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歐陽磊坐在餐桌前，看著黃裙飄飄的杜曉蕾，捋了捋他那火紅的頭發，笑道：“原來這就是我未來的大嫂啊！昨天晚上本想好好看看的，誰知道不巧，你不舒服，嗬嗬！有空一定陪你好好聊聊，給你講講我大哥小時候的糗事！”
杜曉蕾本來見他一張嘴，嚇得額頭上立刻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生怕歐陽磊這張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一聽這話，那顆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這死小子，可真嚇死我了！”她長舒一口氣，輕輕地拭去額頭上的汗珠，“這小子還算識相，否則我一定不會輕饒他的！”
“不舒服？”歐陽偉看著她額頭上的汗珠，以為她身體不適，“要不一會兒帶你去看看醫生？”
臉色蒼白的何心雨聽了，連忙笑了起來：“是啊，曉蕾懷孕了，現在可是我們家的大功臣啊，一定要小心的！不舒服馬上看醫生，這可怠慢不得的。”
何心雨氣色本來就差，尤其經過昨天晚上的事情，她更是徹夜未眠。不過，她是一個力求完美的女人，在臉上塗了層薄薄的脂粉，試圖掩蓋滿臉的憔悴。可是，她畢竟上了年紀了，再精致的妝容，也無法掩蓋眼角的魚尾紋了。一雙美麗的眼睛看起來仍然清澈，可是那紅血絲，已經為它大打折扣了。
看著杜曉蕾那不施粉黛卻依舊青春無敵的小臉，何心雨心中暗暗歎了口氣，一臉羨慕嫉妒恨：“還是年輕好啊！穿什麽都漂亮。想當年，我比她還要漂亮，隻可惜歲月無情啊。轉眼間，阿磊都這麽大了……”
想到這裏，何心雨不由得看了一眼一臉痞氣的歐陽磊，隻見他嘴角微微往上翹著，一副放浪不羈的模樣。如果歐陽家那龐大的產業日後真的落到他的手裏，誰也不知道這座“大廈”何時會轟然倒塌。歐陽磊，他天生就是一個享樂者，而非一個管理者。
“懷孕？”歐陽磊有些驚愕地看著杜曉蕾。
他昨天剛和她“坦誠相待”過，那平坦的小腹，又怎麽像懷孕的模樣？
歐陽偉扶著杜曉蕾，緩緩坐到了餐桌旁，抱歉地笑著說：“爺爺，不好意思，我們起的有點晚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啊！”歐陽騰咧開大嘴，滿嘴酒氣笑著說。
那濃烈的酒氣，熏得杜曉蕾差點沒暈死過去。
“一大早就喝酒，你也不怕醉死！”歐陽林微微皺了皺眉頭，不悅地說，“曉蕾現在懷孕了，從今天開始，家裏人都不許抽煙，波比也不能住在這……”
說到這裏，歐陽林才想了起來，自己那如英國老式軍艦的煙鬥，還在嘴上叼著呢。他連忙拿了下來，將目標轉移到了波比身上：“波比養在家裏不適合，不如送到秦風那裏讓他代養段時間吧。”
波比本來正趴在地毯上搖尾巴呢，一聽到歐陽林的話，似乎聽懂了，開始不悅地“汪汪”叫了起來。它覺得自己好委屈，為什麽偏偏要送走自己呢？那個歐陽騰是“天字一號”的大酒鬼，而歐陽林本人也是嗜煙如命，為什麽不送他們父子二人掃地出門，偏偏要拿自己這麽一隻又乖巧又可愛的小狗開刀呢？
“不要送走波比啊！”杜曉蕾一聽要送走這可愛的小狗，連忙走了過去，輕輕將它抱了起來。
她喜歡波比，雖然一看到它就會想起那個可惡的安琪兒。可是憑心而言，波比的確是隻討人喜歡的小狗。
