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浴火鳳凰
看著那熊熊大火,白毓萱的眼睛濕潤了。
“杏兒,為什麽你也變成這個樣子了?”她心中恨恨地想,“好,好!既然你如此絕情,那別怪我白毓萱不念舊情了!”
她輕輕地拿下身上披的棉被,扔在了熊熊大火中。
白毓萱漠然地轉過身,目光無比堅定,緩緩向外麵走去。她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似乎有鮮血流了下來。
那一樹的梨花,在刹那間紛紛墜落,如片片飛雪,無奈地在夜色中飛舞著……
西涼王宮,歌舞升平。
淩嘯風將一杯杯琥珀色的美酒倒進了嘴裏,目光迷離。
“大王,您喝!”幾個千嬌百媚的年輕姑娘圍繞在他周圍,有的替他斟酒,有的替他揉肩。
那些窈窕的舞女們手持宮扇,翩翩起舞。大殿內,到處充斥著淫靡的氣息。
杏兒站在一側,臉色蒼白。再厚的脂粉,也掩蓋不住她的憔悴。
她可以除掉白毓萱,卻無法除幹淨他身邊所有的美女。看著淩嘯風那醉生夢死的模樣,她心如刀絞。
“為了一個白毓萱,您怎麽可以就此頹廢了呢?”杏兒暗暗地想,“您是我們西涼的大王啊,您怎麽可以從此就自暴自棄了呢?我知道,我不夠漂亮,但是無論如何,您不能因為一個白毓萱就此沉淪啊!她又算什麽東西,隻不過是大周京城街頭的一個女騙子罷了!”
這時,一個太監悄悄走到他身後,欲言又止。
杏兒會意,轉身走了出去。
“怎麽樣了?”杏兒低聲問。
太監點點頭,哏哏地笑著:“辦妥了。”
杏兒聽了,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明天是大王要出巡,都準備好了嗎?”她似乎對白毓萱的“死亡”沒有一點點憐憫,就像踩死個螞蟻一樣,也不會眨一眨眼。
她變了,真的變了。昔日蘭兒死的時候,她還會灑下一掬同情之淚。可是現在,她不會了。看著淩嘯風一天天意誌消沉,她必須得狠下心來,替他掃平一切可能潛在的障礙。
“好了。”太監連忙說,“放心吧,一切都安排妥當了。”
杏兒沒有說話,隻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又回到了大殿,繼續看淩嘯風飲酒作樂。
太陽高高地掛在九天之上,溫柔地撫摸著來來去去的人們。今天,又是一個好天氣。
淩嘯風醉醺醺地坐在車上,看著外麵夾道歡迎的百姓們,臉上露出了一絲苦澀的笑容。
白毓萱一襲白衣,臉上蒙了條白紗,一雙美麗的大眼睛,如秋水般清澈迷人。她混在人群中,並沒有人注意她。
“大王,來……”一個嫵媚的紅衣女子將一塊桂花糕送到他唇邊,媚媚地笑著,“您嚐嚐,這是人家親手做的……”
她的手極為漂亮,又白又嫩,根本就不像下過廚房的樣子。
“真的?”淩嘯風冷笑著,看著那纖纖玉手,“欺君可是死罪啊!”
他一邊冷笑著,一邊撫摸著她那美麗光滑的玉頸:“你說,到時候,孤王要不要砍下你這顆美麗的腦袋?”
紅衣女子聽了,臉色陡然一變,連忙嬌笑道:“大王!人家是跟您開玩笑的。這桂花糕雖然不是人家親手做的,可是卻是人家親自吩咐禦膳房做的啊……”
“所以,這就成了你做的?”淩嘯風接過了那塊桂花糕,冷笑著,“你的臉皮還真厚啊……”
紅衣女子尷尬地陪著笑,將火辣辣的身子投向了他的懷抱。她身材凹凸有致,麵如嬌花,眼若秋水,那彎彎的眉毛,和白毓萱的有幾分相似。
“滾!”淩嘯風臉色突然一變,一腳將她踢下車去。
那紅衣女子沒有防備,如皮球般從車上滾落到了地上。她趴在地上,鬼哭狼嚎般大聲嚎叫起來。
杏兒看了一眼那鬼哭狼嚎般的紅衣女子,冷冷地對身邊的太監說:“拖到後麵去!”
