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布陣
“這便去雪山布陣,那裏無人打擾……”話還未說完,明珠急得伸手去拉他二人,隻是蒼月是摸不到的,隻能拉住曄白,“現在,快走!”
蒼月看了看巴雅爾棺木,棺蓋都不給他蓋好便走嗎?白了一眼明珠,就這腦子也配當公主?“棺蓋也不蓋了?”
明珠早巴不得現在立刻馬上便開始呢,“若是不成功,我還要回來陪兄長,便不用蓋了。”再挖次棺多累啊!
蒼月一臉黑線,是個傻的公主沒錯了!
天地間一陣旋轉,轉瞬間,明珠便被曄白帶到雪山之上。
曄白立時於一旁空地之上,割破手腕,以自己狐血,畫起陣來。
蒼月緩緩飄到明珠身側,“明珠,我可不可以查探你記憶,以便我在另一世如常人般活著。”
明珠點頭,隻要兄長能活,什麽都可以,何況前世記憶於明珠而言,越來越模糊了。蒼月伸手壓在明珠頭頂,探查著明珠另一世記憶。
這番探查於明珠而言沒有什麽感覺,可是於蒼月而言,卻令魂魄不安起來,她一片殘魂,本便記憶不好,此時周身光華也暗了暗,漂於空中,細細牢記著明珠記憶……
不多會工夫,曄白畫好的陣,一地的狐血暗紅。明珠也看不懂,隻覺挺費血的……
曄白緩緩走到明珠身旁邊,轉頭看著蒼月正入定神態,伸手拉了明珠轉到雪山之上。
天幕沉沉,雪山之上,北風呼嘯,明珠凍得直哆嗦,卻見曄白隻是望著無邊天際。
這隻狐狸是跟自己有多大仇?非要拉自己來山頂吹風?明珠此時本便穿得極少,跟巴木一架衣裳被撕一條條的不說,剛剛為兄長擦臉還脫了外衣……
阿嚏!明珠大大打了個噴嚏!哆嗦著環著自己。
這一聲噴嚏,曄白終是知道明珠怕冷了,回身抱了抱明珠,立時明珠身子暖了起來……
“曄白……”明珠可不想被隻狐狸占便宜,剛開口問他何時起陣救兄長,卻聽得曄白喃喃道“蒼月走了,你身上的咒也可以解了。”說罷從懷中取出一塊玉,這塊玉半個手掌大小,方方正正的,正麵刻著廣陽二字,背麵刻著一片連綿山巒,下麵一行小字,鳳凰喙山。整塊玉通體黑綠黑綠的,仿似要滴出水來般。
“這是廣陽宗弟子之物,我隻算得他半個弟子,所以這塊玉隻有其它弟子執的玉一半大,這兩百多年來,我一直用它召喚雪朵,……既然要去另一時空了,此玉便送予明珠吧,或許你還用得上。”曄白緩緩摩挲著玉,好似還有幾分不舍般,細細端看一會,伸手係到明珠脖頸之上。
明珠隻感到這玉極暖,貼於項處緩緩散發著溫熱,還挺舒服的。廣陽之物?轉念一想,倒是不喜歡了!
曄白回望天際,“滿山風雪,天幕沉沉,它日有緣,必會再見!”此時曄白心中早升出了另一想法,而這一想法卻在日後,陰差陽錯的令蒼月找回了自己。
而此時的明珠卻不想它日再見,還是不見為好,無論兄長他是否能轉醒。
曄白帶著明珠回到山坡法陣之處時,蒼月才緩緩睜開雙眼,“另一時空竟是如此的?倒是教人心生向往!”
向往?明珠皺了皺眉,記得自己那身體剛剛十七歲,正被兩名膘肥體壯的中年男子追著,你去了怕是要倒黴吧!還向往?
明珠冷哼一聲,倒也不想明說,萬事自有她自己去經曆才有意義!況且於蒼月而言,這千百年來能被人追著罵著,或許也是一種快樂呢?
