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關於斑規避危險的天賦（1）
“你跟過來幹什麽？”
感受到神行符的波動，東無笙偏頭看向斑，臉上暗紅的鬼麵映襯著火光，畫麵不太美好，“你把標記做哪兒了？”
她今天可沒帶貓出來。
斑吸了吸鼻子，搖頭道“我不想告訴你。”
東無笙“……”
我看你是缺少一頓社會的毒打——
是她這個作為家長的失職，沒有讓這個小孩擁有一個完整的童年。
回去就補上。
“不想說就回家去吧，這不是小孩子該來的地方。”
“我一會兒就回去……”
斑小聲嘀咕著走到東無笙麵前，忍不住往她身後的方向看。
遠處，金龍仍然盤旋在金殿之上，夜幕下帶著綺麗美感的畫麵卻是建立在血色的陰影之下。斑將目光收回來，仰頭看向東無笙，“姐，你在這裏做什麽？”
東無笙沉默了一瞬沒有說話，隔著一張厚實的木質麵具，斑看不見她的表情。
於是斑低頭眨了眨眼，小聲解釋道“有人告訴我你殺了好多人……你真的那麽做了嗎？”
“當然……楊幼儀沒有和你提起過嗎？關於……我是怎麽樣的人？”
東無笙隻是稍微有點驚訝，斑的話讓她意識到肯定有什麽人或事即將跟隨他而來。
因為在思考這個問題走了一下神，她才一下子沒有接上話來。
這會兒回過神來，對於斑拋來的這個問題，她回答過太多次了，已經厭倦到沒有興趣好好回答了。
她索性轉過身，指點遠處金殿上騰飛的金龍讓斑看，“看到那個了嗎？那東西叫作龍，是神話裏的一種生物，不過這五條隻是法術構建出來的武器而已。”
她緊接著將手指向宮殿外的另一處沙丘，“那裏，現在正埋伏著一隊人類的軍隊，我已經屠掉了他們的先頭部隊，我現在正在考慮究竟是把他們全部殺光，還是留一部分俘虜了，以後拷問情報或者用來交換一些有利的條件。”
東無笙稍稍低頭，就能看見斑臉上混合著茫然和難以相信的表情。
他其實並不理解什麽是戰爭，隻是本能地能夠與這種巨大的喪失之悲痛共情，認為這是錯的，是應該被阻止的。
他並不理解為什麽有的時候生命會輕賤如一張廢紙。
東無笙看著他那雙幹淨得像是匯聚著光的眼睛，很清楚地意識到這一點。
東無笙並沒有打算給他講明這其中的是非曲直。
她覺得斑現在這樣就很好，一直這樣會更好。
那他會長成一個光明正直、柔軟且無暇的人，人活一世，最幹淨簡單的模樣不過如此，這是東無笙認為的，最好的道路。
至於斑會不會因此厭惡，甚至憎恨自己，她並不在乎。
多一個理解她的人並不能改變什麽，她也沒有多少的興趣和精力，去維持一些岌岌可危的關係。
質問她為什麽，或者害怕她，遠離她，都可以，都很好。
無論是這幾種反應裏的哪一種，東無笙都已經想好了應對的方法，甚至斟酌好了說話時的語氣。
怎麽樣表現一個罪大惡極的女魔頭，這是東無笙自認最拿手嫻熟的一件事。
斑在這時也抬起頭，他仰頭注視著東無笙，那個眼神好像想要透過麵具，從她臉上尋找到什麽答案。
然而，東無笙的臉隱藏在那一張暗紅色的惡鬼麵具之後，斑看不見她的表情，隻能看見一雙沒有情緒的眼睛，那鮮紅色好像要和淒厲的惡鬼麵具融為一體。
這讓斑有點沮喪，他弄不清楚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對他來說，隻那麽幾句話的功夫，與他朝夕相處的一個人忽然就成了某種罪大惡極的角色。
他既不能理解，也無法接受這樣突變的狀況，可他偏偏又好像什麽也做不了。
“姐……”
斑不是第一次衝東無笙撒嬌了，但這是最讓他感到沮喪無力的一次。
斑伸手環在東無笙的腰上，把臉貼在她肚子上，聲音悶悶的，“能不能不要做這樣的事情了……我不想你被人討厭，也不想你去傷害別人……”
“……”
這樣的反應的確是有些出乎東無笙的預料，以至於她一下子沒接上話來。
“這話我可不能答應。”
不過東無笙很快就轉換過來，用輕描淡寫的語調拒絕，而後終止了話題，“有人過來了，先離開這裏吧。”
東無笙拎著斑肩膀的衣服就將他提起來，單手抱著，躍上城牆的垛子。
跳下去之前，她的動作稍微停頓了一下，瞥了斑一眼，“我要跳下去了。”
斑看了一眼底下昏黑的高空，點一下頭，“我不怕這種。”
“也是。”
就這種天天翻牆爬樹的熊孩子想來也不像是會怕高的。
東無笙縱身從城牆上躍下，夜間的涼風吹刮得耳廓冰涼。
風聲中斑隱約聽見東無笙說了一句，“不過，其實你害怕的話，我也沒有解決的辦法。”
斑“……？”
有的時候，斑真的不太理解東無笙某些奇奇怪怪的幽默。
仿佛是在說笑話，但是完全想不到好笑的點到底在哪裏……
兩人剛剛落地，就有人影緊隨其後躍了下來。
斑回頭看去，認出是先前剛見過一麵的那個白發男人。
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難道是跟著自己過來的嗎？
莫名其妙和自己說那麽多話，果然是有目的的吧……雖然不知道是怎麽做到的。
東無笙頭也不回地躍入夜色中去，在她身後，一條金龍介入二者中間，阻擊白灼的追擊。
將金龍擊潰的同時，白灼望了一眼遠處的金殿，就見在那之上盤旋的金龍一條也沒少，依然是耀武揚威的五條。
看樣子這金龍陣並非隻能釋放五條金龍。
有關於這門符籙的資料實在是太少，白灼也隻能是通過這樣的方式獲得一些信息。
“我先跟上去，”白灼扭頭給白晴留了句話，就全力提速追了上去。
白晴的修為不比白灼，論速度趕不上兩人，他正要停下看看是不是超個近道什麽的，忽然就見不遠處有個熟悉的身影在往這邊急匆匆趕來。
白晴站定了一看，發現是虎妖族的同伴白琪。
“白琪？你怎麽在這兒？”
白琪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一幅火急火燎的神情問道“族長人呢？”
“老大他抓人去了，怎麽了？”
“得趕緊讓他回去，那邊快要頂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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