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回府

  “嗯,是一個值得高興的消息。怎麽還皺眉?”君洛桑抬頭觀察她臉上的變化,由晴轉陰。


  “有兩味藥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不好尋。”


  一手托著古醫典,一邊咬著手,臉皺的跟包子似的,“唉,我就說沒那麽容易。”一屁股坐到地下,剛才的高興勁兒一下子卸沒了。


  將書放在腿上,一手支著下頜,陷入沉思不對啊,這是古代,22世紀沒出現過得藥,不代表這裏沒有啊,說不準還有很多,嘻嘻。


  尊貴的、正兒八經的、接受過嚴格禮數教養的容王爺,此時瞪大雙眼,張大嘴巴,失去往日的優雅,驚訝的看著這個行為動作如此豪邁,姿態隨性灑脫的姑娘,沒有端莊,沒有拘束,但卻很可愛。


  他現在嚴重懷疑這是定國公府的嫡出大小姐嗎?

  雲灼華正發呆,思緒早不知道跑哪兒去了,臉上的表情可謂豐富,一會兒皺眉,一會兒笑眼彎彎,連君洛桑叫她都沒聽見。


  收起震驚和疑惑的神情,發現她正在神遊,即無奈又好氣,起身走到她麵前坐下,“該回魂了。”


  “呃不好意思啊,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了。”她一邊撓頭一邊回神回來,“你怎麽坐我麵前來了。”


  “剛剛叫你半天都沒理我,我就過來了。”


  他一雙眼開始變得冷冽,俯身向前,“你知不知道,你是第一個敢在我麵前出神發呆的人。”氣息撲在臉上,讓她不自覺的渾身打了一個冷顫。


  感覺到對麵人兒的緊張,他收起一身攝人的氣息,坐正身子,語氣相較剛才柔和許多“說說,是什麽藥材,讓你又哭又笑的,連我都不搭理。”


  “七陰花和無根草。這兩味藥材難尋,一是因為它們生長的地方不好找,二是因為很多人不認識,不識其藥理。


  七陰花生長在大峽穀下的極陰之地,就是見不到太陽的地方,所以它隻有七片花瓣,沒有葉子,最關鍵的是花瓣有劇毒,隻有花蕊能用來解毒。


  無根草這個,根據書上的記載,我隻知道它生長在河流附近,很不好辨認,它和普通的雜草差別不大,不過精通用毒的人知道,這種草的根可以用來製毒,也可以用來解毒。


  普通人眼裏那就是一根草,叫它‘無根草’也是因為它隻有一條根須。”


  “你也擅於用毒?”突入其來的問題,問懵了雲灼華。


  “你怎麽每次的關注點都不一樣呢?”雲灼華沒好氣的說,她發現說得越多,暴露得越多。


  一眨不眨的看著,讓她有點不自在,淩厲的眼神告訴她不能逃避這個問題,“呃嗯略通一二,你知道的我會一點醫術,這自古醫毒不分家。嗬”


  收起探究的眼神,站起身,向一旁的梨花木椅走去,侍衛新添的茶剛好可以入口,“我回去查一下,要是有的話,我派人給你送過去。”


  “真的?謝謝。”她也高興的站起來,坐到椅子上。


  “不用謝那麽早,說不準國公府上就有,況且你該是時候回去了。在我這兒逍遙了大半個月也夠了。”


  君洛桑手中的甜白瓷青花茶盞蓋子噔得劃過一下又一下,發出清脆的聲音。


  “欸,是啊,逍遙夠了,是該回去了,要不然有的人還以為我真死了。明日一早,你幫我安排一輛馬車吧,普通的,我要回去看最後一場戲。”


  空氣中的氛圍立馬變得肅穆,一抹邪魅的微笑浮上嘴角,“而且有的人該收拾收拾了。”


  雲灼華忽的想起什麽,小心翼翼的看著他,“我一直想問,你的頭發為什麽全白了?”


  “說來話長。”他看頓一會兒,臉色淡淡的給出四個字。


  寅時,夜依舊黑的徹底,定國公府內一片素白,大堂內端端正正的停著一副棺槨,棺前一盞長明燈,清晨小風一陣一陣的,蠟燭尖尖上的火苗也跟著一跳一跳的東倒西歪。


  地上跪著一個著丫鬟裝的女子,沒有距焦的雙眼,呆呆的,隻機械的、不斷的、一下一下的將紙錢放進火盆裏,灰燼追著晨風到處飄蕩,就是不願意落下。


  整個靈堂是寂靜的,沒有嘈雜聲、沒有哭聲、沒有木魚聲、沒有誦經聲,隻有呼呼的風聲,晃動的白幡、搖曳的燭火就是它經過留下的痕跡。


  卯時末,天邊漸漸的開始露白,寂靜的國公府開始變得躁動,大大小小的主子齊齊的站在靈堂前,靈一大師帶著一眾僧人念著最後一遍經文,木魚聲、誦經聲不絕於耳。


  一輛馬車停在了國公府門前,從車上下來一個身著青白色連襟衣裙的女子,麵戴雪白色紗巾,隻留燦若星塵般的美眸在外,抬頭看著門楣上的幾個大字‘定國公府’,嗯,沒走錯地兒,邁過門檻,一步一步朝裏而去。


