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時光飛逝,轉眼明珠已十四歲了。
十四歲的明珠,刀法盡得尼格真傳,加上雙臂過於常人的力大,尼格師父說便是於這大漠之上也難逢敵手。箭也射得準,馬騎得就更好了,本就是馬上民族,馬上吃馬上睡皆是常事。
陡崖之上,收了刀,明珠撫摸著刀柄上巴雅爾三個字。今年最大的煩心事,便是發覺自己不知何時竟喜歡上了兄長,不是兄妹間的喜歡,是男女間的喜歡。
明珠清楚的認識到自己喜歡兄長,非常喜歡,也許是當初他在雪山救自己回來便開始有好感了,隻是自己不知道。
兩世為人,明珠都沒有過什麽男女之情。前世一直過著寄人籬下,被欺負和欺負人的日子。這輩子也一直沉浸在失了雙親的恨中慢慢磨著日子,以為便是日後報了父母部族之仇,若有機會便去漢朝走走,若能遇一人,便白頭。
可想得好好的計劃,全被此時情竇初開,發現喜歡兄長事實打亂了。
看著崖下綠油油一片,春意盎然,今日約了兄長去看摔跤,內心一陣歡喜。
打馬回王庭,趕緊讓娜珠梳洗一番,一身大紅利落的打扮,對鏡子左右照了照,甚好。要趕緊走了,怕是近午時便結束了。
城外綠洲上,圍了厚厚一層層人,叫好之聲不絕於耳。
明珠舉目望去,高台之上,坐著同樣一身大紅的兄長。小碎步跑過去,坐到兄長身邊空位坐好。
“兄長來了多久了?”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喜愛之意,明珠彎彎了眼睛看著兄長。
巴雅爾低頭從袖口抽出帕子,遞給明珠。
“兄長也才來不久,不急,最好看的才開始。”
伸手接過兄長帕子,便是帕子也沾染了兄長的奶香之氣,如罌粟般令明珠著迷上癮。借著擦汗的動作偷眼觀看兄長,身形越發修長,臉上也棱角分明,越發俊美,與火羅王那種英武的俊美不同,兄長更儒雅般的俊美,無論大漠有多崇尚著身強體壯的勇士,許是與兄長時日久了,明珠偏偏喜歡兄長這款的。
賽場上,勇士們裸著上半身,踏著矯健的步子,秀著胸肌。四周不斷有熱情的姑娘高喊著。每每一組贏得比賽都向著看台與四周揮揮手。
明珠身子坐得筆直,一是在眾人麵前要端著公主的架子,二是在兄長麵前不能失了態。雖是看著比賽,眼光也時不時的瞟向兄長。
直到最後決出勝負,是一名部族首領的二子,今年十五歲,名叫丹巴。膚色黝黑,胸肌還不停的跳動著。
丹巴走到看台下,一臉喜氣抱胸行禮,“聽說公主殿下喜歡套羊,不知丹巴可有幸請公主殿下同去套羊?”
套羊是明珠從小到大都喜歡的運動,明珠很高興,很想去套羊,抬頭看了看太陽。
“明珠若是喜歡,便去吧,時候還早,不會耽誤下午的課。”巴雅爾起身,一眼便看穿明珠意圖。
“那兄長會不會去看明珠套羊?”明珠是想套羊,可是更想兄長看自己套羊。
巴雅爾略一沉思,點了點頭。明珠高興的抱著兄長的手臂跳了跳。在巴雅爾麵前,明珠是活潑的,嬌羞的,前塵往事好似都不那麽痛了,人生的命輪終是不停的轉動著,時間果真是最好的良藥。
明珠揮著繩圈,大聲呼喝著胯下之馬,追敢著前麵羊。青春年少,鮮衣怒馬,在這大漠之上,猶如最閃亮的明珠。四周少年少女們不停高喊助威,一時間眾人交口稱讚,無數帶著愛慕的眼光熱烈的追隨著明珠身姿,春日嬌陽之下,一時間風光無兩。
巴雅爾負手立於一旁,身形修長,目光一直追隨著明珠,看她笑靨如花,看她每每套中一隻羊便向自己投來求讚揚的目光,巴雅爾輕搖了搖,寵溺的看著明珠。
時候近午時,明珠覺得不早了,再不回,怕是誤了課,下了馬數了數羊,自己套得居然是最多的,不由得心情大好。丹巴抱著隻小羊羔恭敬的遞給明珠。
“公主殿下,這是您贏的。”
白白如雪的小羊羔,咩咩的叫著,在明珠懷裏掙紮著,軟綿的如同棉花糖般。明珠伸手不停的輕撫著,也學著小咩咩的叫著。
“明珠。”巴雅爾走到明珠旁低頭也看著懷裏的小羊羔。
明珠趕緊獻寶的把小羊遞到兄長麵前,“兄長你看,這小羊羔可不可愛?”少女銀鈴般的輕笑著。巴雅爾伸出手壓在小羊羔身上撫了撫。
“明珠喜歡就好。”聲音之中無半點喜悅,隻是看了看明珠紅彤彤的臉蛋,視線又越過明珠,看向站於明珠身後的丹巴,丹巴露出一排白牙,撓了撓後腦勺,低下頭,黝黑的臉上飛起兩朵紅雲。
“兄長等我,我去牽馬過來,一起回王庭。”明珠抱著小羊急急的跑開了。
見公主走了,丹巴趕緊行禮想退下,幫公主一起去找馬,最好能送公主回王庭。可是躬著身久久都未聽到大王子讓自己起身,隻感到冰冷的視線從頭到腳的審視著自己,便是春日之下,丹巴也突然升起股冷意。
明珠想著隨便牽匹馬就好,跑到一旁的柵欄邊,單手抱著小羊羔,單手去牽馬,卻聽到幾個少男少女們騎在柵欄上議論著。
“大王子長得真是俊呢,隻是從來不參加草場的活動,要是天天能見到大王子該有多好啊!”一個少女捧著心口,滿臉羞紅。
情敵不少啊,明珠心裏冷哼,並未放在心上,翻向上了馬,卻聽到一旁少年不屑的說道,“好看有什麽用!刀都拿不動,在大漠上,還不是廢物一個!”
