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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5章 一片孤城萬仞山,春風不度玉門關

  “我會不懂?什麽樣的格能抵得上我的天羅玉”


  夏老先是楞了一下,接著不屑的說道。他雙手撐在桌子上,身子向前俯視我說道:“羅八指,你我都是石師高手,莫要再虛張聲勢了,這次你必輸無疑。”


  四周眾人一陣沉默,哪怕是看他不爽的人,但凡了解到天羅玉的“格”,張張嘴又給閉上。


  格,指詩的格調,同樣也是指玉石的檔次。


  就拿天羅玉來說,老坑翡翠,冰種,哪怕已然是當下石界了不得的玉石檔次了。但在天羅玉跟前,就是不上檔次。


  就如黃金對比白銀,白銀對比銅礦。


  “小時不識月,呼作白玉盤。白玉雖塵垢,拂拭還光輝。自古白玉最珍貴,奈何人心不識玉。”


  我不屑的看著他說道,手指在原石上輕輕敲擊,看著他的目光有如看著小醜。


  夏老的神情陡然微變,他一雙冷目死死的盯著我,說道:“羅八指,白玉雖貴,品種繁多。放之今朝,除羊脂白玉,和田暖玉外,又有什麽種類的白玉能比得上我的天羅玉!”


  他有個大心髒,或者說本身對玉的研究了解就不下於我。


  “玉門山前白玉條,傲世千秋萬玉煌。不知比之你的天羅玉又如何?”


  我傲然說道,目光越發不屑的看著他。


  隨著我的話語,夏老終於徹底了變了臉色,手指著我,厲聲說道:“不可能,這裏是碧雲天,不是中原。怎麽可能出現玉門白玉。”


  他神情恐懼,心裏同時也有幾分底氣,不相信我選出的原石,是玉門白玉。


  四周的鑒客大多聽的雲山霧罩,鑒客更多是玩錢,真正了解原石的沒有多少。


  隻有少部分上了年紀的鑒客,才在思索一番後明白我兩人對話所指的玉石是什麽。


  “玉門白玉,漢高祖最愛的玉石。因白登被圍,以陳平之計脫困。悲言,漢失白玉,不吝於秦失其鹿。”一老年鑒客急聲說道。


  這話算是開了一個口子,又有人言:“一片孤城萬仞山,春風不度玉門關。漢高祖以白玉代指白登之圍,亦留下劉家恥辱,供後世子孫臥薪嚐膽,北驅匈奴。”


  玉門關前便是白登道,正是漢高祖白登被圍的地方。同時玉門關也是曆史上阻擋匈奴南下的最終要關卡之一。


  玉門關前大山白玉原石,放在今天便是沙洲的血鑽。每一枚都染著濃厚的鮮血,有漢人的,也有匈奴的。玉門白玉,較之其他玉石,可謂是凶猛之玉,精進之玉。


  它所代表的文化不是盛世黃金玉,不是高貴和田玉,不是獨一無二和氏玉。它是血玉,是仇玉,玉門關在,玉門白玉在。玉門關失,玉門白玉失。


  “這得感謝你們啊。”我玩味的看著夏老。


  我的話語讓他神情蒙圈,瞪大著眼睛看著我,不知道我這話是什麽意思。


  “這是金通玉石行吧?不是我手下的玉石行,而是你們手下的玉石行。為什麽會出現玉門白玉,你心裏真沒點鼻數嗎?”我譏諷的說道。


  陡然,夏老臉色陡變,變得漆黑,身子微微顫抖。


  “孽子害我,孽子害我啊!!”


  他滿臉悲憤,痛苦大喊。


  顯然,他已然明白,為什麽這框原石裏會出現玉門白玉。


  “什麽情況!?”


  “怎麽回事?夏老怎麽變成這樣?”


  “到底誰是孽子,誰又害了他?”


  四周眾人滿心蒙圈,顯然都被夏老的話語弄的滿頭霧水,丈二摸不著頭腦。


  當然三個諸葛亮頂一個臭皮匠,人多勢眾,總歸有幾個聰明人。


  “我想到了,是那個黃毛,羅伯特陳!!還記得那家夥換石嗎?換出的原石也不是玉國原石,而是中原的原石。”


  “對,我也想到了。既然要出千換石,必須要事先準備上好的原石,否則又那什麽來換。”


  “原來如此,真是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


  終於,眾人明白過來。


  這是他們的玉石行,從上到下都是他們的人,我屬於踢館者,他們是守館者。顯然這裏出現任何原石,都是他們自己的手段。


  為了出千,他們自然不可能隻準備一塊原石,那太容易出意外。顯然有幾枚,甚至很多。


  “何老狐狸還真是有些本事,玉門白玉早在明朝時期就已開采絕跡。竟然能被他找到白玉原石,這一點上,我不得不說一聲服。”我看著臉色漆黑,即將崩潰的夏老補了一刀。


  果然,我話語剛落下,他身子一晃,噗的一口鮮血直接噴射在桌子上。


  將桌子上好些原石染成紅色。


  雖然隻是我的猜測,但他心裏知道這是必然。能弄到玉門白玉原石,已然不是錢的問題,還得有勢脈關係等。


  這也是他悲憤的地方,他不是輸給了我,甚至已然贏了我。


  但卻是輸給了何家老狐狸,輸給了羅伯特陳。


  真如他先前說言的“孽子”。


  “嗬嗬,我夏千裏一生榮耀,竟然被孽子,豬隊友所害,輸的慘,慘,慘啊!”


  他一臉悲憤,話語悲愴。


  “也許吧。切。”


  我看著他淡淡說道,對那老石師點了下頭。


  玉門白玉我自然不敢讓劉有財去切,雖然這原石是何家老狐狸弄來的,但對我而言也有很強的留念價值。


  這已然不關價值,而是一種文化,流淌在血液中的文化傳承。


  在眾人的注目中,老石師很沉穩緩慢的開始切石。


  石屑一點點的呃剝落,眾人聚精會神。


  但是夏老已然沒有觀看,他知道這等時候我根本沒有必要玩心理戰。更何況,他比我,比四周的鑒客更明白老狐狸和羅伯特陳是什麽樣的人。


  也正是因為如此,原石切出的白玉已然成為必然。哪怕老狐狸派人選石看走了眼,但在我這樣的大師級石師眼中,又怎麽可能走眼?


  這次老石師切的比先前還要緩慢,整整十分鍾,他才將切開去原石,露出內裏的白玉。


  玉門白玉以白玉著稱,卻並非和田白玉那般白,而是一種暗色的白,內裏有一條條的白輪。好似戰車在玉石上碾壓過的痕跡。乍看之下讓人心情沉重,但細細去看去品味,卻另有一番獨特的美敢。


  那是一種浸沉了歲月與文化,非漢人非懂曆史之人,所無法體悟的美敢。那些白輪一如金戈鐵馬滾滾向前,他人看到的低沉,在懂的人眼中,卻是豪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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