“快放下！”歐陽林大吼一聲，好像杜曉蕾懷中抱著的不是一隻小狗，而是一顆定炸彈一樣。
在場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嚇得正在打磕睡的田思思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疼得她都爬不起來了。她茫然地揉著那兩隻大眼睛，驚恐萬狀地看著歐陽林。
“為什麽？”杜曉蕾茫然不知所措地看著歐陽林。
她隻知道歐陽林這人比較凶，可是卻沒想到，這歐陽林大吼的聲音，簡直有排山倒海的威力，仿佛是猛虎出山，天河決堤，真能將人嚇個魂飛魄散。
杜曉蕾渾身一顫，波比從她的懷中，直接落到了地上，疼得它“汪汪”大叫起來。
“他這是幹什麽？”杜曉蕾滿臉驚恐地看著歐陽林，嚇得花容失色，“我隻不過抱了一下波比而己，他至於激動成這個模樣嗎？想當初，我誤入了他的那個‘金屋子’，他也沒惱成這樣啊？這波比明明是安琪兒送給偉哥的禮物，和他又有什麽關係？”
“爺爺！”歐陽偉見狀，連忙上將扶著杜曉蕾，尷尬地陪著笑，“這樣會嚇著曉蕾的。再說了，波比很乖的，為什麽要將它給送走呢？”
雖然歐陽偉不大喜歡杜曉蕾，可是畢竟自己有求於她演這出戲啊，萬一這丫頭惱了，將一切和盤托出怎麽辦？到時候，他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歐陽林看著臉色蒼白的杜曉蕾，臉色這才漸漸緩和過來。
“嗬嗬，嚇著你了？”他笑了笑，“來，曉蕾，快坐下，爺爺剛才說話聲音大了。”
歐陽偉輕輕地拉了一下杜曉蕾，低聲在她耳畔說：“沒事的，爺爺一直這樣，快坐下。”
杜曉蕾幾乎是被歐陽偉給摁到椅子上的，她的小臉依舊蒼白，漂亮的大眼睛裏全是驚恐。
歐陽林這才回過神來，尷尬地笑了笑，聲音明顯溫柔許多：“你年紀還小，不懂這個的。懷孕的女人，是不能碰這些小動物的。”
何心雨一聽，連忙附和起來：“對的，是不能碰這些的。”
她一邊說著，一邊挑釁似的看了田思思一眼，微笑著說：“我還記得我懷阿磊的時候，家裏所有的小動物都送人了。嗬嗬，孩子最重要啊，還是注意一點好的。”
聽到這裏，田思思的臉漸漸漲紅了。她從未懷過孕，這何心雨剛才這一眼，分明就是在向她示威。
“生個孩子有什麽了不起的？”田思思心中暗暗地罵著，“母豬倒能生呢，生來生去，還隻不過是頭豬！臭女人，看我怎麽收拾你！”
這田思思又豈是等閑之輩，她眼睛一轉，冷笑道：“對了，你生阿磊的時候，我記得這裏並沒有什麽貓呀狗的啊。好像波比是我們家第一隻小動物，對不，阿偉？”
何心雨臉色陡然一變。
當年她生阿磊的時候，的確沒有在歐陽家。雖然當時她已經嫁了過來，但是歐陽林對她誠見頗深，因一件小事，一怒之下將她和歐陽偉的爸爸趕了出去。至於她重新回到歐陽家，那已經是歐陽磊出生而丈夫已經過世後的事情了。
歐陽林臉拉的比長白山還要長，似乎世上的冰雪，一股腦兒的全襲在他的臉上。
歐陽偉也低下了頭，一雙迷人的眸子裏，隱隱噙著淚花。他並沒有見到爸爸的最後一麵，完全是因為歐陽林的固執。不過，他並不恨歐陽林，因為他知道，歐陽林是在保護他，是在為他那可憐的媽媽出一口惡氣。
一想起媽媽臨終前那可憐的模樣，歐陽偉對何心雨的恨意就更濃一些。
“胡說些什麽啊！”歐陽騰見狀，連忙用胳膊碰了一下田思思，“來，快吃飯吧。曉蕾懷孕了，得多吃點東西的。對了王媽，今天沒有多加點飯菜？要給曉蕾好好補一補啊！”
