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0章 明言
當時，楚婕都不知道怎麽回答安寧寧比較合適，最後隻能說人本來就是複雜的，有為了子女情願犧牲自己的父母，也會有自私的隻關心自身的父母。或許老太太並不是本性如此吧，隻是因為生活艱難，所以不得已在潛意識中做一個個看似能改善生活的選擇，最後被那些選擇裹挾著，麵目全非了。
小崽子們對此消化了很久，雖然理解不了人性為何如此，但至少知道了，以後看人看事，還是不要輕易給人貼標簽的好——因為是親媽，所以一定是刀子嘴豆腐心；如果是後娘，必然就最毒婦人心，這樣想當然的結論，對人不公平，對他們為人處世也是阻礙。
楚婕雖然能同小崽子們分析老太太的行為，可並不代表她就能理解人家的做法，更不代表她要接受人家的示好。
這會兒老太太套近乎，她也隻是笑了笑，並沒有接茬。
老太太就顯見的不高興，對李芹不陰不陽說了句：“你閨女有點清高哦。”
李芹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扭頭看了阿婕好幾眼，拚命使著眼色，示意楚婕對老太太熱情些，都是鄰居呢，要是傳出去高傲的名聲不好的。
楚婕衝李芹呲呲牙，拉著小奶狗逗四月去了：“我們小四月要不要下來走一走呀？姨姨借妹妹給你牽好不好？”
小四月眼睛亮晶晶的，忙不迭地點頭：“要！”
楚婕便將她抱出來，把拴著搖光繩子交給她，又蹲下來給搖光順毛：“妹妹，給姐姐牽一下好不好？你要乖乖的哦，不能亂跑哦，慢慢走，你要跑的話，會把姐姐絆倒的，到時候媽媽要打你屁屁的知道嗎？”
搖光搖搖尾巴，又扭頭找著了楚婕的手掌心舔了舔，楚婕就當這是她和自己做的約定，放心拍拍搖光屁股：“走吧！”
老太太看著很是稀奇：“喲，你還和狗說話呢，一個畜生能聽懂你的話？”
我好好的人站你麵前，你偏不把我放在眼裏的。
又是傻白甜的李芹搭腔：“啊喲，這兩條狗可通人性了，好像還真能聽懂人說話，就差會說話了。我孫孫他們平日裏就老練它們，哦，訓練，教它們拉屎拉尿要有固定的地方，教它們拿東西看家護院……”
她說著平日裏小崽子們和小奶狗相處的細節滿滿都是愛，沒留意到老太太探究的目光。
“不是你外孫嗎？怎麽是孫孫啊？”
老太太隱約想起來，好幾次聽隔壁喊人，孩子們好像都是跟著外家姓安的，紀家又不是什麽上門入贅的，怎麽生了孩子不跟他姓的？
這可是個敏感話題，李芹卡殼了，楚婕似笑非笑看她一眼，眼裏是四個字：關你屁事！
老太太尷尬笑了笑，正好也快走到了菜市場，總算不用冷場太久。
卻見楚婕到了菜市場卻又沒了那清高模樣，和賣菜的大姨大媽有說有笑的，順道還探討了菜怎麽燒湯如何燉，整得老太太覺得她之前的殷勤像是個笑話。
老太太暗暗啐了一口：裝個屁的清高！為了叫賣菜的多給三瓜兩棗才套近乎吧？下賤的玩應。
李芹要是能聽到她的心理活動，怕是要蒙圈了：我阿婕，真不是這麽樣的人呐。
這老太太管得是真寬呐，眼見著楚婕拿起一條肋排，驚訝出聲：“你娘昨兒不買過肉了？怎麽今兒又買排骨？哎喲，這麽著過日子，哪家受得住啊？”
楚婕瞥她一眼，反而多挑了兩隻豬蹄：“勞煩幫我剁了。”
老太太喘了口氣，臉色不太好看：“這都要肉票的。”
有啊，展淩雲給的，管夠。再過不久肉票都要退出曆史舞台了，楚婕才不要積攢著呢，好東西不用過期作廢呐。
老太太回去的時候就氣鼓鼓的，李芹還沒意識到呢，幾次和她搭話，她不冷不熱的，很給了李芹臉色看。
李芹心中忐忑，下意識反省自己做錯了什麽惹這個老姐姐不高興了。
楚婕卻是看了老太太幾眼，回了家就對李芹道：“娘，以後你少搭理她。”
李芹眨眨眼，楚婕還從來沒和她說過這種話呢，像是在安家村的時候，楚婕也挺煩趙槐花的，可趙槐花上門來說話，楚婕也並不給人臉色看，更沒有說過不叫自己和人交往的話來。
楚婕光看看李芹的表情就知道她怕是丁點沒看出那老太太的不妥當來。
“娘，那老太太不是厚道人。你住在對麵沒聽到隔壁的動靜，那老太太家裏的大兒子癱瘓了，她偏疼小兒子，罵大兒子的話你要是聽了，怕也要受不了的。她還整日磋磨大兒媳婦，人家為了養活丈夫孩子，沒日沒夜加班，可她沒一句溫言暖語，往死裏叫人做家務，一丁點不滿意就把人罵得抬不起頭來；連她的孫女都成了出氣筒，小小的孩子每天做家務，可還要叫奶奶罵出小娼婦這樣的話來……”
李芹怎麽都不敢相信，她看到的那老太太清清爽爽的，說話做事很爽利的模樣，見著小四月也喜歡得緊，哪裏有半分凶惡模樣？
楚婕歎口氣，要不說我家娘是傻白甜呢？看人都在第一層，從來想不到別人還有好幾副麵孔呢。
這老太太和趙槐花又有不同，趙槐花確實有許多劣根性，可歸根結底，她對自家的小心思，主要還是想占點小便宜。可這老太太，她純粹就是看不過自家的日子，且本性有些惡，什麽都不為，就想給你生些麻煩出來，這樣的人其實才是最可怕的。
因此，她就要同李芹把話說明白了，不然傻白甜娘叫人哄住了，可不是要被牽著鼻子走呢？
“娘，你要不信，哪天她在家裏罵人了，我請你過來聽聽，保準你大開眼界。這樣的人咱沒必要走得近了，不說別的，一家的孩子，還分不清這許多是非呢。平日裏聽著這些事，咱們倒是能教育他們，可千萬不能跟著學，更要離這樣的人遠遠的。可要叫孩子們見著咱們和這樣的人走得可近了，你說，他們會怎麽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