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一刀斷
砂輪刺耳的摩擦聲還在作響,半個小時之後,窗口已經完全跨過了蟒帶。
大片宛如純淨冰塊一般剔透的料子徹底暴露在了視線裏。
周圍響起了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不少人看的眼珠子都在顫抖,那神態就巴不得那塊石頭是他的一樣。
“直接切吧,後麵沒好東西了!”
說那句話的時候,曼巴很輕蔑的瞟了我一眼。
一刀擦著窗口邊緣切了下去,另外一部分石頭裏果不其然,沒什麽好東西,三分水都達不到,而且還布滿了裂紋。
十多公斤的一塊料子,曼巴賭出了一塊兩斤多重,晶瑩剔透的兩分水。
看著曼巴那塊兩分水的料子,包括我在內,在場的人沒有一個不是雙眼發紅的盯著。
“小子,現在到你了!”
曼巴轉過頭,滿臉嘲諷的朝我說了一句。
那一次我才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不管是眼光還是經驗,曼巴都比我強得多。
上一次對賭我能贏了曼巴,真的是運氣好。
甚至於那個時候我都有些後悔,為什麽頭腦一熱,答應了和曼巴對賭。
可現在我已經是奇虎難下了,要麽開了那塊石頭,要麽剁掉一根手指頭。
賭還有機會,不賭就是直接認輸。
我自己把自己逼到了絕路上,那個時候除了閉上眼睛在心裏默默祈禱之外,我所能做的大概也隻有小心翼翼的抱起那塊青砂皮的石頭了。
強光照射上去,我選的那塊青砂皮石頭,亮度很好很通透,可誰這種石頭,出咎的可能性大的離譜。
一般來說為了穩妥起見,在開石頭的時候,大部分都是先擦開一條窗口,要不然也不會有擦漲不算漲,切漲才是漲的行話了。
可那種辦法,僅僅隻是對於尋常的賭石來說的。
而我今晚選的這種石頭,因為是下層出的料子,出咎的可能性大。
如果開窗的話,出了咎價格立馬就垮。
所以針對這種石頭,有一種更加刺激瘋狂的玩法,叫做一刀斷。
所謂的一刀斷,就是選好一個下刀的位置,直接一刀開兩半。
如果是一塊滿料的水頭,一刀斷的話價格立馬就垮了,可對於我選的這種石頭來說。
一刀斷能夠最大程度上把風險降低,你一刀下去,兩個剖麵,如果有咎,那就跌了,如果沒咎自然就漲了。
不管是擦漲還是切漲,其實說白了,不到石頭徹底被開出來那一刻,你開的麵積越大,風險就越大。
而一刀斷,麵積是固定的,對於賭客而言,雖然有可能壞了滿料,但出咎的風險就降低了很多。
所以才說賭石沒有絕對的輸贏,每一刀都是拿錢在玩。
判斷一塊石頭是不是出了咎,咎出在什麽地方,除非是用高科技探查,要不然任何賭客,哪怕你是賭石大師,也沒什麽太大的把握。
隻是懂行的,會根據石頭在強光下的反饋,在結合經驗,做出一個大概的判斷。
我把那塊石頭放到了機器上,半蹲在地上,把強光手電完全貼在了石頭上,眯著眼大氣都不敢喘的一寸寸看著強光照射下,那石頭的狀況。
判斷裂紋的位置和多少,說起來複雜,可如果點透了,其實半點都不複雜,難是難在心態和經驗上。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翠玉的質地和玻璃很像,在製造一塊有色玻璃,特別是深色的時候,如果內部有細微裂縫的話,你對著強光,是能看到色澤變淡的。
一寸寸的查看,對心態、體力和視線都是極大的挑戰。
整整一個小時,我幾乎就沒怎麽眨眼,等到站起身的時候,一雙眼睛就跟幾天幾夜沒睡覺似的,布滿了血絲。
“小子,還沒選好?”
曼巴朝我獰笑著,他的語氣沒了之前的勝券在握,而是多出了一絲凝重。
正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曼巴知道我那是在判斷裂紋的分布狀態。
我回頭冷冷的看了一眼曼巴,皺著眉頭陷入了兩難。
那塊石頭的確有裂紋出現,裂縫分布的脈絡也很大,靠近頂端的位置是最有把握的,一刀下去,可能兩個剖麵都不會出咎。
可如果這塊石頭是滿料的話,頂端那一部分,用來打鐲子差了點、打牌子更不夠,隻能打把件、扳指這類的小玩意,這樣一來那部分就算是垮了一大半。
如此一來,無疑是降低自己的贏麵,還有一個下刀的位置,基本上在中間的位置,可那部分外皮質地有些厚,包裹的很緊密,我看的不是那麽清楚,並沒有多大的把握。
從中間部分下刀的話,如果是滿料,一刀下去,即便是垮,也垮不到那裏去。
“自己剁了手指,這事就算完了!”
曼巴迫不及待的獰笑了一下,把一把匕首扔到了我的腳邊。
我低頭看了一眼那寒芒閃爍的匕首,眸子裏那股子狠勁泛了出來。
“這刀子留著你自己剁手指吧!”
冷冷的回了一句,我深吸了一口氣不在猶豫。
是剁手指還是親手報仇雪恨,就在這一刀之間。
那一刻我的心髒和呼吸都仿佛是停止了下來,耳畔像是隻剩下了砂輪慢慢割開石頭的摩擦聲。
見我直接一刀斷,周圍的看客也跟著瘋狂了起來。
賭石棚刺眼的強光下,被切開的縫隙裏,一點點綠色的光暈反射了出來。
哢擦一聲,整塊石頭一分為二,那一刻不光是我,包括曼巴都是伸長了脖子瞪大了眼睛,等著看我這一刀下去,切出了富貴還是慘敗。
我屏住呼吸,把兩半石頭的剖麵慢慢翻轉了過來。
映入眼簾的是滿片的碧綠,兩個剖麵都見了龍,而且水頭都很好,雖然達不到一分水的程度,可比曼巴的兩分水,還是不弱分毫的。
可這些都不重要,見了龍水頭好對於普通的石頭而言,絕對算是漲了,可類似我選的這種石頭,完全是賭裂,嘴周真正決定是漲還是垮的,完全取決於兩個剖麵是否有裂紋。
我抱起了其中的半塊,輕輕拂去上麵細微的灰塵,定睛看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