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白灼的羅生門之旅（1）
直到最後一人即將進入幻境，忽然有一道黑色人影從天而降，那最後一位天之驕子連聲音都還沒來得及發出，就悄無聲息地軟倒在地上。
人群一陣驚呼，那突然出現的人影卻是飛快取下最後一人脖子上的玉牌，攥在手裏。
那人回頭看了一眼想要衝上來阻止的眾人，昏暗的光線下暗紅的鬼麵獠牙猙獰。
那人搖一搖手裏的玉牌，在有人趕至之前閃身進入幻境。
晚到一步的眾人看到這一幕炸開了鍋。
“那是誰？居然公然強搶玉牌！”
“快去報告修士聯盟！還有沒有天理王法了！要讓他付出代價！”
“有誰認得出剛剛那是誰嗎？我記住他的麵具了！我畫下來，大家來看看能不能認出來！”
眾人圍聚到說話那人的身邊，看著他用劍尖在地麵上劃出一個圖案。
“是……是羅刹女的麵具啊！”
人群裏有人叫出來。
“羅刹女？”
“那是誰？”
認出麵具的那人給眾人講了一通羅刹女的傳聞，眾人聞之色變。
一個以殺人為樂的魔頭混入了羅生門幻境？
那裏麵可都是修仙界如今最有希望的種子啊！
“此事必須盡快稟報盟主！”
——
進了羅生門幻境，白灼看著周圍一片純白的世界，輕輕呼出一口氣。
這就是傳說中羅生門解疑釋惑的幻境了吧？
白灼向前一步，純白之中出現一團彩光，一番扭曲變形後，幻化出一個熟悉的身影。
父親……
看著麵前六百年未見的臉，白灼不自覺地長出一口氣。
幻境中的白鳳年正坐在書案前，伏案專注地書寫著什麽。
他維持著這個動作靜坐了許久，停筆時對著卷宗深深地歎氣。
等到白鳳年放下筆，起身走到房門前，幻境忽然靜止。白灼看了一眼仿佛凝固的火焰，意識到了什麽。他走上前，站到桌前閱覽白鳳年留下的卷宗——
太和五年一月一日
實驗開始，三百個造神胚胎開始接受靈力灌輸，目前胚胎全部狀態良好。
……
太和六十七年八月七日
六十個胚胎都已經到達聖級，可以開始準備獻祭晉神，其餘胚胎全部出現衰竭症狀，恐怕無法繼續進行實驗。
雖然隻是聯盟找到合適的樣本，然後用法術複製出來的個體，不過盟主還是抹掉了他們的記憶，在聯盟中給他們安排了職位。
果然，即使天賦足夠，強行提升的副作用也還是難以避免。
想要為修仙界謀一個出路，犧牲在所難免。
……
太和六十八年四月八日
一號二號三號聖級胚胎全部衰竭死亡，其餘胚胎暫時狀態良好。
奇怪，一號二號三號晉神的過程非常順利，成神之後卻完全沒有神級該有的力量，甚至還不如一個習業境的修士來得強大，身體機能也在成神後急速衰竭，我們甚至來不及終止實驗救人性命。
為什麽會這樣？
到底是哪裏出現了問題？
太和八十九年五月十四日
第五十號聖級胚胎也失敗了……身體機能衰竭而死。
隻剩下最後十個胚胎了……
這五十個胚胎的症狀全都一模一樣，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看著那些孩子一個一個死去，繼續實驗變得沒那麽容易了。
我們這樣的實驗，真的是正確的嗎？
或許，胚胎衰竭，就是天道給的警告？
真的已經無法再誕生神了嗎？
那靈力枯竭之後，妖族該怎麽辦呢？人類失去靈力，也不過是弱小至極，徒擁有智慧的種族，可是光擁有智慧又有什麽用呢？
這世間注定要倒退回野獸的時代嗎？
……
太和一百年二月三日
我們、我們成功了！
第五十九號胚胎，終於成功了！
她沒有再衰竭！
……
太和一百年三月九日
第五十九號胚胎還是出現了衰竭現象……隻是衰竭速度相較於其他胚胎來說非常緩慢，而且身體機能有不斷反複的現象。
這是為什麽？仿佛有什麽東西在遏製她的衰竭，有什麽東西能做到這一步？
第六十號胚胎最近狀態很不好，她看起來好像很疲憊。
身體檢查的時候也出現了貧血的現象。
是因為好朋友的身體狀況不斷反複在擔心嗎？
看到這些孩子，讓我想起自己的兩個兒子……
是我對不起他們。
“……”
白灼快速地將桌上的卷宗閱覽完畢，再抬頭時，就見白鳳年推開了房門，正要邁步出去。
白灼緊跟在白鳳年身後踏出了房門。
屋外是一片無垠的冰原，白灼眼看著雪花瑟瑟落下，很快在白鳳年肩頭落滿了薄薄的一層，而他自己伸出手去，卻隻能看見雪花無聲地穿過他的手掌，落在地麵。
天空中漂浮著許多純白的法陣，乳白的液態靈力正從中源源不斷地湧出，匯入底下半人深的寬闊冰池。
白灼放眼望過去，一整個冰原大概有上百個類似於此的裝置。
純白的法陣密密麻麻，幾乎遮蔽了灰蒙的天空。
底下的冰池卻大多已經空置，隻剩下白鳳年麵前的一個還在使用。
此時，正有兩個女孩呆在池子裏。
兩位女孩之中，一位安靜地坐在池水裏，看見白鳳年走過來，便微笑著同白鳳年問好，臉上的笑容甜美秀麗。
另外一位的臉白灼越看越眼熟，她閉眼漂浮在水麵上，簡直就像一塊不會動的木頭一樣，任由水流將自己推來拉去，直到同伴的聲音在耳旁響起來，她才睜開一雙鮮紅的眼眸，麵上露出一個近似嘲弄的笑容，“早上好啊，白大仙師。”
白灼一瞬間就確定了這人的身份。
就這萬年不變的笑容……
就這問個好都讓人覺得渾身不自在的語氣……
這不是東無笙嗎？
這個時候的東無笙看起來要比現在更稚嫩一些，臉上的嬰兒肥也比現在嚴重許多，臉看起來有點圓圓的，外加她剛才閉著眼睛，白灼一時沒有認出來。
原來東無笙這人從小就是這個風格的嗎？
白灼再看一眼身旁的父親，白鳳年似乎並不在意東無笙的這番做派，臉上笑容溫和雅致，宛如春風拂過鬆林。
白鳳年在池邊蹲下來，將兩隻手伸向兩個女孩，在他的兩隻掌心裏，各躺這一隻雲紋耳飾，“不是說想要隨時隨地想聊天就可以聊天嗎？我買了一對通訊耳飾，你們可以一人一隻。”
東無笙往白鳳年這邊看了一眼，表情看起來仿佛即將受難。
“你幹嘛這個表情！”
另一位女孩走過去將耳飾接過來，一回頭正好看見東無笙的表情，當即伸手鞠起水池中水潑到東無笙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