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明珠恨
今日天公作美,終於是出了太陽,晨光射了下來,皇寺內的金瓦被幾日雨水洗得幹幹淨淨,陽光一照,光可刺眼。
明珠進了大殿,殿內燃著盤香,一陣陣檀香味使人心神平靜。木魚聲聲,兩旁盤坐著幾排和尚,齊聲念著經文,梵音陣陣。
明珠抬頭看了看,眼前供著一尊大佛,五官慈祥,雙耳垂肩,半合著雙眼好似看淡這世間一切。明珠心裏粗算了算這尊大佛最少有五米高。
妙善上前行了一禮,伸手示意明珠跪於佛前。明珠走了幾步,方發現佛前已跪了一人,一身寶藍綢緞,身姿挺拔,跪得端正,正跟著默念著什麽。
明珠撩衣跪於他身後,也跟著梵音哼唱著。
其實真正的和尚每日念誦,背起經文猶如梵音,一些達官貴人也會背些經文。可是明珠,無論是從前世還是今世,一點經文也不通,聽也未聽過,是以隻能跟著哼唱,好似上學時隨著同學齊聲背課文,自己隻是跟著濫竽充數。不明含意,不通佛法,隻是應付了事。
隻是便是隨意哼唱,明珠也是累了,昨夜本就沒睡多久,而身邊陣陣梵音忽的好似催眠曲一般,不知不覺,明珠保持跪姿睡著了……
這種工夫不是一般人能會的,這是明珠前世長期鍛煉傲人成果。
明珠猶如坐在課堂上睡覺,不知何時明珠悠悠轉醒,兩旁和尚都走了,身前寶藍綢緞男子也走了,隻留妙善還跪坐於一旁敲著木魚,口中誦念佛經。
明珠動了動,自己還保持著跪姿,雙腿已麻。妙善見明珠醒了,放下木魚走了過來。
躬身行禮,口念佛號,“王妃今日便到這裏,明早小僧還在此等侯王妃念經。”
還念?明珠想了想,起碼告訴自己念的是什麽吧。哼也要哼的差不多吧!鬆了鬆雙腿,慢慢站了起來。晃了晃脖子,擺了擺手便走出了大殿。
殿外早已日頭高照,紅牆金瓦,綠樹環抱,方磚鋪地。深深吸口氣,空氣中除了檀香之氣中還有股泥土與青草混合的味道,精神一震。
明珠伸了伸胳膊,晃了晃肩膀慢驣驣的往回走著。想著這還大半日,總是要做點什麽好。
明珠轉了個彎,眼前卻立著一名黑衣男子。男子微躬著腰身,低著頭。
這男子明珠認識,正是昨日與自己打架的,自己肩上的傷還是他劃的。
男子上前拱了拱手,“我家公子有請姑娘敘敘話。”明珠歪著肩膀打量著眼前男子,容貌不顯眼,一身打扮倒是利落,腰間胯著把短劍。
“我要是不去呢?”明珠從來叛逆,你讓往東她偏往西。
黑衣男子顯然沒想到明珠會如此回答,愣了下抬起了頭。
“公子隻是敘話而已。”男子雙眼平靜,態度依然恭敬。明珠抱著雙臂,繞著男子轉了一圈,撇了撇嘴角,“昨日見你工夫不錯啊,隻是本姑娘沒有兵器,落了下風。”對於昨日自己戰輸了之事,還是耿耿於懷,有些技癢想再戰戰。
黑衣人姿勢未變,恭敬回道“昨日確是小的占了些便宜,還請姑娘不與小的計較。公子還在後院亭內等候。”
看來自己不去怕是不行了,不過怕什麽,皇家寺院他還敢行凶不成?明珠點了點頭,率先抬腿往後院走,隨口扔下一句話,“日後有機會定會找你較量。”
皇家寺院後院,有處亭子,建於半山處。遠處皆是樹林。
寶藍綢緞男子坐於亭內,喝著荼,細長的鳳眼半合著,見明珠來了,擺了擺手揮退了身後黑衣人。
明珠抱著肩膀來到亭子裏,見兩名黑衣退出亭外,不遠不近的站著。
“不知公子,有何見教?”明珠對此男子印象很不好,言語之間也不鹹不淡的。
寶藍綢緞男子放下荼盞,眯了眯狹長的鳳眼,“隻是想告誡姑娘,佛前寶象莊嚴,姑娘如此插科打諢。實屬不該!”語氣中帶著淡淡的不悅,眼神之中帶著一縷涼簿,斜睨一眼,便使人產生一絲懼意。
明珠忽的有種被老師叫到辦公室批評的感覺。連想昨日之事,明珠發現眼前男子很愛說教啊,也很愛說成語啊。
明珠長長歎了口氣,“實是怪我,從小未聽過什麽經,連今早念得是什麽都不知,所以隻能跟著念叨了。”老師批評就要承認錯誤,明珠看了看不遠處那兩位黑衣男子,頷首而立,何況……自己又打不過那兩人,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亭子裏靜了下來,男子雙眼隻望著遠處樹濤,直到明珠有些不耐煩了才緩緩說道“如今百姓受著洪害,既然姑娘是來祈福的,即便沒學過佛法,也應心懷誠意,怎能睡著?”語氣不快不慢,一雙鳳眼看來,明珠忽覺後背一涼。
清了清嗓子,明珠立時有種壓迫感,“其實……隻是昨夜雷太響,一夜未睡好,所以……”
“借口!”未等明珠說完,男子便冷聲打斷了明珠的話。
忽的明珠生氣了,真的生氣了!自己穿越過來,從未讓人如此說過,而且自己從來最討厭學什麽習!背什麽課文!自己已經態度誠肯的說明,算是很給麵子好吧!要不是那兩黑衣人站著,明珠早就想動手了!你誰啊!我明珠怎麽說也是個王妃,為什麽要站在這聽你一個陌生人訓斥?
