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穢子
我沒繼續說話，看著爺爺走到祭壇上，在光禿禿的石案上來回摸索，我想應該是機關吧，他們要找到的雙魚玉佩一定不是凡品。
但奇怪的是爺爺摸索了很久，忽然抬頭朝石棺群看去，滿臉懷疑，可看著看著就凝重起來。
我跟著他的目光也看向石棺群，封珩還站在那裏，石棺裏的東西似乎很怕他，否則不會這麽久還不出來。
是的，當時我被爺爺的思維帶跑了，篤定石棺裏有東西，而沒想過石棺裏的東西也許早就跑了。
封珩感覺到我們的目光，微微側臉看過來，我注意到他用口型說了句什麽，速度太快，我看不清楚。
“準備出去吧，玉佩不用找了。”爺爺突然扭頭對我說，我啊了一聲，慣性去看李柏是什麽表情，誰知道一扭頭發現隊伍裏的人都站在祭壇邊上，一個個低著頭，不知道在做什麽。
我和爺爺對視一眼，走過去把李柏往回拽，但他像是被人釘在了原地，我竟然一把沒拉回來，爺爺一挑眉也上手來拉，他還是紋絲不動。
“不要動他們，他們的影子被石棺出來的東西魘住了，不能硬碰硬。”說話的是封雷，他也站在這些人中間，隻是他是清醒的。
我立刻聯想到封珩一直不動的原因，抬眼去看他，他卻已經將石棺蓋一腳踢了回去，人穩穩落在了小道上，朝我們走過來。
爺爺立刻皺眉看向他，壓低聲音說道，“你拿了那東西，怎麽沒把它給弄死。”
封珩搖頭說沒辦法，那東西太狡猾，沒有準備根本弄不死它。
我聽的一頭霧水，指著李柏他們問到底咋回事，爺爺看了我一眼沒說話，封珩示意我們往後退，他要先把封雷弄出來。
我眯著眼睛看他的動作，隻見他把黑色短刃抽出來，蹲在封雷腳邊朝著下麵用力一插，立刻一聲淒厲的尖叫響起，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隻是這貓叫的很短促用力。
隨後封雷就像是突然得了對身體的控製權，立刻從邊上往後退，腳都沒站穩就朝地上啐了一口，恨恨罵道，“該死的穢子！”
我看向他，不知道他口中的穢子是什麽東西，但看情況跟這些人僵立不動有關，我想多半就是石棺裏跑出來的東西。
封珩的手很快，一口氣刺下去五六下，很快隊伍裏大半人都退了回來，我拉著李柏正準備鬆口氣，忽然餘光又看到一個黑影倏得閃過。
“有東西！”我立刻伸手朝看到黑影的地方指，封珩沒動，封雷快速閃了過去，不過又更快閃了回來，手臂上還多了條血痕。
封珩眯起眼睛站起身來，朝還站在邊上的幾個人看去，我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心想有這麽危險的東西從旁覬覦，他咋還停手救人了。
這個疑惑還沒在腦子裏散去，封雷突然抬腳把站在邊沿的幾人一腳踢了下去，瞬間撲哧聲不絕於耳，空氣裏頃刻間大量鮮血的氣味擴散開。
“你做什麽！？”我瞪大了眼睛衝過去想阻止，但根本是徒勞，他的速度比我快很多，我根本來不及，隻眼睜睜看著那些人瞬間被插成刺蝟。
隊伍裏其他人都沸騰了，但沸騰後是絕對的安靜，所有人都用冰冷的眼神看著封家兩人。
我以為我對封家這倆就算不了解，但一路相處也大致知道他們不是壞人，可現在看來並不然，封雷下手殺人的時候連眼睛都沒眨，這種殺人如切水果般的從容，讓人不寒而栗。
封雷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戲謔道，“怎麽？你有辦法救，幾個死人？”
我眼睛酸澀的看著他，滿臉的憤怒被他這句話定格在了臉上，我木呆呆的朝血流如注的幾具屍體看去，他們的臉色出奇的蒼白，眼珠幾乎凸出來，脖頸上一道鮮紅的印子觸目驚心。
我咬了咬牙看向封雷，屍體脖頸上的印子顯然不是倒下去形成，應該是在之前就已經存在，也就是說這幾個人早就死了，隻是我們都沒發現。
封雷譏諷的笑了兩聲，眼神冷漠的從包括我在內的所有人臉上掃過，聲音懶散的說道，“連活人和死人都分不出來，真不知道你們是怎麽活著走到這裏的，老天怕是今日睡著了吧。”
這話裏的諷刺意味很明顯，爺爺的臉色不是很好看，但還是默不作聲由著封雷奚落。
我自然也沒理由多說，他和封珩救過我幾次，我這麽質疑他確實有些不妥，隻是剛才的情況我的理智沒超過自然反應。
