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0章 石師的最好歸途
“八爺，原本我已沒有資格與你比鬥，但是——哎。”
李老連續歎了兩口氣，眾人都能感覺到他的悲涼和落寞。
但又紛紛好奇的看向他，既然沒有資格，又何不離去，為何繼續這般死皮賴臉的留下？
“家門不幸，犬子染上玩癮，於春山金銀島輸去無盡財富。作為人父，唯有盡最後的努力，哪怕舍去此條老命，換他一時安全。”
李老吸了口氣，鄭重的看著我說道。
四周的鑒客陷入沉默之中。
李老對兒子的父子情深，讓他們也很有感觸。
在場中人，很多都是資深鑒客，妻離子散，父子母子分道揚鑣的不在少數。
“嗚嗚——”
莫名的，有人想到痛苦之處悄然哭了起來。
而這嗚咽之聲有如會傳染的瘟疫，不少鑒客都微微哭泣起來。
“我已經八年沒有回家了，這次跟隨八爺押注賺了不少錢，我打算金盆洗手。”
“賺了兩千萬，我竟然還想玩下去。嗬嗬，現在才知道為什麽鑒客沒有回頭路。不過李老讓我想到了父親，罷了，我也金盆洗手。等下就去買車票，回一趟家。”
有好些個鑒客被李老感染，生出了金盆洗手，退出玩途的心思。
而更多的——
“押上一切，這一局贏了，我就回家。”
“全押，八爺贏。回去前肯定要多帶點錢。”
“一千五百萬，全押八爺贏。”
更多的鑒客，卻是想著繼續玩下去，越賺越多。
我掃了他們一眼，這些人沒救了。
是的，雖然他們嘴裏說的是“贏了就回家”“最後一局”，但這樣的人我見過太多太多，所謂的有“最有一局”就必然又下一局。
這種最後一局，其實也有，但絕不是他們此刻所言的最後一局，而是他們一無所有，再無錢押玩注的最後一局。
不過這不關我的事情，鑒客若是不玩，金盆洗手，那還叫鑒客嗎？真以為癮是那麽容易戰勝的嗎？稍微被感動下就能戰勝？
“你已然失去必勝之心，又何必自找死路。”
我看著李老淡漠說道。
一個失去必勝信念的石師，不吝於失去玩心的鑒客，這樣的人，百分實力頂多發揮五六成。
“無妨，我本就老了，比不得八爺你這樣的年輕人爭強好勝。但——老也有老的好處，經驗豐富，眼力學識都還在此。”
李老並不以為意，吸了口氣看著我，堅定的說道。
顯然，這一場他是必玩下去，為了他口中深陷玩癮的兒子。
我自然也明白，或許，死亡對他也是一種解脫。
“那好，我便賜你一敗，微觀鑒石吧，這應該是你的長處。”我淡淡說道。
“八，八爺？”
李老目光陡然睜大，不可思議的看著我。
“八爺，不可。”“八爺，怎會如此？”“八爺，不能大意失荊州啊，應該爭石。”
手下的石師也紛紛緊張相勸。
此時此刻，鑒場帶來的壓力已然全部消散。在眾人眼中，僅剩下的李老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失去必勝之心的石師，隻需一場爭石，便可將其擊潰。
然而我卻選擇了微觀辯石，這不是恰恰給對方機會嗎？微觀辯石是最看經驗學識的啊。
四周的鑒客也紛紛怪異不解的看向我。
“李老是個值得尊敬的人，從人品上來說。
而我羅八指，玩戰一生，遇強則強。對於值得尊敬的對手，自然要在最長處將其擊敗，放顯尊敬之心。”我目光掃視手下，掃視眾人，落在李老身上，沉聲說道。
手下眾人紛紛陷入沉默之中，我的話語他們不一定能明白，但都感覺到一種豪邁。
而李老則是欣慰的笑了笑，道了聲：“謝謝八爺。”
對於石師而言，正如將軍不應死於病榻之上，石師也不應老死，最好的死法便是死於桌子之上。
而他的情況則是更遭，因為兒子的事情，即便活著，也隻能成為春山手下一條咬人的狗。
顯然李老知道我是給他這樣的機會，了解悲苦的命運，以一個石師最榮譽的死法，死在桌子之上。
“八爺，請。”他點頭，伸出手。
“請。”我也微微點頭，讓開位置。
鑒場石師走了過來，再次拿出黑曜石盒子，將一枚原石小心翼翼的放入其中。
然後放在桌上，目光掃視我們，說道：“兩位，現在原石露出十等分之一，請辯石。”
刷刷刷，李老快速寫下答案，蓋上。
顯然正如他所言，老有老的好處，在經驗和學識上更為豐厚，積累更多。
而我卻是繼續觀察了一番，才寫下答案。
“兩位，請將手放在眾人可以看到的地方，然後緩緩打開答案。”石師按照流程繼續說道。
“廢石。”
“廢石。”
我兩先後說道。
接著石師將原石取出，的確是一塊賣相不假的原石，裂紋繁多不成體係，也沒有出綠和棉種紋理。
正是典型的廢石。
接著石師開始準備第二局。
四周鑒客卻是紛紛搖頭。
“八爺這次太托大了，雖然這老人值得尊敬，但到底是對手啊。”
“這下搞不好會大意失荊州。對待敵人就該如寒冬般冷冽，八爺這次做錯了。”
“若是輸了，八爺恐怕會成為天下的笑柄。項羽為什麽會輸，還不是他婦人之仁。”
因為很多鑒客將全部資金押注在我身上，對於我舍易取難的行為，都是不滿和不屑。
但正如他們對我此種做法的不屑，我又何嚐不是對他們這些鑒客不屑。
“兩位，請辯石。”
第二局開始。
刷刷刷，李老又快速寫下答案。
“八爺，恐怕你這次要大意失荊州了。”李老忽然看向我說道。
因為這枚原石很是稀有，也很容易辨錯，而他恰恰對其了解一二。
當然，原本他不需要說的，隻需要等我辨錯，從而將我贏下。
隻是我尊敬他，給他最後的臉麵，而他自然也投桃報李，在此刻點撥我一番。
我這才觸眉放下手中正要寫下答案的筆，蹙著眉頭再次審視一番。
“不錯，這的確是一枚容易讓人大意失荊州的原石。”
我對他微微點頭，李老微微一笑。
而四周的鑒客則是紛紛提起了心，心裏越發的不滿。顯然認為若不是李老點撥，我這次便是輸了。
“但我依然堅持自己的看法，神仙難斷寸玉，不僅體現在難斷，更體現在決斷！”
我說著刷刷刷寫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