少女慌亂的拍了一下少年,四處觀望,“亂說什麽!王族也是你我能說的?”目光卻與明珠對上,忽的四肢發軟,趕緊跪了下來。
少年查覺到不對,趕緊回身,卻見公主騎於馬上,目光如刀看著自己,趕緊跪了下來,哆嗦半天說不成一句完整話出來。
明珠用馬鞭指著他二人,“剛剛之話,若本公主再聽到,便割了你二人的舌頭!”她的兄長,在心中猶如信仰般存在,豈容他人嚼什麽舌根!
明珠狠狠壓下心中怒火,動了動了手指,終是族人,四周還有這麽多人看著,沒必要因為這二人留個什麽惡名。
打著馬,一臉不快的走向兄長。
丹巴已是一臉冷汗岑岑,不明白自己是何時得罪過大王子,還是大王子待人一向如此?轉念一想,傳聞大王子因一直半殘廢的身體,性子也一直陰晴不定,看來傳言不虛啊。
見明珠打馬走來,七十牽過馬,巴雅爾翻身上馬,並肩與明珠一齊往王庭方向走去。草場熱鬧依舊,比賽的比賽,摔跤的摔跤。
明珠抱著小羊輕撫著,心裏一陣不痛快。怪不得兄長從來不喜去看什麽摔跤套羊比賽,這不就是在他傷口灑鹽嗎?今日若不是自己約兄長來,兄長也不用受那些人的白眼與非議,大漠尚武,一個雙手無力的王子,哪有什麽立足之地?
別人不喜歡!可她明珠偏偏的喜歡緊!恨不得每日都陪在兄長身邊,轉頭看著兄長目視前方打著馬,眸光淡淡的,怕若不是為了自己,他早便走了。
“兄長,以後明珠不看摔跤了。”
巴雅爾一怔,“不喜歡嗎?”
明珠不答,隻是撫著懷裏的羊,兄長不喜歡的,她明珠也不喜歡!
午後課上
春困,明珠一直困的睜不開眼睛,不住的點著頭,許先生的課有如催眠曲般。這些年來明珠發現許先生的“才華”怕是還不如自己這九年義務教育的水平呢,除了講解一些字,發音,和風俗之處到是沒什麽大的見解。細想來也是,聽聞如今漢朝還是推舉製,無背景之人根本不能當官,讀書無用。一般平頭小民學幾個字,能看個帳,算個數便可以了,許先生便是一個帳房先生,字倒是認識幾個,但也隻是識得幾個字罷了。
這幾年下來,許先生認識的,知道的,都如數教授完了,如今隻是聊些漢朝禮儀趣事,順便教教琴。
對!琴!明珠看了看自己的手,這麽多年學武,騎射,雙手粗糙,指腹掌心皆是厚繭。彈起琴來與兄長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比起來,實在叫人伸不出手。
看兄長彈琴是一樁美事,但自己琴還是罷了,她不想讓兄長看到手醜。
明珠伏在兄長案前,啃著瓜。這瓜不知是什麽品種,又甜又脆,咬下去滿口流汁,兄長說隻叫甜瓜。
明珠伏著身子,漫不經心的啃著,汁水流了一手,巴雅爾停下彈琴,拿出帕子為明珠擦幹淨了手。
“明珠這手,還沒兄長半點長得好看。”輕觸之下,明珠感覺兄長的雙手不僅比自己的雙手好看,還細嫩得多,重要的是比自己手要白!
“哪有,兄長覺得好看,明珠可是大漠第一美女呢。”
明珠心裏一喜,不管是真心還是哄自己,總之明珠就是喜歡兄長誇自己。趕緊往兄長身邊蹭過去,紅了紅臉,食指輕繞著兄長肩旁的發,喜滋滋的問,“兄長也覺得明珠是最美的嗎?”
在兄長心裏,也覺得明珠是最美的嗎?明珠明知道兄長一定會說是,可她還是要反複不停的問,她要兄長說自己最美的,在別人心中不重要,隻要在兄長心中她是最美的便好。
巴雅爾轉過身來,目光清澈,“是,明珠在兄長眼裏是最美的,大漠無人能比。”
忽的紅了臉,明珠咬唇低下頭,心裏小鹿亂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