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死亡邊緣
那一刻迎麵呼嘯而來的微風，似乎都是泛起了一絲淡淡的肅殺之意。
雖然很多時候，尊重不一定能換來對等的尊重，可尊重卻不會讓人陷入絕境。
眼下那苦力帶來的消息，對於我來說，就好像是一片黑暗當中唯一的一絲光亮，讓我全身上下的血液都跟著熱了起來。
可是過後，我還是很快冷靜了下來，強迫著自己冷靜下來。
雖說眼下那苦力給我帶來了希望，逃出這人間煉獄的機會，可是我也知道這是我唯一的機會。
眼下我聯係不上阿姐、聯係不上白佚宸，壓根就不能指望別人來搭救我。
唯一可以仰仗的，大概也隻有現在1號石場這些被東森給逼的走投無路的苦力和礦工了。
今晚這些苦力一起反抗，整個1號石場勢必會混亂不堪，到時候就是我趁亂逃走的機會。
換句話來說，今晚這1號石場混亂的局麵持續的時間越久，我成功逃出去的機會就越大。
所以眼下我要做的，就是想盡一切辦法去幫助這些苦力，讓他們在今晚反抗的暴、亂當中，不至於處於下風，亦或是不至於被石場上的馬仔給迅速鎮、壓下去。
雖說石場上的苦力和礦工，加起來最少也有兩三百號人，人數上占據著絕對的優勢，可卻全都是赤手空拳，就算是認輸絕對占據優勢，麵對石場上近百號荷槍實彈的馬仔，也很難有大獲全勝的機會。
而在這種劣勢下，我這個階下囚，就能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了。
雖然現在我隻是東森手裏一個隨時可以捏死的螞蟻，可他忘了之前我在1號石場，和他是平起平坐的地位。
雖然在1號石場，我沒有任何的班底，可我對1號石場所有的布防工作，卻是了如指掌。
而石場上這些苦力和礦工，雖說很多人在這1號石場待的時間，要比我階下囚久的多，可是這些苦力和礦工，平日裏在1號石場，過的完全就是兩點一線、行屍走肉一般的生活。
他們每天會被監工從住宿區給趕到礦洞裏去開采石頭，等到一批苦力的精力完全被壓榨的一幹二淨，才會被趕牲口一般的重新趕回住宿區，然後又換另外一批苦力來日以夜繼的開挖著石頭。
在這種情況下，石場上這些苦力和礦工，壓根就沒有機會接觸到這石場上真正核心的東西。
我和這些苦力不一樣，雖說在這1號石場，我從頭到尾都不過是一個有名無實的光杆司令，可至少身份擺在那裏。
自打前一次在莫哥的挑撥下，石場上發生過幾次暴亂，最後不僅沒有陷害到我，反而是給東森惹了一身的腥臭。
東森就下令加強了石場上的防衛工作，雖說這些事情，我壓根就沒有機會能夠插手，可這並不代表我不主導其中的明細。
我知道東森一共安排了五批馬仔負責石場上的安全，五批馬仔每一批十多個人，除去把守石場入口，另外的四十幾個馬仔。
有一部人在礦洞區和住宿區，全天候輪流著監視石場上的苦力和礦工，剩下的一部分人則是在石場內四處巡視，算是充當著援軍的角色。
換句話來說，一旦石場上發生暴亂，我們至少要麵對幾十個對手，而且很快還會有增援出現。
如果不能夠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即便是今晚石場大亂，我能夠渾水摸魚跑出去，隻怕石場上的這些苦力和礦工，也會死傷大半。
雖說咋緬國起起落落的這幾年，我無數次在死亡線上徘徊，對生死早就看的有些冷淡了。
可這會一想到啊屍橫遍野、滿眼鮮血的畫麵，我還是忍不住心髒發顫。
“羅飛先生，我先走了！”
“等到晚上九點鍾，兄弟們就會行動，到時候我會來放羅飛先生你離開。”
前來給我送飯的苦力不過是跟我耳語了幾句，很快就引來了不遠處幾個人的注意。
“幹什麽呢？”
“讓你送個飯哪來那麽多的廢話，是不是也想要進去待幾天？”
不遠處負責看守地牢的幾個人罵罵咧咧的就走了過來。
雖說已經準備反抗，可石場上這些苦力和礦工，骨子裏就已經習慣了被欺負的時候低下頭，下意識的給我送飯的那苦力便是低下頭，被踢了幾腳之後，也就夾著尾巴溜走了。
和往常一樣，那幾個人滿臉玩味的看著我，在那些飯菜全都倒在爛泥裏，然後強逼著我像狗一樣趴在地上吃下去之後，才心滿意足的轉身離開。
我掙紮著從爛泥裏爬了起來，也許是那段時間，我一直跟死狗一樣趴在地上，早就跟爛泥融為一體了，站起來的時候，竟然覺得有些不適應。