“退到長案後，那東西沒得手不會善罷甘休，不要再被它魘住。”封珩像是沒聽到封雷的嘲諷，小心翼翼的帶著我們往後退。
魘住？
又一個我聽不懂的，是和封雷口中的穢子一個東西？
他們倆雖然一直說話動作，但眼神都很戒備，封雷的手更是死死捏著匕首，仿佛下一秒就會有黑影衝到他跟前。
隊伍裏如今隻剩下沒幾個，蘭先生帶來的人更是隻他和一個身材瘦弱的小年輕，這人能到現在還不崩潰，說實在我是佩服的。
三個傭兵剩下了一個，那老外臉上血跡、鼻涕和眼淚交錯，看著好不狼狽。
我仔細看了一遍，終於發覺遇見爺爺他們開始就覺得奇怪的地方是哪兒了，兩個向導和那個封雷口中的神秘人一直不在。
我眼睛裏狐疑，但我已經學會不直接把這種狐疑傳輸給別人，尤其是如今的爺爺讓我太過陌生。
“怎麽了小飛。”爺爺突然問我，我啊了一聲撓頭說一下子死了那麽多人，我有點適應不了。
我還是太嫩，情緒掩藏的不夠仔細，不過第一次遇到這些，正常人大概早就嚇尿了，我能這樣絕對稱得上及格。
爺爺沒多問什麽，點點頭叮囑我出去後早些回家，不要參與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太危險。
我心說您老人家也知道危險，再說讓我不參與也很簡單，你不玩失蹤不就行了，彼時我想的很簡單，隻要爺爺跟我一起回去也就罷了。
但我沒想到的是，這一切不過是開始，而非我想的結束。
我們所有人站在長案後，封珩將短刃握在手中，蹲下身在長案下摸索了一陣，像是摸到了什麽東西，用力一扭，一陣哢嚓嚓的機關啟動聲就響了起來。
長案下一塊石板緩緩打開，漆黑的洞口深不見底，一陣奇怪的味道從下麵飄出來，有森森冷氣伴隨，讓人望而卻步。
“看著這麽慎人，下麵該不會有啥東西吧。”李柏已經回過神來，對剛才的事記憶模糊，隻說看到一個黑乎乎的東西，然後發生了什麽他就不知道。
我站在他身邊拍了拍他肩膀，這家夥已經太久沒這麽運動，這會兒看著蔫裏吧唧的，也難怪一路上話越來越少。
“從這裏可以到內外城交匯處，不過下去後都小心些，不要驚動裏麵的東西。”
封雷看都不看我們一眼，率先跳了下去，我這才注意到下麵是一個狹小的平台，隻能站一個人，他彎腰繼續往下跳，手電光在下麵一閃一閃的，看不大清別的情況。
蘭先生和其他人死活不願意先下去，沒辦法我就先跳了下去，一下去才看清這是一個接一個平台，人需要從這個跳到那個上麵，才能一路往下。
我身後跟著的是李柏，他跳的很輕鬆，不時在後麵等我先跳到下一個上。
很快我們到了底部，我終於知道那股奇怪的氣味和陰冷是從哪兒來，這下麵有一個巨大的蓄水池，從封雷舉著的手電光裏看不到邊兒。
我們一行人沿著水池邊兒往前走，方向什麽的我早就不知道了，隻一路跟著。
“你知道我們在哪兒嗎？你不好奇他們拿沒拿到那東西。”封雷突然低聲跟我說話，我下意識往後看了眼，對上李柏奇怪的眼神，忙說了句沒事。
扭過頭我也同樣低聲說，“我對方向不敏感，至於別的，我想你們廢了這麽大勁兒進來，不拿到想要的怎麽會肯離開。”
封雷扭頭衝我咧了咧嘴，繼續說道，“你知道他們拿了什麽，就不好奇別的？”
我心說我好奇的東西多了，一直憋在心裏，但還是不動聲色的回了封雷一句，“知道，爺爺給我看過那東西的照片。”
頓了頓繼續說下去，“我自然好奇別的，但我也知道，一時半刻你們不會告訴我，就像這一路為什麽肯帶著我一個累贅一樣。”
我腦子並不多聰明，但經曆過的事我喜歡反複思考，然後把所有東西慢慢串聯起來，多半到最後就能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但這件事我實在想不通。
封雷這回沒扭頭，隻聽到一聲細細的笑聲傳過來，接著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問我說，“剛才穢子把我們魘住，怎麽你一點事兒沒有。”
我啊了一聲，傻乎乎的說我爺爺也沒事啊。
封雷額了一聲，說季老爺子跟你不同，我幹咳一聲說不知道，可能那東西覺得我比較弱，看不上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