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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傷心欲絕

  覓雪連忙點點頭,她看著張嬤嬤,心裏突然間有了底氣,覺得這一切肯定都能過去的。


  高逸辰和蘭兒等退到了屏風外,隻聽裏麵有悉悉索索的聲音。


  “不行,孤要進去看看!”高逸辰心急如焚,他哪裏忍心將白毓萱一個人扔在裏麵,讓她獨闖鬼門關呢?


  “看什麽?”傲寒閼氏緩緩地走了進來。


  雖然新寡,不過並沒有影響到她的心情,她仍然打扮得花枝招展,宛如一隻花蝴蝶。


  “那個野種沒了倒好,省得看著惡心。”綺蓮公主不知死活地說。


  一見綺蓮公主,高逸辰兩眼冒火,他直接衝了過去,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要幹什麽?”傲寒閼氏一驚,連忙衝上前去,試圖將他給拉開。


  高逸辰將全身所有力氣都集中在那雙手上,他咬牙切齒,眼睛瞪得跟銅鈴一般,發誓要掐死這個可惡的女人!


  綺蓮公主翻著白眼珠,舌頭也漸漸吐了出來。


  “混蛋!”傲寒閼氏雖然會武功,但是和高逸辰相比,還是相差甚遠,她根本無法將盛怒之中的高逸辰拉開。


  蘭兒和太醫也試圖上前幫忙,卻被高逸辰一腳給踹倒在地。


  “來人,快來人!”傲寒閼氏大聲呼喊著。


  一直在帳外守候的鍾雲鶴聞訊趕了進來,他還以為是白毓萱有了什麽危險。誰知剛進來,就看到高逸辰死死地掐著綺蓮公主的脖子。


  他心中暗喜,恨不能幫高逸辰一把,直接將這個惡毒的女人給掐死。可是傲寒閼氏在此,他也不能不裝裝樣子,輕輕地拉著高逸辰的胳膊,假惺惺地勸道:“可汗息怒,您鬆開手,放了公主吧。”


  這時,屏風後傳來腳步聲,覓雪用布裹著一個血淋淋的東西出來了。


  傲寒閼氏見狀,連忙假惺惺地喊道:“出來了,胎兒出來了!”


  此時,綺蓮公主恨不能給那個死胎立個長生牌位,高逸辰一聽到胎兒出來了,連忙鬆了手,衝到了那個血淋淋的死胎麵前。


  胎兒尚未成形,根本就看不清楚眉眼。


  高逸辰的眼睛裏全是淚水,他看著那血淋淋的東西,心突然非常痛。


  “是孤的孩子,一定是孤的孩子!”他心中狂叫著,“為什麽孤一看到它,就會有一種非常特別的感覺呢?雖然它還沒有成形,可是這種感情,卻是永遠也無法磨滅的……”


  今年的秋天來得早,卻如二八女子姍姍的蓮步輕搖,那絢爛的黃葉依依的不忍墜落。


  白毓萱站在合歡樹下,看著那美麗的黃葉,淚水忍不住落了下來。


  她淡掃蛾眉,美麗的眸子中淚光閃閃,如夜晚璀璨的星星般閃耀著。她皮膚白皙如溫玉般柔嫩光滑,櫻桃小口不點而赤,嬌豔若滴。一身淡粉色長裙,腰不盈一握,她美得如此無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間煙火。


  “公主,快回去吧,這裏風大。”覓雪輕輕地替她披上一件衣服,微微歎了口氣,“孩子沒了不要緊,以後你還可以再生的。”


  白毓萱淒然一笑,無力地搖了搖頭。


  不會了,永遠也不會了。即使上蒼日後再賜給她一個孩子,她也無法原諒自己。那個可柔弱的小生命,剛剛到她的肚子裏,她就想親手結束他的生命了。白毓萱對那個未出世的孩子充滿了強烈的愧疚感,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綺蓮公主已經被可汗抓起來了,連閼氏求情都沒有用的。”覓雪的臉上閃過了一絲得意的神色,冷笑道,“現在想想也值,如果用一個孩子除掉綺蓮公主這心腹大患,那可真是賺大了。”