  一路走來一個人都沒有。


  原來都在靈堂啊!雲灼華腹誹道。


  看著裝著衣物的自己的棺材、看著神色悲痛的父親和哥哥、看著虛假落淚的姨娘和暗自偷笑的妹妹、看著棺材旁跪著的憔悴的樂儀、看著神情木然又歎息的族人,閉一閉眼還真是一場人間大戲。


  生來癡嗔貪,行於喜、隱於怒、表於哀、戲於樂。


  “爹爹。”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掩蓋了誦經聲,傳入眾人的耳朵。


  一屋子的人齊刷刷的朝聲音的方向望去,下一秒。


  “啊鬼啊!”女眷驚叫著四散逃開。


  “你是誰?”看著敷麵紗的人,聽著熟悉的聲音,還是不確定的問著,聲音顫抖如蚊。


  “你的女兒,雲灼華。”感受到了父親的悲意,看到忍著未落淚卻紅了眼眶的父親,麵紗下露出了內疚的神色。


  步履踉蹌、歪歪倒倒的跑到她麵前,怕隻是自己的幻覺,一把握住雲灼華的手,“真的是華兒?華兒回來了?”


  “是,是華兒,華兒回來了。讓父親擔心,是女兒不孝。”


  走上前撲到父親的懷抱裏,這具身體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抬手一點點的撫平父親身體上的顫抖,讓他知道這不是幻覺,她真的回來了,隻是你的女兒


  一顆淚珠,啪嗒的落在了麵紗上,這滾燙的溫度是父親心裏的溫度原來這個人對女兒的愛是這麽熾熱。


  平息後的國公爺,將女兒從懷裏扯出來,上上下下的打量幸好沒傷著。


  可盯著麵紗時,麵色不解,眉心微皺,“這麵紗?既然回來了,就取下來吧!”


  上前一步,在父親的耳邊耳語了幾句,無奈的看著他。


  “什麽?真是膽大包天。沒事,庫房裏有很多好藥材,你看看有沒有你需要的,要是沒有爹爹在去給你尋,一定會治好你。哼傷你的人,爹爹一個都不會放過。“雙拳緊握,轉過身去,滿目怒火望著靈堂的人。


  一旁的人,確定真的是大小姐回來了,都鬆了一口氣。


  國公夫人一臉微笑,眼底的精光和驚異一閃而過,連忙上前拉著雲灼華,語氣充滿關心和責備。


  “你這孩子,這段時間都去哪兒,既然沒事,也不送個信兒回來,家裏人都快急死了,你看看你父親,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讓父親、母親和各位姨娘弟弟妹妹們擔心,是灼華的不是。”語氣隱忍,頷首福身行禮。


  安姨娘接觸到那怒火衝衝的目光,下意識的躲閃,不過很快的恢複平常。


  雲灼音和雲灼琪暗自咬牙,她可真是命大,這就平安的回來了。


  雲灼琪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唇角哼回來了又如何,恐怕麵紗下的那張臉沒法見人了吧!我看你還拿什麽和我爭。


  看著這個有點詭異的畫麵,定國公心疼的看著女兒,“行了,華兒剛撿回一條命,肯定累壞了,樂儀,你扶小姐回屋休息。其餘人都散了。”


  轉身對著世子,“兮若,你處理下後麵的事,完了來書房找我。”說完,看著雲灼華的背影,疼惜又憤怒的朝書房而去。


  “小姐,嗚嗚小姐嗚”,早已哭成淚人的樂儀,快步的跑到小姐麵前,又哭又笑。


  “好了,傻丫頭。”雲灼華路過雲兮若身旁時,停足喊道“大哥。”


  “嗯,回來就好,稍後大哥去看你,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寵溺的摸了摸妹妹的頭,他差點失去這個妹妹了妹妹,這是最後一次,大哥不會再把你弄丟了。


  大小姐完好無損的回來了,定國公府很快的就將白幡和靈堂等都撤了,同時也傳遍了整個京都。


  雲兮若親自送僧人們離府,態度謙和有禮,說道“多謝靈一大師。”


  靈一大師在離開前回頭看了一眼雲灼華,隻低頭歎息,說了一句佛偈“阿彌佛陀,施主請回吧。”


  忙完的雲兮若來到書房門口,敲門而入。


  “父親,可是要說妹妹的事。”


  “是,先坐吧。華兒告訴我,她中了‘毀顏殤’的毒,現在隻能遮著麵紗。你去查一下這種毒,看看有誰買過這種毒。”定國公雙眼眯成一條縫,內裏一團怒火躁動著。


  雲兮若不淡定了,雙拳緊握,“毀顏殤?沒聽過這種毒啊,是能毀人容顏?”


  定國公頷首,“是,具體怎樣了我也沒看見。晚膳的時候你去看看她,也勸勸她,她心裏肯定也很難受。”


  “是,我去陪妹妹用晚膳,順便問她一些事情。那兒子先下去了。”雲兮若離開了書房,眼裏全是怒氣,手握成拳放在身後毀女孩子容顏,夠陰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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