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噎死你!
雲霧裏露出一線月亮,宛如一隻擠著的近視眼睛。一會兒,這月亮圓滑得什麽都粘不上,輕盈得什麽都壓不住,從蓬鬆如絮的雲堆下無牽掛地浮出來,原來還有一邊沒滿,像被打耳光的臉腫著一邊。
杆杆翠綠欲滴的竹子,在冰冷的月光下,輕輕地搖曳著。淡淡的月光,輕輕地撫摸著那美麗的竹葉,似乎要替它撫平心中的傷痕。
歐陽家那名貴的飯桌上,依舊擺放著簡單的飯菜。桌前的人們,表情都無比凝重,似乎春天的陽光,從未照射到他們的臉上一樣。
“天啊,怎麽永遠也甩不掉她呢?她是狗皮膏藥嗎?”歐陽偉的後背還在隱隱作痛。雖然已經傷口已經結痂了,可是越是這樣,他越是感到奇癢難忍。
歐陽騰和田思思心中想的卻是:“一定要想方設法讓老爺子討厭阿偉,一定!”
何心雨低頭不語,她心中最為焦急:“阿磊啊阿磊,你這沒出息的孩子,你就不能爭口氣啊?”
杜曉蕾見眾人的臉色都不大好,自己也覺得好沒意思。
歐陽林那冷冷的目光瞟過神情無比凝重的眾人,緩緩地說:“今天是我和阿偉出院的日子,你們一個個拉著臉,什麽意思?難道不希望我們出院?”
“當然不是了!”田思思率先笑著說,“我隻是在想,爸爸剛出院,身體弱,所以吩咐王媽為您熬了點燕窩,可是燕窩粥怎麽還沒有端來呢?”
王媽站在歐陽林身後,淡淡一笑:“二太太,燕窩粥正在燉著呢。”
“沒事喝什麽燕窩啊?”歐陽林對田思思的好意並不領情,微微皺了皺眉頭,“王媽,燕窩燉好後給曉蕾喝,那是東西養顏,她喝了有用,我喝了難道還能返老還童嗎?”
杜曉蕾聽了,心裏樂開了花,暗暗地想:“天啊,我到底走了什麽狗屎運了呢?這‘西毒’居然這麽喜歡我!我長得一不漂亮二不可愛,他怎麽就看著我順眼了呢?不過,我還真沒吃過燕窩呢,那東西到底什麽味道啊!可惜,我不能吃啊,和一病人搶東西吃,也太邪惡了吧!”
雖然她饞涎欲滴,可是還是連忙搖搖頭,:“不,爺爺,您身體不好……”
“我身體好的很!”歐陽林臉一沉,冷冷地說,“讓你吃你就吃!誰說我身體不好的?想讓我早點死,好分家產?”
顯然,他最後一句是說給歐陽騰他們聽的。當然,他也清楚地知道,他們並不希望他在這個時候有什麽三長兩短。
這頓飯大家吃的都非常鬱悶,每個人都各懷心事。
杜曉蕾再次住到了歐陽家,不過這次她被安排到了客房。歐陽偉背上有傷,她實在不方便和他共處一室了。
“哇,這是客房!”杜曉蕾看著這間精美的屋子,恍惚覺得自己真的成為了公主。她興奮地撲在那張柔軟的大床上,覺得連空氣都是清新的。
歐陽偉的屋子隻是一片白,非常簡單,很雪洞一般。可是這間客房卻多了幾分煙火味道,色彩也豐富了起來。她尤其喜歡那束野花,為這精美的房間,憑添了幾分山野風情。
杜曉蕾可是塵世間的女子,她喜歡這種味道。她可不想生活在雪洞中,弄得自己身上都沒有一點人氣了。
“不知道燕窩什麽時候會送來!”她饞得口水都流了出來,差點沒將這幹淨柔軟的大床給淹了。
這時,田思思推開了門,臉上掛著古怪的笑容,手裏端著一隻白瓷碗。
“哦,您來了!怎麽能讓您親自來送呢!”杜曉蕾連忙從床上爬了起來,胡亂整理了一下衣服,還以為田思思來送燕窩了呢。
田思思邪惡地笑道:“不好意思,曉蕾,燕窩我熬糊了。我讓王媽給你熬了點銀耳蓮子羹,這個也非常養顏的。來,趁熱快喝!”
“熬糊了?”杜曉蕾那顆激情澎湃的小心髒啊,順間從山巔跌落到了穀底。
她從未見過燕窩,更不知道它該如何熬製。可是,打死她也不相信,那麽名貴的東西,居然說熬糊就熬糊了?銀耳蓮子羹,這個成本好低,連一窮二白的杜曉蕾也吃得起啊。突然間,燕窩變成了蓮子羹,杜曉蕾失望的幾乎想哭。
“肯定被她自己給吃了!”杜曉蕾心中恨恨地想,“看不噎死你!”
田思思放下蓮子羹回房後,迫不及待地端起了那碗燕窩粥吃了起來。
歐陽騰微微皺了皺眉頭,問:“爸不是讓你給那個丫頭吃的嗎?你怎麽吃了?”
“給她吃幹什麽?”田思思一邊吃一邊冷笑道,“這麽名貴的東西,進了那丫頭的肚子,豈不是浪費?這可是上等的血燕啊!放心吧,我沒得罪那丫頭,給她送了碗蓮子羹,她不會知道我吃了燕窩的……”
話音未落,杜曉蕾的詛咒靈驗了,田思思果真噎住了!她劇烈地咳嗽著,淚流成河。
“那麽狼吞虎咽幹什麽?”歐陽騰不屑地瞟了她一眼,並輕輕地替她拍著後背。
看著這副吃相的田思思,歐陽騰更加覺得何心雨溫婉可人了。
夜,是如此的黑,如此的靜。一聲惆悵的長歎,打破了這黑夜的寂靜。
杜曉蕾被這聲長歎給驚醒,她疑惑地爬了起來:“誰在歎氣?是個女人的聲音,難道是何心雨?”
何心雨看上去的確像個多愁善感的女人,而且她在歐陽家那尷尬的位置,粗心如杜曉蕾者,也覺得她十分不易。明明是豪門的媳婦,卻得幹一些傭人做的活,而身為弟媳的田思思卻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著她的服務。
杜曉蕾輕輕地推開門,緩緩地走了出來。
屋外,一片漆黑,所有人都進入了夢鄉。
她輕輕地抬起了頭,隻見三樓一房間內依然亮著燈。
“這是何心雨的房間嗎?”杜曉蕾並不知道何心雨住在那裏。
這時,那個哀怨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在這漆黑的夜中,越發顯得陰森恐怖了。
“她怎麽了?”杜曉蕾借助著朦朧的月光,緩緩上了三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