  白毓萱沒有理她,她知道,在覓雪的心中,隻有劃算不劃算,根本不會為那個可憐的小生命灑下一掬同情之淚的。


  “那天晚上,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白毓萱在拚命地想著,想著那個她未曾謀麵的采花大盜,她卻一點點被非禮的印象都沒有。


  朦朧時,她是感覺到有個男人,可是醒來時她看到的卻是高逸辰啊!是阿永嗎?她不知道。


  這時,蘭兒笑盈盈地走了過來。


  “公主,原來您在這裏啊!可汗在您的帳篷裏等著您呢。”她笑起來非常可愛,嘴邊還有兩個淺淺的酒窩。


  “本宮不想見他。”白毓萱搖搖頭。


  “公主!”覓雪有些心急,“您一直躲著他,到底得躲到什麽時候啊?再說了,流產的事情和可汗又沒有關係,連綺蓮公主他都抓起來了,您還想要他怎麽樣?”


  她擔心白毓萱一直這親將高逸辰晾在一邊,他們之間的關係會變得冷淡下來。


  “本宮累了。”白毓萱無力地搖搖頭,對蘭兒說,“你告訴可汗,本宮暫時不想見他。”


  蘭兒聽了,微笑著勸道:“公主是在怪可汗沒有處置綺蓮公主嗎?且不說綺蓮公主是閼氏的侄女,再說了她一直不承認那箭是她射的。空口無憑,您讓可汗怎麽處置她呢?”


  “本宮不怨任何人。”白毓萱看著那日漸蕭條的合歡樹,幽幽地說,“本宮隻是在怨自己,是本宮自己沒有照顧好那個孩子。”


  覓雪心裏有些生氣,可是又不敢發作。她現在回到了白毓萱身邊,可是她還畢竟是阿永的妻子,阿永隻要一天沒有洗清嫌疑,自己就隨時有可能被高逸辰給趕走。


  “對了,蘭兒。”白毓萱突然間問,“你是烏蘇人,有聽說過這裏鬧鬼嗎?”


  “鬼?”蘭兒詫異不己,“沒有啊!我從未聽說過啊。”


  白毓萱緊緊地盯著蘭兒的眼睛,問:“那你跟了可汗多少年了?”


  蘭兒有些猶豫,但是還是爽朗地笑道:“公主,您這話說的!蘭兒自幼是可汗身邊的宮女,後來便調到別處去了。”


  “哦。”白毓萱並沒有再問下去,“你下去吧,本宮想靜一會兒,任何人都不想見。”


  “真的嗎?”高逸辰從後麵緩緩走來,目光裏帶著一縷淡淡的哀愁。


  蘭兒和覓雪見狀,識趣的退了下去。


  “我不想見你,我真的不想見你!”白毓萱雙手抱著頭,歇斯底裏地哭喊著,“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沒了……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


  高逸辰從後麵緊緊將她擁在懷裏,安慰道:“這不關你的事的,這都是綺蓮幹的!”


  “不是她幹的,你還是將她放了吧。”白毓萱一邊哭著,一邊搖頭,“都是我的錯,為什麽還要連累別人呢?”


  “孤那天明明看到她站在不遠處的!”高逸辰一想起綺蓮公主,就恨不能將她給活活掐死。


  如果不是礙於傲寒閼氏的麵子,那綺蓮公主何止關在牛棚那麽逍遙,一顆黑腦袋早就要搬家了!


  “真的不是她!”白毓萱搖搖頭,歎道,“以她的個性,如果是她幹的,她肯定會承認的!畢竟有傲寒閼氏當她的後台,而且那個孩子……”


  她微微頓了一下,傷心地說:“那個孩子,所有人都不希望他來到這個世上。殺了他,烏蘇所有人都會高興的……”


  “你胡說些什麽?”高逸辰輕輕地將她的身體轉過來,“不是她會是誰?”


  聽了白毓萱這話,高逸辰心裏也在暗暗思索著。


  那天他是看到了綺蓮公主,可是並沒有親眼看到她拿弓箭射白毓萱啊。再說了,白毓萱腹中的孩子,哪裏用她出馬啊?烏蘇權貴們和傲寒閼氏都在逼高逸辰,一定讓他放棄那個來路不明的孩子。那綺蓮雖傻,可是傲寒閼氏不傻,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傲寒閼氏一定會告訴這個惹是生非的家夥的。


  如果不是綺蓮幹的?那又會是誰?是傲寒閼氏?


