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劍修楊幼儀（2）
得知了此事之後，楊幼儀更打定了主意，要去將人帶回來。
反正，她現在已經繼任了楊家的家主，她自認為有這個一意孤行的資本。
楊幼儀找了個時間，獨自找到艾草，請求她回到自己身邊。
“小姐……”
艾草卻不敢抬頭與楊幼儀對視，“小姐還是回去吧……我不想再連累別人了。”
“怎麽樣算連累？”楊幼儀抓住她的手臂不讓她跑開，“讓我難受，讓我痛苦才是連累我，你現在因為一些莫須有的東西不願意跟我回去，你這樣才是在連累我。”
“小姐……”
艾草掙開她，低垂著眼還是後退了一步。
“艾草……！”
楊幼儀看著她低眉垂首的樣子，忽然擰了擰眉，拉過她的手，“算了，你要是真的不想跟我回去，那你帶我去你住的地方，我留下來。”
艾草瞪大了眼睛看著楊幼儀，盯著那雙眼睛看了許久才確信她是認真的，連忙抽回手一個勁地搖著，“不、不能這樣，小姐！我不能耽誤了你的前途！”
“那就你跟我回去。”
見艾草呆呆地看向自己，一幅被自己的強詞奪理震驚了的樣子，楊幼儀有些不自在地撓了撓掌心，“你快說話啊！”
“那、那我跟小姐回去……”
艾草絞了絞手，遲疑著點頭。
楊幼儀這才大鬆了口氣，“早答應我不就好了嘛！”
“我……”
艾草眨著眼睛，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麽，她的表情看起來像一隻呆住的羔羊。
那個時候的楊幼儀還不知道何為災厄，盡管飛來橫禍奪走了她的一位好友，但她仍然相信命運皆由人自己的選擇決定。
鐵三角缺了一環，剩下的兩方都想靠自己的力量把缺口補上，雖然逝者長已矣，但，這樣的相處之後，兩人之間忽然多了一些相濡以沫的味道。
楊幼儀也是在這之後才發現，總是寡言木訥的艾草內裏就是個活菩薩，就連養死一隻兔子都能讓她憂鬱半個月。
這在楊幼儀看來簡直匪夷所思。
“那你之前和我比劍的時候怎麽那麽下得去手啊？”
楊幼儀有次這樣問艾草。
艾草很是靦腆地笑了笑，“我知道我肯定打不過小姐的嘛。”
楊幼儀“……”
成為家主之後，楊幼儀要比從前忙碌許多，閑暇時，兩人還是像以前一樣，到校場上去比試劍術，餘暉落下來時，畫麵裏比從前少了一個人，灑下的汗水卻依然剔透。
那個時候楊幼儀還不知道災厄究竟是來源於一種怎樣的力量，那是幾世幾代的人類傾其所有也觸碰不到的天道。
或許也可以說是命運。
假如她提前知道了這一切，知道災厄，知道之後將會降臨在楊家身上的一係列災難……人如果提前察覺到了命運的軌跡，能夠改變它嗎？
楊幼儀也不知道這問題的答案，但她想試一試。
——
光怪陸離的一幅幅畫麵從腦海裏閃過。在幻境的最後，東無笙看見楊幼儀帶著艾草離開了楊家，找了一個與世隔絕的小村莊住了下來。
她好像對這一切早有預料，在災難初露端倪的時候就做好了這樣的準備。
起初她們也是小心翼翼，每天提心吊膽，漸漸的，一路緊隨著她們的災難好像真的被她們甩掉了，夢寐以求的平靜生活就這麽突然降臨了。
“……”
這都是什麽啊？
東無笙盡力屏住呼吸，但還是敵不過本能，猛喝了一大口水。
入口那辛辣苦澀的味道提醒了她，這一大口侵入的液體還不是水，而是酒。
這可真要命。
——
楊幼儀也沒想到東無笙這人居然不會遊泳，眼看著這家夥漸沉漸深，幻境都結束了這家夥還沒上來，楊幼儀正要潛下去把人撈上來，就聽水麵上噗通一聲，又有一個人影紮下來了。
看樣子沒她什麽事兒了。
楊幼儀當即心安理得地上岸了。
被懷特從酒池裏撈出來以後，東無笙就聽他在耳邊說了什麽，沒太聽清楚，眼前還有一隻手在不停地晃。
她捂著嘴強忍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低頭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所幸她還記得要把懷特推開，這才沒把人吐了一身。
見此，懷特皺著眉，很是擔憂地看著她，伸手輕拍她的後背，“這是怎麽了，很不舒服嗎？”
楊幼儀倚在兩人身後的一個大酒缸邊上，看到這一幕，張嘴就笑了出來，“沒事兒，她不會遊泳，剛才灌了一肚子酒，喝吐了而已。”
笑著笑著笑太猛了，楊幼儀剛才也喝了不少酒，這會兒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又跌回酒池裏去。
“咳……講真的，這能力真不怎麽好用……”
楊幼儀扶著酒缸抱怨了一句。
東無笙吐完，接過懷特遞過來的水和紙漱口擦嘴，她這會兒就感覺腦子一團漿糊，抬頭看見懷特的臉，乍一下都沒想起來這人是誰。
見東無笙抬頭以後就有些發愣地盯著自己看，懷特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小姐？”
“嗯……別晃了。”
他這一晃，東無笙頓時感覺眼前一片重影，整一個鬼影幢幢，她就想揉一揉臉讓自己清醒一下，結果手還沒抬起來身體就不受控製地往後倒，所幸懷特及時伸手將她扶住。
“咳，謝謝……”
東無笙皺著眉頭拉住懷特的小臂，借著這點支撐穩定身體，雖然說話都帶著大舌頭，但東無笙自我感覺邏輯還算清晰，她還記得自己是來祛除災厄的。
現在，該看的都看完了，該到她幹活的時候了。
“還要麻煩你扶我過去……”
楊幼儀聽見了，自己起身朝他們這邊走過來，“不用麻煩了，我自己過來吧。”
懷特回頭看了楊幼儀一眼，忽然將東無笙拉進懷裏，摟著她的肩膀，俯身在她耳邊吟唱了一句什麽。
東無笙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就合眼在他懷裏沉沉睡去。
“……”
楊幼儀看著斑將睡著了的東無笙抱起來，搖了搖頭，“我是真不太明白，你不是已經決定好了嗎？現在又在猶豫什麽？東無笙現在什麽都想不起來，這對你來說難道不是最好的機會嗎？等她想起來了你不是更麻煩？”
“我現在有點懷疑我是不是想錯了，可能我現在做的並不是她真正希望的。”
可能是感覺到了日光，睡夢中的東無笙將臉埋在懷特肩膀上，兩隻手也搭在他的肩膀上，整個人趴在他肩頭。
“就算她到時候後悔了又怎麽樣？你是怎麽做到把東無笙這人想成一朵嬌花的？”
此時酒莊外的天空中已經亮起了白色的靈光，那是禦劍而來的神殿修士。
楊幼儀往那個方向看了一眼，補充道“而且你現在才想這個未免也太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