曄白神色莫辯,狐眼狹長,深深望著蒼月,這個曾救了自己一命之人,這個不知身份之人,這個活著的時候必是一方大能之人,或許她能幫自己找回狐族一脈……
而蒼月,此時隻想著快要擁有個身體了,千百年間,終是可以摸到他人,能與他人說話了,便是付出些什麽也是值得的。
雪山半坡之上,三人各懷心思。
曄白引著蒼月於陣眼之中,此陣以她為眼,自己為輔,為保明珠記憶不損,是以明珠也立於陣中,三人各自站好位置,曄白緩緩道“撕破時空,魂魄必會疼痛……”轉頭擔心的看著明珠,他與蒼月皆不是凡人,便是疼痛也不懼,可明珠不同。
明珠雖是凡胎,但隻要能再見他一麵,魂魄疼痛又算得了什麽?明珠堅定的向曄白點了點頭。
曄白久久凝望,好似不舍般,看著明珠與蒼月那相似容貌,心中不停思量,終是心下一定,低頭施起手訣,緩緩念起咒語來。
隨著咒語輕誦,地麵之上以他狐血畫的陣法,忽而亮起紅芒,而蒼月緩緩淩空而起,高舉雙臂,周身光芒暴漲,不斷漲開,柔柔白光與地上紅芒交匯,直逼人眼目。
明珠隻覺眼前光芒異常耀眼,根本不可直視,伸手去擋,可刹那間,身體好似被什麽抽走了,一陣扭曲。
明珠隻感到自己好似漂浮於茫茫白雲間,除了白色什麽也看不到,便是自己伸手,也看不到,滿眼的白,隻身體不知被什麽大力吸著,打著轉向一個方向而去。明珠在這個大力之下,根本沒有一點反抗之力,隻覺身體不斷被各種折疊著,一會團著圓球,一會拉成長條,各種莫名形狀,相互拉扯著,周身疼痛!
疼!不似的疼痛,似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疼痛!深深拉扯著自己,磨礪著靈魂。這種疼是呼喊不出來的,隨著無形力量的拉扯,自己好似如枯葉漂浮於湖中,隻得任這種力量不停拍打,不停塑形,喊不出聲來,也做不到任何掙紮。
也看不到蒼月與曄白,好似整個空間中唯有自己,無聲的嘶喊,無力的掙紮。
這種感覺,不知何時才能停下,明珠極其痛苦,這種痛苦,比別人捅上自己一刀還要疼!天地不停旋轉,像從雲間而落,隻感心口惡心,好似要吐出心來。
這便是魂魄之痛嗎?
明珠感到全身好似被什麽一遍遍撕裂著,可腦海中全是巴雅爾往日畫麵,能再見他,什麽都是值得的。
痛!全身皆痛!忽而覺得自己被人團成個球,來回踢著。忽而被人帶到九霄之際,從空中直落而下。
明珠周身皆疼,朦朧間看到巴雅爾騎馬向自己奔來,他雙手顫抖,一隻手奮力拉著馬韁,一隻手伸了過來,‘明珠,拉住我。’
好!拉住你!明珠努力向他伸著手,可自己的手都不知道在哪……
砰一聲,明珠落於地麵,隻感天旋地轉,連眼都無力睜開。
四周終是停了下來,寂靜無聲,連自己喘息之聲也聽不到,沒有風聲,沒有任何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明珠方才有絲力氣,緩緩睜開雙眼,眼前茫然一片黑色,除了自己周身之處,什麽都看不清……
明珠掙紮著支起身子,緩緩坐了起來,地上如鏡麵般,異常清晰的倒映著自己,黑暗之中,隻有自己是清楚明亮的,除了自己與倒影,什麽也沒有。
細細看著自己倒影,這……
記得自己明明頭發亂蓬蓬的,衣裳一條條的,破敗不堪才對。可此時的自己,長發如瀑披於身後,一身白色衣裙……
明珠拉了拉衣裙,歪著腦袋想著,這裙子是誰給換的?
