾份菜：有水嫩嫩的豆芽；有凍硬的老豆腐；有肉丸魚丸雞肉丸蔬菜丸，乍一看可豐盛了。
幾個人麵前都擺了蘸碟，並不像後世的火鍋店，所以料放一排你自個兒調。人店家是有堅持的，他知道哪個味兒最得意，早已給你設定好了。
你吃不慣這個味兒？哪可能？！
真吃不慣？得嘞，您出門左轉，咱不掙您這個錢。
就是這麽有原則。
小饞貓安生迫不及待，先用筷子蘸了點醬料送進嘴裏，吧嗒了一下，連連點頭，為店家代言：“好吃！”
等鍋子再端上來，那就更誘人了。不知道是熬了多久的湯頭，精心把裏頭的碎渣都撇去了，顯出幾分清澄澄來，可那香氣又是哪兒來的呢？並不是大料堆出來的霸道，隻繚繞出來食物本身意味深長的一縷，不動聲色地往鼻子裏鑽，如美人手般，叫你毫無防備就感受到了銷魂。
楚婕好生驚喜，表揚紀東方：“小紀同誌，你哪裏找來這麽好的地方？”
羊肉味重，很容易有膻，要把膻味去除很不容易，一般人都會選擇用孜然啊大料啊來蓋，可這家並沒有如此，偏膻味全無，倒激起了清香出來，多難得啊。
店家已經聽慣了讚美，抿嘴一笑，把空間讓給這一家人。
楚婕作為一個廚房小達人，很是好奇，還對著湯底和肉研究了好一會兒，等紀東方提醒她，小崽子們已經下筷如雨打芭蕉，沒一會兒鍋子裏空了大半。
楚婕：“……你們慢點兒，不夠咱再點。”
不不不，我們吃得如此迅猛，並不是害怕搶不到，實在是……太好吃了一點。
楚婕便嚐了口，呀，這羊肉的肉質好生鮮嫩，咬在齒間好似能爆出漿汁，汁水清甜回甘，這絕對不僅僅是烹飪水平高超了，隻怕食材也是頂級的。
她這就動了心，咱有節操，不去問你咋做出來的——誰家開飲食店的都有獨門秘方，問人家的方子，這是搶人財路。
不過這食材是哪裏采買的，還是可以開口問一問——哪怕你不肯說，那也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