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3章 泉眼無聲惜細流，黑石過水水自遊
夏老脫口而出的話語，在這一刻安靜的大廳中，瞬間就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隻見他神情極為嚴肅，老臉繃的很緊，眉腳擠在一起，形成一個倒“山”形，看著很是緊張和震驚。
這也讓鐵山微微顫抖身體，哪怕是強顏擠出的得意笑容，在這一刻也收斂了下去，臉上變得十分緊張。
“夏老，什麽意思！？”鐵山看著夏老緊張的問道。
“泉眼無聲惜細流，黑石過水水自流。是出自國內《石山王閑談錄》中的一句判詞，是描述溪流玉石出石前的原石。隻是——溪流玉的原石在國內早就被開采滅絕，再加上此玉出土極為稀少，故而玉石界都將覺得這局判詞並不靠譜。甚至可能是石山王詩興大發下的符合之作，根本不能稱之為判詞。”
夏老一番詳細的解釋，畢竟鐵山是他的朋友，也是他一方的“戰友”，得把事情講清楚。
“呼——”鐵山深深吐了口氣，既然是一句不靠譜的判詞，他心裏的緊張自然就消散了大半。
隻是，我忽然看向他，說出了一句話，讓他愕然和驚恐起來。
“一塊上品冰種翡翠，何至於讓我羅八指緊張興奮，嗬嗬——”
我不屑的看著鐵山說道。
鐵山的身體微微顫抖，臉色刷的一下雪白。他的目光看向我選中的第二塊原石，不錯，他搶奪的那塊原石從形狀特征石色裂紋棉種上判斷，都可以判斷出是優良的冰種玉料。
他也是有這個眼力勁的，自然能判斷出來。
也正是因此，他顫抖的越發厲害，再看向我的目光已然有了恐懼。
咕隆——他不自覺的咽了口吐沫，額頭溢出的汗水越來越多。
“原來如此，鐵山你失算了。”
這時，夏老也回過神來，看向鐵山歎息的搖了搖頭。
他接著說道：“我們這些人一直將羅八指稱之為蠻荒之地的土領主，打心裏就看不起他。但是能讓何家和春山大動幹戈的人，又怎麽是輕易之輩。即便這碧雲天，放在國內也是個三四線的城市，而放之你們印地——”
他微微撇嘴，雖然他跟鐵山是朋友，但對於對方混了個印地第一石師，卻也是打心裏看不起的。
印地那樣的地方玩石的人極為至少，玩黃金才是主流。
“何老和春山能夠不將羅八指放在眼裏，但你又如何能有這種想法。一塊上品冰種翡翠，又怎能讓他興奮和激動。若你將他看成了何老和春山，自然不會犯這樣的錯誤。可惜——”
夏老一番馬後炮的賣弄，頓時讓四周的鑒客崇拜紛紛。
好似智者，又如看穿一切的高人。
我卻是在一邊撇了撇嘴，這老家夥太喜歡裝鼻了。
噗通——鐵山在控製不住，身子一個晃動摔倒在地。
“切石吧。”我擺擺手說道。
劉有財正要上前，被我拉住，微微搖頭，說道：“換他們的石師來切吧，溪流玉可是非常少見寶貴的玉料，我可不想被你一刀砍成兩半。”
聽到我這話，劉有財尷尬的笑了笑。
而四周鑒客見到形式反轉，心中的壓抑一掃而空，反彈的更加厲害。
“切石，切石！”
“鑒場石師呢，別磨蹭，趕緊切石。”
“勝負成敗在此一舉，要摩托，不要單車！”
在一聲聲興奮的喊叫聲中，金通鑒場派了一個發虛斑白的老年石師走了出來。
他先是對我微微點頭，道了聲“八爺”，然後才走到桌子之後，拿起切石刀。
第一刀切的是鐵山選出的第一枚原石，他的手很穩，刀速自然快不起來。
石屑在慢慢的掉落，順著原石的裂縫一點點的往外剝落。
“老家夥，快一點啊，這是要急死我們嗎？”
“我真是服了，你是不是三天沒吃飯了？三天沒吃飯速度也比你快吧！”
“求你呢，快一點吧，我等的心髒都要受不了。”
鑒客們被老石師嚴謹而慢速的切石折磨的不行，這種見分曉的時刻，每一分每一秒對眾人而言都是度日如年。
不過這老石師也是個穩人，穩如老狗，根本不將鑒客們的話語放在心上。依然一點點，細膩的切石。
直到用了五分鍾時間，才將手中原石切開，露出內裏的玉料。
“上品老坑翡翠玉料，這家夥眼力可以啊。”
“我心都提了起來，你們怎麽就不擔心八爺落敗呢？”
“廢話，八爺這麽有自信，沒看那家夥都癱坐在地上了嗎？他老人家怎麽可能落敗。”
隨著鐵山切出的玉料出現，眾鑒客竊竊私語，大多數人都不當一回事，也有少部分麵色憂慮。
其實即便是自信的鑒客，也是一種偽裝。隻因經曆過先前的絕望，此刻哪怕是萬分之一的希望，都會讓他們覺得有盼頭。
接著老石師拿起我的原石，開始緩慢的切石。
這次時間更長，足足八分鍾的時間，他才緩慢而又精細的將原石切開。
這其中，鑒客們不像先前那般催促，反而屏息凝神，聚精會神的看著老石師切石。
直到剝落的原石露出了內裏的玉料。
“有貨，有貨出現了！”
“青色的，春青色的玉料！”
有人激動出聲，有人激動喊叫。
連老石師這般穩的人，此刻都忍不住抬頭蹙眉等了他們一眼。接著他繼續切石。
而鐵山也再次站了起來，雙手死死的握在一起，嘴裏喃喃自語的說道：“不要是溪流玉，千萬不要是溪流玉。”
隻要原石不是溪流玉，哪怕是上等青田玉都可以，根本隻是打個平手。
而青晶玉，綠瑪瑙之類的則比不上他切出的老坑翡翠。
“溪流玉。”“溪流玉。”“出溪流玉啊。”而鑒客們則是相反，目光死死的盯著一點點剝落的原石，嘴裏念叨著出玉。
哢嚓，原石的最後一點石屑脫落，原原本本的展露在眾人眼前。
嘶——一陣陣吸氣的聲音，在大廳裏此起彼伏的響起。
他們的目光狂熱，呼吸停止，那神情的躁動一眼可知。
因為連我都頓住了呼吸，看著桌子上的玉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