“有沒有人啊?”明珠拉著裙子,喊了一聲。卻連個回音都沒有,天地漆黑一片,四周除了黑色便是黑色,地麵如鏡,無論走到何處皆是如此。
“蒼月?曄白?……”明珠嗒嗒的走著,四顧望著。可這一方世界,除了黑暗,便是自己與倒影,沒有一點聲音。
寂靜的令人害怕。明珠忽而有些慌了,提著長裙跑了起來,可無論她怎麽跑,永遠都是一個畫麵……
不知多久,明珠跑累了,跪坐於地,雙手撐著地麵,看著那清晰的倒影害怕起來。
這個影子……清晰得竟分不出,誰才是影子。
忽而明珠看到身上白色長裙從身上慢慢碎裂開,如水晶般碎裂一地……
隨著白色衣裙的碎裂,明珠身上回複了本來那一條條破衣裳,頭發也亂蓬蓬起來。
明珠站起身來,不住的後退,靜靜的看著那一地碎晶,……這處空間中除了自己便隻有那碎晶異常明亮耀眼了……
“兄長……”明珠喃喃念著,“巴雅爾,你在哪?明珠好害怕……”明珠慌張的四下張望,自己不會被永遠留在這裏吧?忽得心間升起一絲怕意,無助的好似要落下淚來。
忽得那一地碎晶,緩緩漂了起來,收集聚攏,形成一片光亮,閃著柔柔白光,倒是教明珠看愣了。
忽得那柔柔白光,好似得到了什麽命令般,一齊向明珠衝來。
“我去!!”這是什麽東西?明珠大喊一聲,縱身閃了過去。可剛一回頭便發現那白光好似活物般,沒有穿過自己身體,便止住去勢,反身又向自己衝來……
白光速度極快,明珠再想閃身已來不極了,刹時白光穿體而過。
疼!明珠隻感到很疼,可低頭查看,自己身體卻是一點傷口沒有,隻是疼……
抬頭再看白光,又轉回頭來,又向自己衝來……
這個還有完沒完!!
一片黑暗之中,地麵如水鏡倒映著明珠被一道柔柔白光,來回穿著身體,一遍遍,一回回。
啊————————————————
雖一點傷口沒有,可明珠感到異常的疼痛,半跪於地,撫著小腹,大喊一聲,便暈了過去!
驕陽刺眼,明珠緩緩醒來,想伸手擋擋日光,可一隻纖長玉手,此時抬起擋了陽光……
眼前一片草原,野花遍地隨風輕輕搖曳著,周身蹲著一排小兔子,正齊齊的看著自己。
……這幫兔子是不想活了嗎?明珠心想,自己從小便喜歡捉兔子養肥了來吃,它們這是知道自己愛好,主動送上門的?
“天色不早了,你們也該回家了。”忽似一陣聲音從自己嘴裏飄了出來,明珠立時詫異,……我還沒想說話啊!怎麽會?
“好的,我們走了,明日再一起玩!”
明珠差點驚掉了下巴,自己聽到兔子講話了,還看到它們揮了揮小短手,好似再跟自己告別,然後轉身,撅著那毛茸茸的尾巴,一蹦一跳的走了。
‘等下!!’明珠大喊一聲,卻發覺,自己根本發不聲來。
而自己的身體則緩緩站了起來,撲了撲裙擺,提起身旁一隻小籃子,哼著小曲,向遠處城池走去。
明珠震驚的睜大雙眼!這身體不是自己的?不聽自己使喚?它有自己的思想?
隨著自己這具身體提著小籃子,偷偷進了城池,便將腦袋用布包好,悄悄轉到一處無人之處,笨拙的爬牆進入一間石屋之內。
明珠這具身體,熟練的換了身白色長裙,長裙雪白直垂於地,攏了攏長發,水盆中照了照自己。
明珠下巴都要驚出來了……水盆中的自己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
不!不一樣!她的手纖纖若細,與自己那滿是繭子的粗手不一樣!而剛剛換衣裳的時候,這身體的右臂也沒有疤痕!!
這不是自己的身體!
不是自己的身體,又與自己一般無二的,隻有……雪朵!!
能與百談的,也隻有……雪朵!!!
這是蒼炎古國!!
這時光倒流的也太多了吧!!!竟然倒流回兩百多年前!!
明珠無語問蒼月!!老天爺啊!!你玩我也太過了吧!!
‘曄白啊!!倒流的太多了!!’
明珠在雪朵體內,掰著手指算日子,距自己那身體出生還兩百多年?這日子還怎麽過?
雪朵換了身白色衣裙,便轉了個圈,將籃子裏采的花草,插入一隻小瓶子裏,支開窗欞,捧著雙頰望著窗外。
窗外,一座石頭城池,高低錯落,遠遠的還有待從待女,低頭做著活,隻是都遠遠的,並沒有一名待從待女離此處近。
遠處驕陽緩緩落了下去,滿城攏了層陰影,雪朵呆呆的望了會,不多時,一名僅有六七歲的小待女,端了飯食走了過來,恭敬的在門前行了禮,將飯食放於門前石桌之上,抱胸行禮,一跟倒退著走出院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