白毓萱看著那可憐兮兮的紅衣女子,目光黯淡了。
“原來,天底下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她心如止水,刹那間,她突然覺得好冷,仿佛身處在下雪的冬日。
變了,真的變了!連一向疼她的淩嘯風都變得陌生了,這個世上,白毓萱不知道,還有什麽是不會變的。
一個黃衣女子代替那紅衣女子,重新登上了馬車。她的櫻唇,和白毓萱的如出一轍。
白毓萱長長地歎了口氣,悄然離去。
風輕輕地吹起了那金色的車簾,淩嘯風正摟著那個黃衣女子親熱。突然間,一個白衣女子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簾。
“毓萱?”淩嘯風一驚,又猛然間搖搖頭,“不,不會的,毓萱已經死了,她已經離開人世了。不過,剛才這個女子的背影,看起來和她好像……”
想到這裏,他一把推開了那黃衣女子,厲聲道:“杏兒!”
杏兒聽了,連忙掀開車簾,畢恭畢敬地問:“大王,有何吩咐?”
“去,你把那個白衣女子給孤王追回來,快去!”淩嘯風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馬上,追不回來,你就別回來見孤了!”
杏兒順著淩嘯風指的方向看去,並沒有什麽白衣女子。
“大王,沒有啊!”杏兒有些茫然,“大王,您是不是看錯了?”
“不,沒錯!”淩嘯風焦急地說,“那女子的背影,看起來和白姑娘一模一樣!”
杏兒臉色一變,心裏打了個冷戰。
“為什麽大王會在這個時候看到她的影子?”她心中忐忑不安,“她昨天晚上剛死,大王今天就看到了她的影子?難道,這世上真的有鬼?不不不,這大白天的,又怎麽會見鬼呢?”
“你還不快去!”淩嘯風不耐煩地催促道。
一邊的黃衣女子衣衫不整,一臉驚恐,可是又不敢多說一句。她怕自己像那紅衣女子一樣,也被一腳踢下車去。
“是。”杏兒連忙答應道。
自從回到西涼後,杏兒的主要任務就是,替淩嘯風尋找和白毓萱相像的女人。哪怕隻要有一點點相像,他都會迎入宮中。眉毛,嘴唇,臉形,隻要有一丁點兒像,淩嘯風都要。他想從她們的身上,追尋白毓萱的影子。
其實杏兒應該感激白毓萱,如果不是淩嘯風想要那些女人的話,她的頭顱,早已經搬家了,更不會做到尚宮這個位子了。
杏兒無奈,隻能帶著人,順著淩嘯風指的方向尋去。可是,尋了好久,並沒有人影。
“一群廢物!”淩嘯風見杏兒好久沒回來,自己跨上寶馬,親自追去。
微風吹拂著,綠油油的小草輕輕閉著眼睛,享受著大自然的嗬護。濕潤的空氣中,隱隱透著一股淡淡的清香。
“大王!”杏兒見淩嘯風策馬而過,緊張地喊道。
淩嘯風並沒有理會她,而是繼續快馬加鞭。
“一個女孩子,她應該走不多遠的。”他心中暗暗地想。
微風吹皺了一池春水,吹綠了湖邊的楊柳,吹落了那一樹樹梨花。雪白的花瓣,輕輕地落在了清澈的湖水上,泛起了點點漣漪。勤勞的蜜蜂在花瓣雨中飛舞著,它們試圖抓住這最後的機會,多采一點蜜。可是,那絕情的梨花,並不想給它們這最後的一線希望,毅然落到了冰冷的湖水中,結束自己這美麗而短暫的一生。
白毓萱靜靜地站在湖邊,雪白的花瓣落在她那烏黑柔順的長發上,看上去異常美麗。她看著那漂泊在潔淨湖水上的美麗花瓣,美麗的眼睛中,流露著一股淡淡的哀愁。
“為什麽他會變成這樣?”她思緒非常亂,如遠處天邊飛舞的柳絮一樣紛亂,雜無頭緒。
她看到淩嘯風那個樣子,真的好失望。那麽好的一個人,也會有今天。
淩嘯風策馬追到了湖邊,他看著花瓣雨中那個美麗的身影,眼睛不覺得濕潤了。
“毓萱!”他低聲呼喚著。
他不敢大聲,生怕驚飛了她。
杏兒帶著人也尋了過來。她看著花瓣雨中那個美麗的身影,驚得全身重重一顫。如果不是旁邊的太監扶住了她,相信她早已經和大地來了個親密接觸了。
白毓萱聽到了馬蹄聲,不過她並沒有回頭。
淩嘯風久久地看著她,緩緩下了馬。
他的腳步非常輕,非常慢,生怕驚擾了她。
“毓萱,是你嗎?”淩嘯風的心底悄悄地呼喚著,“是你,一定是你,你回來了,回來了……”
他緩緩走了過去,看著那頭如被天水洗滌過的秀發,他輕輕地伸出了手。他的手在微微顫抖著,輕輕地搭在了她那瘦弱的肩膀上。
白毓萱輕輕地回過頭,清澈的眸子裏,閃爍著美麗的光芒。
“真的是你?”淩嘯風的眼睛紅紅的,他的手顫抖著,輕輕地揭下了那蒙在她臉上的白紗。
“啊……”淩嘯風失聲尖叫道。
他看到了一張極為恐怖的臉!那張臉,血肉模糊,看起來慘不忍睹。他手一顫,那白紗隨風飛舞著,如同一隻絕望的蝴蝶。
白毓萱的嘴角泛起一絲冷笑,輕輕轉過臉去。
同時震驚的,還有杏兒。她做夢也沒有想到,白毓萱居然會從昨天晚上的大火中逃了出來!那麽大的火,她又是怎麽逃出來的呢?