  “不會是她。”白毓萱輕輕地將他推開,“你還是讓我安靜一段日子吧。一見到你,我隻會更加難過,我實在忘不了那個可憐的孩子。”


  夜已深,人不寐.

  天上有著寥落的幾顆星星,皎潔的明月懶懶地掛在天空中,那麽淒冷,那麽無助。明月哪會解人心中的哀愁,兀自透過雲層將那萬點清輝漫散於高處仍蓊鬱蔥蘢的樹梢上,遠處連綿的山在夜色下更顯得冷峻蒼茫,依依的西風不經意的拂過籬笆牆邊白日裏翠生生的藤蘿。


  高逸辰靜靜地坐在自己的王帳中,獨自喝著悶酒。


  白毓萱這些日子一直在躲著他,把自己像隻毛毛蟲一樣,纏繞在一個堅實的繭裏。她在痛苦,在傷心,可是她心中的傷痕,他又無法將它撫平。他隻能一杯接著一杯,讓那烈酒,緩緩流進自己的喉嚨。


  阿永和綺蓮公主都關起來了,誰也不知道,他們何時能夠走出牛棚,甚至包括高逸辰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該如何處置他們。


  “毓萱,毓萱!”高逸辰一邊喝著酒,一邊流著淚水,“孤該怎麽做呢?孤想殺了他們,可是……難怪你不理孤,孤真的不算是個男人,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


  他心中太苦了,比白毓萱還要苦。


  他心疼白毓萱,心痛那個孩子,他想替他們報仇!遺憾的是,他手中的權力,隻能將那個女人關起來,連殺她的權力都沒有!還有阿永,他下不了手,他真的對自己的好兄弟下不了手……


  已是深夜了,看得見雜草叢中棲息的幾點螢火蟲,瑟縮著,許是做著一個關於秋季的夢吧。疏星明滅的夜空,居然飛過一隻雁,怕是離群失伴了,徘徊著,盤旋著,偶爾聽得一兩聲尖厲的鳴叫,劃破了夜的衣裳,突然急急掠過樹梢,倏然間消失了蹤影。


  門簾輕輕地被掠開了,一個窈窕的身影,緩緩走了進來。


  高逸辰趴在案上,手中的酒杯落在了地上,瓊漿玉液,流了一地。


  那窈窕的身影如一隻飛蛾般,悄悄地來到了他的身邊,溫柔地說:“可汗,您該休息了。”


  高逸辰醉眼朦朧,他緩緩地睜開了眼睛,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氣。


  “毓萱,毓萱……”他聞著那股熟悉的香氣,猛然將那女子緊緊地抱在了懷中,“別離開孤,別離開……”


  倩雪目光一轉,心中一驚:“他已經知道了小姐是假公主?看來,他是真的喜歡上了小姐。”


  她下意識地摸了一下係在自己腰間的香囊,那是白毓萱的貼身香囊,前不久剛送給了倩雪。


  “小姐,別怪我!”倩雪邪惡地一笑,心中暗暗地想,“既然他知道你是假的,又喜歡你,你的安危肯定不成問題了。那我怎麽辦?這個男人為了保住這個秘密,難免不會拿我下手!你有的,我也一樣要有……”


  她邪惡地笑著,緊緊地抱住了高逸辰,順勢躺在了地上。


  “毓萱,毓萱……”高逸辰嘴裏含糊不清地輕輕喚著。


  倩雪躺在地上,看著睡得正熟的高逸辰,冷冷一笑。


  她輕輕地將手指放到唇邊,咬破了指尖。


  鮮血,輕輕地滴在了地上,在她那光潔的玉腿上,在他的身上……


  “白毓萱,日後你有的,我倩雪也會有!”她邪惡地笑著。


  這時耳邊隱隱約約傳來絲竹聲,側耳細聽,卻是那般的惆悵清冷,如大理石柱上斑駁的斜紋。


  倩雪冷冷一笑,她知道,是那個人,那個能保她當個貴夫人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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