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買東西
房間都很簡陋,沒有獨立衛生間,但衛生還行。我選了一間和胡珊珊相鄰的房間,又去把她的房間檢查了一遍,確保萬無一失才離開。這時胡珊珊忽然叫住我,扭扭捏捏像是有什麽話想,卻又難以啟齒。
“呂夏,你……能去給我買個東西嗎?”
“買什麽?”
“護墊”
“啥?”
“就是正方形的那個,大概這麽大……”
我有點為難,撓了撓頭皮,問她怎麽不找王玉清要一個,她興許有呢。
胡珊珊蹙了蹙眉頭:“我問過了,有的話也不會麻煩你。”
這時候我才想起車裏的時候,胡珊珊不是太想下車,也不太願意走路。原來是這個原因,想到這裏不免有些同情。
“嗯,你鎖好門,我這就去給你買。”
跑了很遠才找到一家超市,抱著豁出去的心態胡亂拿了一些女生用品扔進購物籃,又挑選一些零食混在一起,若無其事地去結賬。
超市沒有自助結算,不過收銀員也不會過問我幹嘛要買衛生棉,可能男朋友給女生買這類東西,已經不算稀奇了吧。
旅館不供餐飲,臨近年關餐館也都關門歇業了,隻好給些錢讓老板娘幫我們煮速凍水餃。
我把水餃遞給老板娘,道了聲謝就去胡珊珊房間交差。
看到我亂七八糟買一堆東西,她是又好氣又好笑。
“呂夏,你這都買了些什麽呀!”
“我不知道哪個合適,就多拿了幾樣。……怎麽?沒有能用的嗎?”胡珊珊笑了笑又問:“那你買這麽多零食做什麽?怕明沒行李箱可以推,雙手沒地方放?”
“什麽話!我就是擔心你這個南方人吃不慣水餃,怕你餓著你!”
胡珊珊伸手扒拉了兩下,撿起一袋豆幹看了看,嫌棄道:“那你也買點能吃的呀!這都什麽呀?不知道女生喜歡什麽嗎?”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我有點苦惱,抓抓脖子又問她:“喜歡什麽?”
胡珊珊倒吸一口氣,搖著頭:“呂夏,我知道你為什麽單身了!”完胡珊珊撿起一塊正方形的東西奪門而去。
吃完水餃各自回房間休息,想著趙子午的話我多少還是有些擔心,就隔著牆跟胡珊珊聊起了微信。她還是那樣不了幾句話就想法設法擠兌我,但刻薄中隱隱透著一些曖昧的氣息,讓人受挫的同時也在心花怒放。
聊著聊著胡珊珊忽然:“哎!他們開始了,好吵!”
我愣是半才明白她的意思,因為胡珊珊的房間在我和趙子午他們中間,房間的隔斷是石膏板的,不隔音。
“將就一下吧!”我害怕在這種話題跑偏,就轉移話題問道:“你怎麽和父母的?”
胡珊珊許久才回複我:“照實了,沒敢撒謊,因為我不確定明能不能回家。”
“對不起”我心中愧疚,她因為我才來了武市,我本可以直接去她的城市見麵的,那樣什麽災難都不會發生吧。
“不怪你,是我們倒黴。”
“倒黴也是因為我才倒黴的。好玩的城市那麽多,怎麽就選了武市呢!”
“嗯,你該帶我去三亞的。”這個時候我應該笑一笑,可我卻怎麽也笑不起來。對著手機屏幕我莫名心酸,自言自語道:放心吧珊珊,隻要你願意,任何城市我都願意帶你去、任何風景我都可以帶你去看……
“放心吧!明一定能夠回家”我不敢輕許諾言,因為我不確信我能不能做到。
在認識胡珊珊之前,我和另一個女孩子網戀過。她也是一個非常好看的姑娘,並且善良和懂事。我曾為她寫過無數個旅行計劃,從稻城到敦煌,從雪山到沙漠。我也曾對她許下承諾,要陪她走最遠的路,伴她去最美的地方。可是後來我食言了,除了奔赴千裏跟她見過一麵,沒有帶她去過任何地方。
每個人都有過自己的年少輕狂吧!也是因為這些輕狂才有後來的自我認知。我想我已經走過了那個年齡階段,現在麵臨感情,更多會表現出來的應該是理性和責任。
“呂夏,其實……我有很重要的事,所以必須回去。”
“很重要呀!”
