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雪水
朱姥姥雖然皮糙肉厚，不過她也懼怕三昧真火。如果不走的話，難道要在這裏變成頭烤豬不成？
她剛想逃，卻聽雪魔嬌叱一聲：“朱姥姥，還不快幫忙！”
朱姥姥不管藏的多好，她身上那股難聞的臭味卻是無法掩蓋的。所以，雪魔早就知道她一直在悄悄跟著自己，不過並不點破。想不到此時，居然還可以派上用場，當個幫手！
“幫忙？你以為我是傻子啊。”朱姥姥冷笑著，心裏暗暗地想，“我才沒那麽傻呢。”
可是，她不傻，並不代表著蘇凝兒會放過她。她剛想逃，隻見團團火焰已經將她的後路給封住了，早已經無路可退。
“完了！”朱姥姥見無路可退，隻能無奈地和小雲雀說，“看來，咱倆今天得給這小狐狸當晚餐了。”
小雲雀看著天空中那紛紛落下的火焰，嚇的蹲在朱姥姥的肩膀上，一動都不敢動。它想飛，飛出這裏，可是卻無能為力。它怕火，一直都非常怕。
朱姥姥無路可退，她隻能硬著頭皮走上前來。也許和雪魔聯手，倒還有一條生路。雖然她的年紀老的連自己也記不清楚了，不過她可從未想過要死，即使在逍遙子的豬圈時過著那種暗無天日的日子時，她也從未想過要自尋短見。活著，總還是有希望的。隻不過今天，她覺得這希望好像非常渺茫。
“小狐狸，你怎麽變成這樣了？”她故意總裝出驚訝的神情，笑著說，“還有，不要玩火啊！大家都是自己人，何苦非得弄得刀槍相見呢？在丹崖宮的日子，我們相處的多愉快啊！”
朱姥姥故意提起丹崖宮，希望蘇凝兒能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放過自己。雖然希望非常渺茫，不過她還是想爭取一下。好歹當年，蘇凝兒也喂過她好長一段時間呢。還有，蘇凝兒那隻可惡的大黃，不也經常沒事挑釁自己嗎？難道，昔日的點點滴滴，就不能讓她手下留情？
“誰和她是朋友！”雪魔不知死活地說，“這隻小狐狸身上妖氣衝天，你還指望她能夠放過你？你別忘記了，是你在她身上下的盅，讓她的法力盡失的！”
雪魔知道，蘇凝兒是不會放過自己的。不過她更知道，朱姥姥是個小人，為了逃生，她很可能拋下自己，一個人逃命去的。不把那頭母豬給逼上死路，那麽自己的危險就多一分！雖然自己的法力不如蘇凝兒，可是再加上千年豬妖朱姥姥，總比自己麵對一個蘇凝兒要好的多。
朱姥姥聽了，嚇的頓時麵目失色。
“你這個醜女人，居然敢說這種話！”她氣的渾身瑟瑟顫抖著，“不是你求我，想要我幫你幫逍遙子留在身邊，又不被蘇凝兒給搶走的嗎？怎麽了，現在翻臉不認人了？”
她一邊罵著，心中一邊暗暗地想：“不過這醜女人說的也對，連我送小狐狸的吊墜都無法掩飾住她身上那股強大的妖氣了，看來她果真已經變了！”
其實，變的何嚐隻是蘇凝兒呢，朱姥姥自己何嚐不也是變了？想當初，在她隻是一頭小豬的時候，她何嚐不是善良可愛？隻不過，年複一年，她的良知漸漸泯滅了，變成了今天這樣一個一肚子壞水的老妖精。
“嗬嗬！”雪魔聽了，不由的冷笑了起來，“不管怎麽樣，朱姥姥，我們倆個現在可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你別癡心妄想蘇凝兒會放過你！”
隻見她“刷刷刷”幾刀，那淒冷的冰刀便在空中劃出幾道淡藍色的痕跡，冰渣，雪花，一股腦兒的向蘇凝兒襲來。先發製人，一向是雪魔的作風，她不喜歡束手就擒，就算是死，也要拚搏一番。
“這兩個女人都瘋了！”朱姥姥見狀，心中暗暗地想，“天啊，都要拚命呢。可是，你們拚你們的命去，我可不想死啊。”
蘇凝兒並沒有動，她的身上，燃燒著一團強大的火焰，那冰霜根本就無法靠近，傷不了她半分。
“小雲雀，你還是快逃吧！”朱姥姥低聲對自己肩膀上的小雲雀說，“在這裏也是死路一條，也許逃跑的話，還有一條生路。蘇凝兒恨的是我，你根本和她沒什麽仇恨，她不會追殺你的。”
小雲雀聽了，用力地搖搖頭。雖然它也怕死，可是不管發生什麽事情，它都不想再離開朱姥姥了。畢竟當年，在它還是一隻小鳥的時候，朱姥姥從鷹爪之下將它救了下來，並帶它一同修煉。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更何況這是救命之恩呢。其實這麽多年，它也知道朱姥姥幹了不少壞事，不過它仍然死心踏地跟著她，它再也不想離開她了。她是它的主人，是它的天，它的一切！
“你這隻傻鳥！”朱姥姥見蘇凝兒和雪魔正打的不可開交，一把將小雲雀從肩頭抓了下來，扔向了半空中，“沒事兒跟我幹什麽？跟著我有什麽好？”
