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是和廚子開誠布公的一天
單方麵毫無根據地猜測沒有意義，直接試探一下是最快捷的選擇。
試探的方式也好說。
這家夥不是說隻要她想知道的都會如實回答嗎？
東無笙將目光投向正在進出端菜的懷特，抱著貓往餐桌邊走過去。
看看這話到底有多少的誠意就是最好的方式。
一千句漂亮中聽的話也比不上實實在在的信息或權柄來得有分量。
等到懷特再從廚房裏出來，就看見東無笙抱著貓咪安安靜靜地坐在餐桌旁。
她的視線原本落在飯菜上，聽到他從廚房裏出來的動靜，抬起臉，麵無表情地看著他眨了眨眼。
“小姐可以動筷了，這就是最後一道菜了。”
懷特揚唇對她笑了笑，將手裏的盤子放下。
“好。”
東無笙拿了筷子在手裏，卻沒有馬上下筷，她抬頭注視著懷特，“你吃過晚飯了嗎？”
“啊……還沒有。”
懷特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
“那坐下來一起吃吧。”
東無笙說著拿筷子隨意指了指麵前的飯菜，眼睛還是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還是不了，隻做了一個人的份，到時候可能會不夠吃。”
懷特笑眯眯地擺了擺手。
“……”
東無笙發現自己竟然可恥地動搖了一下，趕緊眨了眨眼把想要吃獨食的念頭從腦海裏驅逐出去，“那也坐一會兒吧，我有事情想問你。”
“那好，”懷特拉開對麵的椅子坐下來，“小姐想問什麽？”
“你所認知的災厄是什麽樣的？”
聽到這個問題，懷特臉上顯出些許驚訝的神色，但隨即便被斂去，“怎麽突然問這個問題，小姐不相信神殿給的答案嗎？”
“驗證一下而已。”
懷特笑了笑，沒有再追問，“我認知的災厄的話，就是得到了某種特殊力量卻無法正常掌控的人類，並因此會受力量的影響給人世帶來災難。”
東無笙抬頭看向他，留心他的反應，“你的回答和神殿不太一樣。”
在神殿的定義中，災厄和人類已經是兩種完全獨立的存在了。
“就算是神殿，也不是每一個人都能體察到這個程度的吧。”
青年的笑臉看起來自信且平和，配合那張無可挑剔的皮相，自有一種風華。
“這麽自信？”
東無笙挑了挑眉，看著他這個樣子，嘴角不自覺地浮起一點笑意。
“實話實說而已，”懷特看著她，微微揚唇。
“那你覺得這種力量有可能被掌控嗎？”
東無笙一邊低頭夾菜，一邊問道，狀似隻是不經意間提起。
“……”
懷特也微微垂首看著她，在短暫的沉默之後笑了起來，“我覺得完全可以……”
東無笙一抬頭，就看見他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在笑容的點染下好像火焰中融化的金子，明明絢爛得幾乎不切實際，卻又讓人完全無法質疑其中的真切。
“不過，小姐想問的隻是這個嗎？”
懷特依然是坦然地迎著她探究的目光。
試探被看出來了，東無笙也不覺得有什麽，平靜地彎一彎嘴角，索性開誠布公，“好吧，的確不是……我想知道你們的立場。”
青年臉上的笑意又加深一分，“我說過的，隻要您想知道，我都會如實回答的。”
“……”
即便已經對麵前這個人的身份有了新的猜測，當這個青年擺出這種好像全然無暇的態度時，東無笙依然覺得無所適從。
她終究是不記得從前的事了，現在的她完全無法理解這樣的信任究竟來源於哪裏。
如果一個窮光蛋某天突然得到一大筆飛來的橫財，心情可能和她現在差不多吧……
東無笙暗自在心底自嘲了幾句，把這些情緒全部暫時壓了下去，“說說看吧。”
“我們究竟站在哪一邊，這個問題可能要看您對我們所做的事具體是一個怎樣的看法，”青年將手臂隨意地搭在桌麵上，語調不急不緩，視線也是柔和地落在她身上，“我們經過一些實驗以後發現，隻要災厄距離人類足夠遠，災厄對人世的影響是可以降低到一個可控的範圍之內的。”
這倒還真是第一次聽說。
東無笙微微揚眉，“可控的範圍是指？”
“基本不會有影響吧，偶爾可能會產生一些異常的氣候。”
東無笙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得到這個結論之後，我們就在遠離人世的地方修建了一座城池，隻要有災厄找過來，就讓他們在城中安置下來，由於這裏所有人都是災厄，所以不用擔心會給他人的生活帶來什麽不好的影響，可以正常地生產生活。”
在聽懷特講事情的過程中，東無笙也沒有放任飯菜變涼，這幾句話的功夫，她已經將桌上的飯菜解決得差不多了。
懷特說完話，低頭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盤子，很輕地哼笑了一聲。
東無笙聽見了，放下筷子，抬頭看他，“你笑什麽？”
“您每次都這麽捧場，我很高興。”
東無笙眼神一閃，飛快地眨了眨眼，拿拳頭擋住臉，低垂著視線輕咳一聲，“還挺好吃的……你繼續講吧。”
趁著東無笙沒有抬頭，懷特也趕緊把唇角的笑容壓了壓。
貌似失憶以後也沒有很大的變化……但小時候性格明明沒有這麽別扭……
“我要說的已經說完了，我們的立場如何，就要看小姐的態度了。”
懷特看著東無笙，靜等著她的回答。
東無笙點了點頭，依然躲在拳頭後麵，稍一斟酌後開口道“雖然你們隻是收容災厄，並沒有對人類產生什麽大的影響，但，災厄是除不盡的，在災厄和人類之中，人類本就是弱勢的一邊，無所作為從某種意義上說就是在偏袒災厄，所以，你們的立場其實還是站在災厄這邊的……我這麽說你有什麽問題嗎？”
“……”
意料之中的回答。
懷特揚了揚唇角，微垂下眼，“小姐說得沒錯……人類和災厄的戰爭如果真的有終結的一天，那大概率會是災厄徹底取代人類，我自己不是人類，我無所謂人類最後會怎麽樣，我隻希望這場戰爭可以終止。”
東無笙輕輕頷首，也沒有問他為什麽，沉默下來，似乎在思索什麽。
“小姐現在已經了解我們的立場了，那有興趣加入我們嗎？”
懷特微笑著問她。
聞言，東無笙一抬眉毛，有些驚訝地笑了一聲，她放下掩唇的手，抬眼看向他，“膽子很大啊，在神殿眼皮底下挖牆腳？”
懷特麵上的笑意更深。
“但，我想我不會加入你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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