我的頭發、衣服黑乎乎，的早就看不出人樣的，比街上的流浪漢還要邋遢，更像是牲口棚子裏的牲畜，唯一不同的就是，那天我的眼眸裏閃爍著希望，隨之時間推移，愈發濃鬱強烈起來的希望。
那一天我雙手一直緊緊地抓著鐵柵欄，眼也不眨的盯著天邊，隨著天邊逐漸暗沉下來，我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肉似乎也都跟著緊繃了起來。
天邊越來越暗沉，還沒有等到徹底入夜呢，一陣陣寒烈如刀的夜風便是呼嘯了起來。
等待的時間總是顯得十分煎熬，我不知道等了多久，隻感覺如同過了幾個世紀那樣的漫長。
突然一陣喊打喊殺的聲音打破了1號石場夜空下的死寂。
聽到那喊殺聲，我那原本還有些虛眯的雙眼，一瞬間就瞪大到了極點。
遠遠地我就看到礦洞區和住宿區的方向，閃爍起了衝天的火光。
負責看守地牢的幾個人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幾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便快步朝著住宿區的方向狂奔了過去。
一場史無前例的暴、亂，很快就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1號石場上兩三百號苦力和礦工全都開始反抗。
暴亂先從住宿區開始，很快礦洞區也跟著鬧了起來，1號石場上是處處著火，雖然說石場上的防衛工作，早就被東森加強了許多，可此時此刻麵對這場史無前例的大規模暴亂。
從人數巨大的懸殊上來看，東森他們一開始還是被暴亂的苦力和礦工給逼的節節敗退。
這到不是說東森他們怕了這些鬧事的礦工和苦力，而是東森也不想真的趕盡殺絕，如今到了爭權奪利的節骨眼上，經濟實力的雄厚與否，似乎能取到決定性的作用。
而現在1號石場完全就是東森一個人說了算，可以說1號石場十幾個洞子能產生的利益，幾乎大半都會落入東森的口袋，最後成為東森掙錢多利的資本。
可這一切都得建立在1號石場有足夠的礦工和苦力的前提下，要不然東森總不見得自己帶著莫哥他們去挖石頭。
盡管暴亂發生的那一刻，我整個人都是緊張的，一直抓著柵欄，眼鏡也不眨的看著遠方，可是那冷冰冰的鐵柵欄卻硬生生阻斷了我所有的方向。
雖然隻是等待了大概隻有十多分鍾的時間，可那段時間對於我來說，卻好似是在生與死之間來來回回的徘徊了無數次一般。
終於在我期盼的眼神注視下，幾十號苦力和礦工舉著鐵鍬，浩浩蕩蕩的朝著地牢這邊逼近了過來。
幾個把守地牢的人，這會完全就被人群給吞沒了。
“羅飛先生跟我們一起走吧！”
幾個苦力上前替我打開了鐵柵欄，把我從地牢裏放了出來。
沒了那道冷冰冰的鐵柵欄阻撓，四周的空氣當中雖說是彌漫著一股子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卻是讓我感覺無比的香甜，沒有真正經曆過那種暗無天日生不如死的日子的，永遠無法體會自由的氣息究竟有多麽重要。
“羅飛先生，咱們一起走！”
領頭的一個苦力，把手裏的一把鐵鍬遞給了我，那一刻我看眼前這一大群苦力，他們一個個臉上閃爍的全都是瘋狂的神情，很快就連我全身上下的鮮血都跟著沸騰燃燒了起來。
那一刻我不是沒有幻想過帶著這些苦力，直接把1號石場給攪個天翻地覆，然後把東森、莫哥那群王八蛋宰了泄憤。
可我卻不得不強迫著自己冷靜下來，因為我心裏比誰都清楚，如果我跟這些苦力毫無計劃的鬧騰下去，雖說可以讓1號石場天翻地覆，可最後也一定逃不出東森的手掌心。
“大家夥別著急，聽我說！”
“雖然咱們兄弟多，可手上沒家夥，一旦把東森他們逼得狗急跳牆。”
“最後吃虧的一定是我們！”
好在之前我不惜冒著徹底和東森決裂的風險，替這些苦力和礦工出過頭，早就在這些苦力的心中建立了一個高大的形象。
這會我說話，倒是沒人反駁。
“羅飛先生跟兄弟們是一夥的，羅飛先生怎麽說咱們就怎麽做！”
領頭的那個苦力揮舞著手裏的鐵鍬高喊了一聲，很快在場的苦力全都響應了起來，願意聽從我的安排。
那一刻的我就好像是指揮著千軍萬馬的大將軍，雖說讓人熱血沸騰，可是我卻沒有半點衝昏頭腦，反而是覺得肩上壓力巨大。
這些苦力願意聽從我的安排，就等於是把生死都交托在了我的手上，我怎麽也狠心不下，看著他們白白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