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偷窺（一）
水是眼波橫，山是眉峰蹙。欲問行人去哪邊？眉眼盈盈處。
高逸辰遠遠地看著那紅衣少女，隻見她膚如雪凝，伊人如玉。如水的女子，如水的明眸，靈秀而又溫婉，似淩波仙子般清麗脫俗。
山是眉，水是眼。山水間，一紅衣少女正在輕舒廣袖。都說一折山水一折詩，山水隨詩入畫屏。可是此時此景，三尺絹絲，一方素箋，又豈能描繪盡此時的美？
“這眼睛！”高逸辰雖然站的比較遠，可是他還是看清楚了那雙美麗的眼睛。
這雙眼睛太特別了，那是一雙比秋水還要清澈的眼睛，一雙讓人過目不忘的眼睛！
“是她？”高逸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連忙揉了揉，“那個女騙子怎麽可能是非煙公主呢？”
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前去一探究竟。一位高高在上的公主，一個街頭行騙的女騙子，她們之間相隔的何止是十八萬千裏啊，她們又怎麽可能是同一個人呢？
“鍾將軍！”高逸辰策馬來到了鍾雲鶴身邊，下了馬，“對了，公主的帳篷搭好了嗎？是否需要幫忙呢？”
鍾雲鶴正在癡癡地看著那纖弱的背影，聽到高逸辰的聲音，這才回過神來：“多謝王爺。楚王正在帶人搭建，相信一會兒就能搭好。”
高逸辰笑了笑，試探性地問：“對了，鍾將軍，你以前見過非煙公主嗎？”
“沒有。”鍾雲鶴搖了搖頭，“楚王的千金，又豈是隨便能夠見到的。”
“哦。”高逸辰仔細地打量著那個熟悉的背影，心底暗暗地想，“楚王的千金是不能夠隨便見到的，那自然不會是那個在街頭招搖撞騙的姑娘了。不過，她們的眼睛好像，簡直是一模一樣！不行，這件事不能就這樣算了，必須得搞清楚！我可不能給可汗帶回一個女騙子當閼氏啊！”
紅衣如火，白毓萱披著晚霞的餘暉，越發襯得她膚白似雪，明眸皓齒，三千煩惱絲隨風飛舞著，猶如一幅最美麗的水墨畫。
一輪月亮懶洋洋地懸在半空，不過並不是滿月，那月亮像是被某個餓鬼給咬了一口，可憐兮兮的掛在天上。又有些像被人一巴掌給扇腫了臉似的，看起來狼狽不堪。
白毓萱坐在帳蓬裏，大口大口地吃著肉。
覓雪微微皺了皺眉頭，低聲道：“公主是不能這樣狼吞虎咽的。”
“你不是說非煙公主自幼便住在尼姑庵嗎？”白毓萱一邊吃著一邊笑道，“她肯定沒學過那麽多禮節的，那些尼姑也肯定沒給她吃過肉。我覺得，非煙公主見了肉，肯定眼冒綠光，一個人哪裏受得了十幾年沒沾肉腥味啊！”
覓雪有些惱火地說：“你就這個記得清楚。那麽，非煙公主精通音律，這個你記得嗎？今天晚上就開始練琴。”
“我不練。”白毓萱吃的太猛，一下子噎著了。
覓雪無奈，隻能雙手奉上一杯茶水。不管眼前這公主是真是假，她自己的禮節還是不能有任何差池的。
白毓萱連忙拿過茶杯，仰起脖子，一飲而盡。
“現在練來得及嗎？”白毓萱打了個嗝，拭了一下油光光的嘴唇，“她從小彈琴，彈了十幾年了，你能指望我這一路就把琴練成她那樣的水準嗎？不可能的！所以說，還是甭練了。你不是說很少有人見過非煙公主嗎？所以說……”
“又所以說什麽？”覓雪可沒那麽好的脾氣，她冷冷地打斷了白毓萱的話，“你是不是覺得沒人知道非煙公主是否精通音律？”
“對啊！”白毓萱順手拿起一條絲帕，擦了擦手。
覓雪雙目射出兩道寒光：“應該先洗手的！”
“哎呀，你那麽麻煩幹什麽？”白毓萱站了起來，拍了拍手，“既然沒人知道非煙公主到底會不會彈琴，那我何苦又要學那些東西呢？”
覓雪那冰冷的目光落在了白毓萱那張比鮮花還要嬌豔的小臉上，冷笑著：“是沒人知道。不過，要想抓住烏蘇可汗的心，不學點東西怎麽能行？你以為你長了一張豔麗無雙的小臉就行了？告訴你，天底下美女多的是，一個繡花枕頭，甭想豔霸後宮的。哪國的公主，自幼不學習一樣樂器呢？”
“既然大家都會，那我幹脆學樣大家不會的吧！”白毓萱做了個鬼臉，“我吃的太多了，出去走走。哦……你也可以跟著我，不過你最好想一樣別人不會的東西教我。千篇一律，有什麽意思？”
她一邊說著，一邊大搖大擺地走出了帳篷。
覓雪並沒有跟了出去，而是一直守候在帳篷外麵的幾個宮女及鍾雲鶴跟了過去。她是得好好想想了，想一樣其他公主都不會的教給白毓萱。想當初，去烏蘇和親的金陵公主不也是彈古箏的好手麽？可是，三年了，她始終沒有得到可汗的寵愛。
“你們在這裏站著！”白毓萱走到竹林邊，對身後的鍾雲鶴說，“不許偷看！”
一聽這話，鍾雲鶴的臉微微發燙。
“你們跟著公主！”他的聲音在微微顫抖著。
“不用！”白毓萱好像記起了什麽，對一個宮女說，“你有沒有手紙？”
那個宮女搖搖頭：“要不，奴婢去拿。”
“不用了！”白毓萱一把扯過來那宮女的手帕，“就用它了，回頭本宮還你！”
那宮女聽了，汗水嘩嘩流了下來。她不知道，那手帕，以後還能用嗎？還什麽啊！
白毓萱轉過身來，邪惡地一笑，悄悄鑽進了竹林。
月光如水、如霧、如脂。絲絲縷縷的月光，從葉隙間篩落，呈現出迷離的斑駁。驟然間掠過的幾絲晚風，使得樹梢一陣陣顫動。搖落的月光，似片片飛花，待定神看時，又杳無蹤跡。
“真的以為我要出……”白毓萱撓了撓頭，她有些想不起來，“出什麽？出工，出拱？”
她不耐煩地搖了搖頭，不管到底出什麽了，反正她要漸漸消除覓雪等對她的戒心。等到時機成熟，她就帶著她那可愛的小倩雪遠走高飛了！讓什麽狗屁烏蘇可汗見鬼去！
“咦？”白毓萱一驚，她看到竹林中有一個模糊的影子，那東西非常矮，大概隻到她腰間，“那是什麽東西？”
她放輕了腳步，緩緩地往那影子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