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自尋死路
逍遙子聽聞此言，頓時渾身一顫。
他不記得，什麽都不記得了。一千多年來，他遺忘了他的愛人，自己卻逍遙自在的生活在丹崖宮，卻不知道他的愛人獨自一人在受苦，在思念著他。他不知道，這一切，究竟是誰的錯。
“胡說，明明是你逼逍遙子喝下忘情水的！”老魔王見逍遙子神情有異，連忙壯著膽子說，“逍遙子本不欲喝下的，因為他已經深深地愛上了弄玉公主。你是見他忘記了一切，所以才敢信口胡說的！”
雖然他對玉帝畏如猛虎，可是不管怎麽樣，還是自己的小命要緊。如果玉帝將這件事情推脫的一幹二淨的話，那麽到時候死的，可就是自己了。他覺得逍遙子要殺玉帝可能性不大，不過蘇凝兒可就不好說了。那個丫頭此時已經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根本就不管什麽誰是誰非，隻要是仇人，她便會痛下殺手的。
“蘇凝兒，你不是要替水墨顏報仇嗎？”老魔王連忙說，“你看看，好好看清楚！眼前站著的這個人，就是你真正的殺母仇人！他自己都承認了，是他指使逍遙子殺了水墨顏，至於他那通理由，你可別相信！他殺水墨顏，無非是因為她不是他的心腹罷了，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你投胎到了她的肚子裏！不信的話，你問問逍遙子，問問靈璧，昔日水墨顏可曾做過什麽壞事？在水墨顏未懷孕之前，赤尾狐的謠言可曾指向過她？可是從她一懷孕後，一切都變了。想必那時候玉帝早已經知道，水墨顏腹中的孩子，就是你！”
他的身體非常虛弱，真氣己散，說了這一大通話之後，便累的氣喘籲籲了。水墨顏不怕死，可是他怕。他不想死，他還有好多的事情沒有做呢。
“大膽畢月烏，竟然敢對玉帝無禮！”靈璧見狀，不由的怒發衝冠，大聲訓斥道，“你眼裏，可否還有玉帝？”
靈璧對玉帝一直忠心耿耿，他如何能忍受老魔王如此誣蔑玉帝，氣的眸子裏的那縷慈愛光芒瞬間消失，取代而之的，是兩團憤怒的火焰。
蘇凝兒聽了，嘴角泛起了一縷冰冷的笑容。
她略微運真氣，如一團火焰飄輕輕地飄浮了起來，靜靜地站在雲端，看著對麵的玉帝。
玉帝那雙威嚴的眸子，看起來並沒有一縷邪惡的光芒。它是那麽的正直，那麽的威嚴，那麽的肅穆。
“你是玉帝，我隻不過是一隻小狐狸——前世的事情，我也不想多管，我隻想為我娘複仇。”蘇凝兒的聲音聽上去無比平靜，平靜的猶如一池春水，沒有風，沒有飛鳥，沒有一絲絲漣漪，“你一手遮天，自然不會怕我一隻小狐狸了。我隻想知道真相，知道這一切是否如老魔王所說。你殺我娘，是因為她懷了我。我不知道，你為什麽一定要殺我？如你所說，我是你以前手中的一塊美玉，後來又成為了弄玉公主，也就是說，我們以前無冤無仇的，你為什麽一定要置我們母女於死地呢？”
靈璧聽了，緊張極了，額頭上頓時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凝兒，別聽老魔王胡說，不是這樣的！”他一臉誠懇地說，“玉帝生性仁慈，他怎麽會做出這種事情呢？當年你和我都在玉帝身邊，沒有人比我更清楚這一切了。”
“你的那段記憶早已經就被玉帝給抹掉了。”老魔王聽了，不屑的冷笑道，“靈璧啊靈璧，你空有玉的靈性，怎麽連這麽簡單的事情就不清楚？玉帝做了那麽多不想讓人知道的事情，他自然不會讓你還留有當初的記憶了。其實想證實這一切並不難，隻要喚回逍遙子被抹掉的記憶，那麽一切自然真相大白了。蘇凝兒，你要複仇沒錯，我和逍遙子都該殺，可是最該殺的，就是眼前站著的這個男人！”
他的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說著說著，便重重地咳嗽了起來，一口鮮血從口中噴湧而出，落到了皚皚白雪之上。
“反正我也是將死之人了。”老魔王看著那口鮮血，有些悲哀地說，“你不殺我，玉帝自然也不會留我活口的。隻不過，我希望你複仇複個明白，別到最後，讓真正的惡人逍遙自在……”
“我想尋回以前的記憶。”一直沉默不語的逍遙子突然間說，“凝兒，你若複仇，也不差這一時半刻，不如等我尋回記憶，再做打算。”
他之所以這麽說，完全是為了蘇凝兒好。其實不管真相是如何，隻要蘇凝兒一心堅定要殺玉帝，那麽她就注定要萬劫不覆了。他不想讓她做錯事，不管玉帝當年究竟做了些什麽，他都不想蘇凝兒有事。隻要她走出了第一步，到時候死的，可就不僅僅是她一個了。天下蒼生，不知道要有多少無辜生靈要慘遭塗炭。