“毓萱,是你嗎?”淩嘯風輕輕握著她那冰冷的手,緊張地問,“為什麽,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難道,是摔下懸崖時傷的?”
還不等白毓萱回答,他自己便否定了這個猜測:“不對,你這傷是新的……是誰將你傷成這個樣子的?”
聽了這話,杏兒心一沉,頓時麵如死灰。
“還會有誰?”白毓萱冷笑著轉過身來,眼睛死死地盯著杏兒,“除了這個惡毒的女人,還會有誰?”
“杏兒?”淩嘯風憤怒地看著杏兒,大聲吼道,“怎麽一回事?”
杏兒一驚,連忙跪了下來。
“大王,不是我做的!”杏兒狡辯道,“她是假的!白姑娘已經墜崖死了,眼前這個女人肯定是假的!說不定,說不定她是某個國家派來的奸細。她隻不過有著一雙類似白姑娘的眼睛,而其他地方不像,所以她才故意毀了容貌……”
杏兒狡辯的水平,那可真是一絕。這一點,白毓萱以前從未發現過。這個看似可愛的女孩,原來,她也有著不為人知的一麵。
聽了這話,淩嘯風心裏也有些猶豫了。
那麽高的懸崖,她一個女孩子,似乎根本就沒有活下來的可能性。別說是女孩子了,就算是他自己,如果沒有事先準備好的話,突然間落下去,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白毓萱看出了淩嘯風眼中的懷疑,冷笑著說:“既然大王相信她的,那好,我無話可說。”
她話音未落,已經轉過身去,準備離開。
“不要走!”淩嘯風一把抓住了她那冰冷的小手,眼睛紅紅的,“不要!”
“反正我的臉已經這個樣子了,留下來又有何用?”白毓萱的眼睛裏噙滿了晶瑩的淚花,“再說了,你又懷疑我,我還有留下來的必要嗎?更何況,你現在身邊已經美女如雲了,還會在乎一個毀容的女人嗎?”
“不要說了!”淩嘯風淚如雨下,他從後麵緊緊將她擁在懷中,“孤王相信你,你是孤王的毓萱!隻要是你說的,孤都相信!”
聽著他那顫抖的聲音,白毓萱心中一動。
“難道,他還喜歡我?不,不!”她心中暗暗地想,“以為我死了,馬上就弄了一大堆女人,還裝什麽專情?”
不過,白毓萱仍然冷笑著:“真的?可是你的杏兒並不相信我?”
“她一個宮女,相不相信與她何幹?”淩嘯風安慰道,“隻要孤王相信你,那就足夠了。”
“她僅僅是一個宮女?”白毓萱冷笑著,“恐怕不是吧?”
淩嘯風聽了,連忙笑道:“哦,她現在是尚宮。”
即使他相信眼前的女子是白毓萱,他仍然不相信杏兒會傷害白毓萱。杏兒以前對白毓萱多好啊,比倩雪、覓雪她們強多了,甚至比那個蘭兒還要細心。她又怎麽會做那種事情呢?而且,他堅信,杏兒是忠於自己的,她絕對不會做傷害自己的事情的。傷了白毓萱,就等於傷害了他。
“哦,那就是尚宮大人要殺我了!”白毓萱從腰間抽出一條絲帕,重新係在了臉上。
她看著一臉淡定的杏兒,冷笑道:“敢問尚宮大人,昨天是誰將我安排在梨香院的?又是誰悄悄將我的房門給鎖上,半夜放了一把火呢?”
淩嘯風聽了,目光冷冷地盯著杏兒。不過,他仍然無法相信,她會做那樣的事情。
“你到底在說些什麽啊?”杏兒一臉無辜狀,“什麽梨香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