“你不會理解的。我沒有你看到的哪樣瀟灑。”
我不知道胡珊珊話中的意思究竟是什麽,但心裏有種莫名的酸味,像是胸膛裏長出了一株檸檬樹,雨水充沛,它正在肆意生長,枝繁葉茂。
“別多想,明一定能回家。”我不知道自己該什麽,我甚至不敢過問,害怕自己問了她就會回答,然後聽到自己不想知道的答案。
當我在車站廣場巨大花環下看到她的時候,心裏就知道,上帝不會真的這麽眷顧我。就像前一段網戀的結束,那個女孩子在我看不到的生活中,有著自己世界,有人陪她去雪山,也有人伴她去沙漠。沒有誰是誰的唯一。
有時候我們願意麻痹自己,以為超出你目光範圍外的就是靜態。就像我們離開校園的時候,很長一段時間裏都認為校園還是你見過的那個樣子,仿佛隻要你再回去就還能在食堂撞見同學。
然而我們的世界是平行,在你吃飯睡覺約會的時候,別人也有自己的故事在發生。
正胡思亂想,媽媽打來了電話,訓斥我怎麽還沒回家。我沒有胡珊珊那個膽量出實情,隨便編個理由來搪塞。掛掉電話的時候開始輾轉難眠,一閉上眼睛就是白全城戒嚴的畫麵。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的,也不知道房間的門是怎麽被打開的。當第二醒來的時候,我看到胡珊珊在我的房間裏梳頭發,她從鏡子裏看到我醒了,隻是淡淡的了句:除夕快樂!
我的大腦還要緩衝一下才能正常運轉,喃喃的問:“除夕了?”
“是呀!在我家那邊,除夕的早晨可沒這麽安靜,鞭炮聲吵的你沒法睡。”
“現在禁止燃放煙花爆竹”
“哎!”胡珊珊歎了口氣。“古時候燃放爆竹就是為了驅災免禍,幾千年的傳統呢。”
“嗯,所以這裏才……”話到嘴邊我卻發現不能這麽,畢竟禁止燃放煙花爆竹也是為了保護環境,把它跟眼下的疫情聯想到一起,不免讓人覺得荒唐。
“誒?你怎麽還不起來?快起來了!”
“你怎麽在我房間裏梳頭啊?你在這裏我起床不方便。”
“我那屋沒有鏡子。”胡珊珊著轉回頭,一臉匪夷地看著我。“為什麽不方便?你該不會喜歡裸睡吧?”
“你去衛生間梳吧!我要起床了。”我攏了攏被子,有點尷尬“男孩子早晨的一種生理現象,請理解。”
除夕這一路上的車子更少了,想搭車去浠水難似登。趙子午給屬下打電話,想讓他開車過來接一下,卻遭了拒!聽了對方一大堆理由,臉上掛著仇恨。
其實也能理解,你是領導又不是老板,能借你車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沒必要過分巴結你。況且現在把車子開進來容易,開出去就有點懸了。
“我們現在怎麽辦?走路去浠水?”胡珊珊著四下看了看,不免絕望:“連一輛共享單車都沒有。”
我打開手機裏的地圖尋找浠水的位置,計算了一下路程,答案令人崩潰。
“邊走邊看吧,有車搭車,沒車就接著走,總比被抓回去隔離要好”
“什麽?”王玉清整個人一晃,看著胡珊珊問:“珊珊姐,真會被抓回去隔離呀”
胡珊珊晃了晃手機:“剛看到的,但凡這段時間有過武市行程的人,都要隔離14以上。”
“我的啦!”王玉清嚇的花容失色。“這鬼地方,我這輩子都不想來了。”
眾人沉默,誰也不知道這場災難該給誰定責,而我們的行為又一定是對的嗎??
氣還是一樣的糟糕,沒有太陽,沒有風,時而遠處傳來汽車碾壓馬路的聲音,顯得清晰可辨。
四個人商量了一下,還是決定走路。但出於不死心,還盼著會有奇跡發生,或者抱著什麽僥幸心態,邊走邊回頭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