朱姥姥雖然大惡，可是對小雲雀，還是極好的。一千年來，它對她不離不棄，是她唯一可以信賴的，唯一的朋友。對，唯一的朋友，雪魔根本就算不上她的什麽朋友。她和雪魔，充其量隻不過是相互利用罷了。
小雲雀揮舞著翅膀，盤旋在半空中，無論如何不肯離開。
朱姥姥沒有再理會小雲雀，一伸手，隻見一根黑黝黝的拐杖赫然在手中出現。其實她的腿腳非常好，根本就用不上什麽拐杖。不過，這並不是普通的拐杖，而是她用千年龍骨所製，威力無窮。
她揮起拐杖，隻見半空中襲來了一陣黑風，漫天的雪花飛舞著，吹的小雲雀在風中幾乎無法飛翔。它睜不開眼睛，卻清楚地聽到了刀劍相撞的聲音。它不知道，此時的情形如何，它更不知道，朱姥姥是否能夠逃過此劫。
“也許，她真的做錯了。”小雲雀心中有些傷感地想，“姥姥又何苦為難一隻本來已經非常可憐的小狐狸呢？”
它在拚命想著，想找出一條蘇凝兒不殺朱姥姥的理由。可是思來想去，連它都說服不了自己，自己也覺得朱姥姥好像是非殺不可了。不過，它還是不希望她死。如果它能代她死的話，它會毫不猶豫地死在蘇凝兒麵前。
小雲雀隻覺得非常難受，這裏忽冷忽熱，讓它難受的幾乎暈死過去。它知道，此時的交戰肯定非常激烈。雪魔和朱姥姥要拚死一搏，自然會拚盡全力。而蘇凝兒早已經迷失本性，法力極強，一時間恐怕難分伯仲。
這時，炎熱徹底戰勝了寒冷，它熱的渾身難受，撲楞了幾下翅膀後，從半空中落了下來。
過了很久，它才緩緩睜開眼睛。隻見四處空蕩蕩的，並沒有人，唯有那一地雪水，在緩緩流淌著，漸漸匯成了小溪。
“人呢？”小雲雀驚愕地瞪大了眼睛。
它撲楞了幾下翅膀，卻發現自己已經筋疲力盡，根本就飛不起來了。不過，它還是咬著牙，勉強向前跳去。它的步伐極小，小的可以忽略不計，可是它仍然在堅持著，尋找著朱姥姥的蹤跡。
雪水越來越大，衝的它幾乎無法站立。一個浪花打來，小雲雀便被衝走了。
這時，一片碧綠的芭蕉葉從天而降，化成一條碧色的小船，輕輕地將它給托了起來。
小雲雀緩緩睜開眼睛，隻看到一張極其美麗的臉。那女子非常年輕，非常漂亮，可是卻臉色蒼白，如水的眸子中淚光點點，似乎有著無限的心事。
“跟我走吧。”白無常的聲音非常輕，如訴如泣，“你忠心護主，可惜善惡不分，也應有此劫。”
小雲雀這才明白，原來自己已經死了。
“朱姥姥呢？”它還是有些擔心地問。
白無常聽了，嘴角泛起了一縷冰冷的笑容。
“她比你先行一步，已經在陰曹地府了。”白無常的聲音聽起來非常輕，猶如一縷冷風，微微搖動著牆角的風鈴。
聽到朱姥姥並沒有灰飛煙滅，小雲雀頓時高興起來。
“太好了，那我還能見到她嗎？”它開心地問。
小雲雀並沒有為自己的死而難過，隻要能見到朱姥姥，它已經心滿意足了。
“不能。”白無常冷冷地說，“你得去投胎，而她必須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價的。你欠她的，也早已經還清了，也不必再惦記什麽了。等你喝過孟婆湯，走過奈何橋，一切就都已經結束了。”
聽了這話，小雲雀點點頭。
可是，它還是有些擔心地問：“那蘇凝兒呢？她怎麽樣了？”
其實，小雲雀一直非常喜歡蘇凝兒的，它雖然不能理解朱姥姥的所作所為，可是心裏還是希望蘇凝兒能夠有個好的結果。
“她的故事，也快要結束了。”白無常輕輕地說，“雪魔逃走了，相信蘇凝兒還會繼續追她的。不過，一切都快結束了。所有的人，死的死，散的散，還不結束幹什麽呢？”
說著這些，白無常有些傷感起來，她不禁又想起了茅山道人。所有的惡人都有了應得的報應，可是她不明白，像茅山道人那麽好的人，老天爺為何對他如此殘忍呢？
小雲雀聽了，便不再問了。它乖乖的跟著白無常，到了自己應該去的地方。它死了，並不難過，心裏反有一種解脫的感覺。結束了，終於結束了，自己再也不用做一隻小鳥了。上千年來，一隻永遠也化不成人形的小鳥。
蘇凝兒踏著那冰冷的雪水，緩緩前行著。魔殿，就在不遠的山林中。那裏，煙霧繚繞，陰氣極濃。
“我回來了，終於回來了！”她的目光無比冷漠，美麗的眸子裏，散發著強烈的殺機。
她一腳踹開了魔殿的大門，隻覺得一股強烈的陰氣迎麵襲來。
眾妖魔正在一起狂歡，一看到渾身散發著極濃妖氣的蘇凝兒，嚇的連手中的酒杯都落到了地上。
蘇凝兒目光冷冷，她沒有說任何說，手起刀落。頓時，魔殿內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