“你不能衝動的。”靈璧在一側勸道，“如果玉帝有事的話，到時候必定三界大亂。到時候，死傷無數啊！”
他的心思，也正是逍遙子的心思。
“好吧，你慢慢尋你的記憶去吧。”蘇凝兒的嘴角，泛起了一縷冰冷的笑容，“等到你尋回記憶後，別因為我前世是弄玉公主而對我手下留情就行了。我走了……”
隻見她化成一縷紅煙，輕輕地飄散，漸漸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雪，一直下，鋪天蓋地，似乎要將這肮髒的人世間給徹底摧毀掉。
蘇凝兒重重地摔倒在冰冷的白雪中，嘴角，流下了一縷殷紅的鮮血。
剛才，她之所以和逍遙子他們說了那麽多的廢話，隻不過是在拖延時間，想盡量恢複自己的法力，好和那群人決一生死。可是，她的傷實在是太重了，如果此時要殺玉帝或者逍遙子的話，那麽她無疑就是自尋死路。
老魔王的話，又在她耳邊縈繞著。
“我真的是弄玉公主？”蘇凝兒的目光漸漸有些迷離起來，心中胡亂地想，“前世，我果真與他相愛過？而他，又拋棄了我？難道今生，我就是為了來尋他的？”
她胡亂地想著，臉色越來越差，漸漸昏迷在了茫茫白雪之中……
蘇凝兒不想自尋死路，她可以走，不過老魔王的命運就沒有她那麽好了。他有些尷尬地站在冰天雪地之中，冷冷地看著玉帝，目光裏明顯有著幾分恐懼。他想走，可是此時真氣早已經散了，如果要靠這兩條腿走的話，哪裏能快的過玉帝的追風掌呢？
逍遙子和靈璧也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並沒有一人說話，他們根本就不曾想過要為老魔王說句話。雖然昔日在天庭的時候，畢月烏的人緣還算不錯。此時，氣氛突然間變得尷尬起來。
玉帝靜靜地看了老魔王一會兒，隻見一他輕輕揮了揮衣袖，一道金光從袖口流出。那道金光，迅速化成了一條金龍，緊緊將老魔王纏繞在其中。
“你要殺人滅口？”老魔王被那金龍纏繞的無法呼吸，臉色漸漸變得鐵青。
他剛一張口，隻見玉帝的手指微微一動，無數道金光射出，直接射向了老魔王的各個穴位。頓時，老魔王的身體重重一顫，各個穴位都微微冒起了淡淡的白煙，他頓時慘叫起來。那淒愴的慘叫聲，久久在夜空中盤旋著。
逍遙子見狀，不禁眉頭一皺，不忍心再看下去。
“靈璧，將他帶回地府吧。”玉帝冷冷地說，“畢月烏現在已經形同廢人了，你隨便把他關到哪裏去就行了。至於黑白無常，你放心，他們忠義可嘉，朕自然會再給他們一個機會的。等他們投胎，在人間再曆煉一番後，自然會再回到你的身邊，為你效命的。”
他並沒有具體說如何處置老魔王，不過逍遙子知道，等待他的，絕對不是個好結局。此時，他開始有些相信老魔王的話了。
“遵旨。”靈璧畢恭畢敬地答道。
他牽著老魔王，心中有些欣喜的緩緩離開了。
隻要黑白無常安好，靈璧的心裏就已經非常高興了。他真沒想到，那對兄妹還有機會到人間走一遭。好人，果然會有好報的。
此時，冰天雪地之中，隻剩下了玉帝和逍遙子。他們就這樣靜靜地站著，看著那一地橫七豎八的屍體。
“把我的記憶還給我。”逍遙子沉默了好久，突然間開口說，“那段記憶，是屬於我的。”
玉帝聽了，目光變得凝重起來。
“逍遙子，朕一向待你不薄。”他冷冷地說，“朕抹去你那段記憶，是為了你好。一旦動了情，後果你自然知道，要剔去仙骨的。現在你有了半麵殘鏡，已經恢複了法力，朕可以考慮再給你一個機會，讓你重返仙班。隻不過，該忘記的，最好忘記。”
逍遙子聽了，突然間哈哈大笑起來。
“我心中已經有了一段情，即便記起了以前的事情，對我來說也不會有什麽分別。”他冷笑道，“你大可放心，即使我記起了以前的事情，即使老魔王說的是真的，是你強迫我喝下了忘情水，我也不會對你有半句怨言的。我知道，你之所以那麽做，是為了我好。”
其實此時，他已經完全相信了老魔王的話。不過，他還是想尋回那段記憶。他和蘇凝兒前塵後世的點點滴滴，對他來說，都是一筆巨大的財富，足夠他回味一生了。
“如果蘇凝兒要殺朕呢？”玉帝的目光中帶著幾分冷笑。
“我會站在玉帝前麵，親手殺了她！”逍遙子冷冷地說，“不是為別的，而是因為三界之中不能沒有玉帝。如果你一旦有事，三界必定會大亂。”
他冷冷地看著玉帝，突然間覺得眼前的這個人，看起來是那麽的陌生，和昔日那個慈愛威嚴的玉帝，似乎有著些許不同。可是，他一時間又無法分辨出，到底是哪裏不同。那目光中，似乎多了幾分邪惡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