而且自己來本就是走走過場給百姓看的,什麽誠心不誠心的?
明珠挺了挺腰板,啪的聲拍了下手掌,“既然公子看出來了,那本姑娘也不瞞著了,其實本姑娘根本就不信什麽神佛之說。”
男子冷冷的眼光掃來,一副你很敢說的樣子。
鳳眸掃來,冷聲問道“既然不信,來此做什麽?”
明珠哈了一聲,“我說,這位公子,您是不是管得太寬了點?我信與不信與你何甘?您哪高就啊?”
忽的亭內又安靜了,明珠感到男子胸前不斷起伏,好似努力壓著什麽。
明珠翻了個白眼,抱著雙臂懶懶散散,不怕死的又接著說,“我猜您一定是位夫子,太愛多管閑事,昨日便是,今日也是!”
管的還都是不該管的閑事!
“啪”的一聲,男子打翻了荼碗,麵色冷峻嚇人,厲聲說道“本公子從未見過像你這般不顧臉麵的女子。”語氣冰冷,不帶一絲溫度,荼水慢慢從桌麵滴落而下。
明珠揚了揚下巴,並不放在心上,論氣人,誰比得過自己?流裏流氣道“哎……說的不錯,今日不是見了嗎?”明珠抱著臂懶懶靠在亭內紅柱上。“公子若是當真心懷天下,那便傾盡所有買糧買藥,送與災民。公子若當真對神佛心懷敬畏,便應知尊敬神佛當發自於心,不可加強於人。公子今日這番訓斥可是讓本姑娘怕了呢。”
男子負手而立,掃了眼明珠那吊而啷當的樣子,一點也沒感覺她有什麽怕意,“你怎知本公子沒有買糧買藥?”
“昨日公子便是滿嘴仁義,可救人的是本姑娘,公子說我手段狠辣,可這世間真理哪個不是吵出來?打出來的?公子說,應對神佛心懷敬意,可是滿天神佛為何隻渡信他之人?難道那些災民就活該受苦受罪?流離失所嗎?我不信佛,我隻信人定勝天。”
明珠等了會,見男子並未說話,隻是眼光如刀,不斷掃來,無所謂的擺了擺手,打著哈哈,“今日起得早,還未吃幾口早飯,姑娘我回去吃飯了就不陪公子說話了。”
回到房內,明珠斜斜躺在床上,問白根,(可清楚昨日那男子是誰?)
白根搖了搖頭,那男子身旁之人功夫很高,根本近不了身,隨行之人打扮也規矩,看不出任何端倪,(主子不如在僧人中問問,觀他穿著應不是尋常人。)
是了,皇家寺院,哪能隨便個平頭百姓進入?定然是王公貴族。
可怎麽問?拉個僧人就問那寶藍公子是誰啊?本姑娘心裏歡喜的緊啊~~~~
哼!明珠冷哼,管他是誰,最好日後永遠也見不到才好!
夜裏
又是梵音陣陣
蒼月又立於窗前靜靜的聽著。明珠頂著兩隻大熊貓眼看著蒼月,“不困嗎?”
蒼月轉身白了明珠一眼,看傻子的眼神,“我在你體內睡了這麽久,會困嗎?”
其實昨夜明珠一夜都翻來複去的想事情,她不明白蒼月究竟是什麽?看樣子也不像神明啊?殘魂?難道生前是什麽得道高人?
腦子裏想著,嘴裏便問了出來,“蒼月,你究竟是神還是人?”
蒼月歎了口氣,周身光芒仿似也不悅般,閃了閃,“是殘魂,應該是人的殘魂,可為何與他人不同,我自己也不清楚,我有記憶以來便是如此模樣了。”
明珠低頭思量,以自己那傲人的智慧也思量不出個所以然來,所幸隻得換個話題,“那雪山石室內的屍體是誰?”
聞言蒼月嗬嗬樂了起來,仿似什麽趣事,“她是小白的心頭好,蒼炎國雪朵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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