對於杜曉蕾腹中的“孩子”，他歐陽騰是第一個恨不能給餓死的。隻不過，歐陽家的人個個都是天才，天生就會演戲。那絕妙的演技，連有著影後之稱的顧若紫也望塵莫及。若不是杜曉蕾親耳聽到他和何心雨的談話，還真會誤認為這歐陽騰是個善良之人呢。
這頓飯，吃的無味，所有人都不開心。當然，最不開心的，當屬波比了。因為，它馬上就要離開自己生活了數年的家，寄人籬下了。
夜風習習，歐陽偉開著車，一臉嚴肅。他忙了一天，真的有些累了。
“我舍不得波比啊！”杜曉蕾悄悄溜出了歐陽家，她緊緊地抱著波比，坐在了歐陽偉的旁邊。
波比似乎聽懂了杜曉蕾的話，連忙伸出粉嫩的舌頭，輕輕地舔著她的手背。
“以後會把它接回來的。”歐陽偉冷冷地說，“反正你也沒懷孕。等日後這件事情解決了之後，我就會將它給接回來的。”
“那我們今天晚上大吃一頓好不好？”杜曉蕾看著如此可愛的波比，眼睛有些濕潤了，“算是我們給波比餞行！好歹大家也是朋友一場啊。”
波比“汪汪”叫了起來，聲音非常可憐。
“好吧。”歐陽偉微微皺了皺眉頭，他也舍不得波比。不管波比是不是安琪兒送的，這幾年了，他們之間也有了非常深厚的感情。
他本來不是一個輕易動情之人，可是杜曉蕾的話，觸痛了他心中最柔軟的部分。
想當年，他和杜曉蕾一樣的單純，他也會將動物當成朋友。當然，歐陽家並沒有動物，他喜歡到竹林中，看著那美麗的小鳥，聽著那動聽的歌聲。在歐陽家，他活的好累，隻有在竹林中，他才覺得自己可以卸下沉重的偽裝，讓自己呼吸一口新鮮的空氣。
裝修豪華的包間內，歐陽偉和杜曉蕾坐在桌前，點了滿滿一桌的飯菜。
“波比，來，快吃！”杜曉蕾拚命往波比嘴裏塞東西，“多吃一點，誰知道那個狗屁醫生對你會不會好呢？”
波比也非常合作，它大口大口地吃著東西，似乎知道了一切。
“吃啊，使勁吃啊……”淚水，順著杜曉蕾那光潔的麵龐，緩緩滑落，“可憐的波比……”
“哭什麽？”歐陽偉看著杯中那琥珀色的液體，冷冷地問，“又不是生離死別。”
杜曉蕾哭的梨花帶雨，她拭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哽咽地說：“你不會理解的啦！你知道寄人籬下的滋味嗎？”
歐陽偉沒有說話。
“我從小被寄養在叔叔家，受盡了委屈。”一想起那段非人的遭遇，她哭的更凶了，“嬸嬸罵我是野孩子，叔叔說我克死了父母……其實，我想讓他們死嗎？要是我能決定一切，我寧可我自己死，也不要讓他們死啊……寄人籬下的滋味，你永遠也不會理解的……”
晶瑩的淚珠，落到了波比那雪白的毛上，如同清晨最幹淨的露珠。
“唉……”歐陽偉微微歎了口氣，“原來你是孤兒，和我一樣。”
他的眼圈也泛紅了，同樣的身世，讓他們之間的距離頓時拉近了不少。
杜曉蕾看著一臉感慨的歐陽偉，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該不該問……”
“問吧。”歐陽偉冷笑一聲，“我回答你，總比你四處探聽小道消息要好的多。”
“那我就問了，你可不許生氣啊！”杜曉蕾緊緊地抱著波比，小心翼翼地問，“就是……你怎麽那麽討厭你阿姨啊？你不喜歡她，她肯定也不會喜歡你的。都是一家人，何苦呢？”
她想起了昨天晚上聽到話，心中暗暗替歐陽偉擔心。她不確定，如果何心雨和歐陽騰聯手的話，歐陽偉是否有完勝的把握。敵在暗，他在明，誰知道那對狗男女會做出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