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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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洛,退後!”
我們剛落到琢雲小築的草坪上,雲錦便已從屋後繞了出來。但看見孟雲仲,它卻又停下了腳步,十分警惕地在原地發出嘟嚕聲。
孟雲仲看見它,也著實吃了一驚,或許他仍然記得卻仙瀑上雲錦襲擊我時的場景。他立刻將我擋在身後,拔出了劍,似乎完全忘記了他隻是一個沒有絲毫靈力凡人。
我握住他的手臂,轉身走到他的跟前。
“雲仲,在凡人的世界裏,你保護我。但在這個世界裏,卻得換做我來保護你。”
我微微笑著溫和地看他,他見我的樣子,也漸漸放下了戒備。對他來說,今後或許還會有更多稀奇古怪的東西出現,他也隻能慢慢適應了。
“它不是怪物,它叫雲錦。”
我看著雲錦,試著讓孟雲仲靠近它。
“不必驚慌,它現在已經不會再攻擊我們了。”
雲錦看著孟雲仲放下了敵意,慢慢向它走去,也漸漸平複下來,不再發出恐嚇的聲音。
最終孟雲仲停在它的身邊,我握住他的手,放到雲錦的鼻梁上。雲錦“噗噗”兩聲,表示接受了他。
“銀洛,這是何處?剛才明明還是夜晚,為何會有另一番天地?”
“琢雲小築。這曾經是一個天神住的地方。”
“天神?”
孟雲仲多少有些驚訝,對於凡人來說,六界的概念可能太過龐大。
“是啊,不過現在,我們可以住在這兒,那便不會有其他人來打擾我們了。”
“住在此處……”
孟雲仲微微低下了頭,似乎在思索著什麽。
“怎麽了?你不喜歡這裏?”
“不是。此處風景絕佳,草木怡然,清靜幽雅,我自然喜歡。隻是……”
孟雲仲欲言又止,我見他額上顯出幾絲皺褶,難道,他還有什麽牽掛嗎?或者,他並不願意徹底脫離凡間的生活?
“銀洛,我無需瞞你,若是今日之前,我當義無反顧與你歸隱山林、怡然度日,但現在,我還有些事沒有弄明白。”
“何事?難道,你還認為我是以人心為食的邪妖?”
“不,是關於遊若君的事。”
遊若君?我一時不解,而且心裏多少有些酸。但他對遊若君的稱呼突然變了,我又有些奇怪。
“她?是因為你們的婚約?”
“自然不是。”他略略停頓,又接著說,“我雖不善言辭,卻也不是那在意世俗禮教之人,婚約一事,當兩情相悅,當初礙於大哥才勉強應允,現在我既然決定和你相守,自當與她講明斷了一切糾葛。隻是,今日在崖上,她中了那女妖的妖術,瞬間變得蒼老異常,不知為何,有一瞬間,我總覺得她很像一個人。”
“誰?”
“像我已故多年的母親……”
我著實有些驚駭,半張著嘴,竟不知如何對答了。
“然我仔細想來,又如何可能?她為何忽然就變得老態龍鍾,難道真是那女妖的妖術幻化而成?”
“雲仲,你這麽一說,我也有許多疑問。自從我來到遂寧鎮,怪事便一重接著一重,還見到了許多奇怪的人和事,而這些人和事,現在卻莫名其妙都與我有些牽連,或許我們是該去弄清楚。”
狐妖雖擅長幻術,但今日對遊若君施的卻並不是幻術,似乎隻是用那束光將什麽東西從遊若君身體裏抽走了,所以她才會變得如此。而且,她今天的樣子,與她犯病時的症狀極為相似,這到底是什麽原因?芸娘曾說她中了邪術,而解藥卻是她自己知道的,那她究竟又是重了什麽邪術?在她身上似乎也隱藏了許多秘密,若是不弄清楚,隻怕我與孟雲仲即便是在琢雲小築,也不會過得安穩。這不僅僅是他想要弄清楚的事。
“那……你有何打算?”
“畢竟我與義兄都欠她一條性命,我與她之間的糾葛,也應該有個結果。銀洛,你願意再給我一點時間嗎?”
“我會與你一起。不過今夜,我們就暫時忘掉這些吧。”我頓了頓,接著說,“雲仲,你真的記得我和你……的那個晚上嗎?”
我握緊他的手,將整個人都靠在他身上,再次對著他笑了笑。
“當然。”
他將我攬得更緊,溫熱的體溫透過我的身體撩撥著我悸動的心。但忽然間,我卻又不得不將他推開。
“不可以。雲仲……我們不可以再……”
“銀洛,你怎麽了?”
孟雲仲對我的反應有些緊張,而我卻隻能在心頭劃過惆悵。
“雲仲,那你是否記得,我為何要那樣對你?”
孟雲仲迷惑地搖了搖頭,我便隻能苦笑。他隻記得那一時歡愉,卻不知道那歡愉帶來的結果。
“罷了,事到如今,就算告訴你也沒關係了。今日想要殺遊若君的那個女妖是一隻九尾狐,那日,就是遊若君指使她對你下了一種妖毒,偏偏這種妖毒隻能通過雲雨之事才能化解,我逼不得已才……而此毒卻不能消除,隻能轉移,所以,我不能再將毒轉移到你身上。你是凡人,承受不了這種毒的毒性……”
“什麽?她為何要對我下毒?”
“以我猜測,遊若君本是想讓狐妖對我下毒,但事實上狐妖對她早已恨之入骨,所以偏對你下了毒,也算是以此來氣遊若君。”
“想不到,遊若君竟然會做出這等事情……那此時妖毒豈不是在你身上?銀洛,你可有解救之法?”
“妖類之間曾流傳:九尾妖狐,屬陰類之首,擅魅惑之術。其身常遺獸型,食人精魄以修元。有液自口中出,名欲毒,六界眾生,無一幸免。中毒之人,唯行雲雨方可救,但轉至施救者身,未可解……”
“這……那如若不斷將毒進行轉移呢?”
“那也是不行的。這種毒,每轉移一次,發作時間都會縮短,發作的程度也會增加,轉移次數越多,毒性就越強。”
“那你……我能為你做什麽?”他眼中的焦慮和擔憂頓時又多了幾分。
“無妨的,我身邊有一件神器,它的靈力勉強可以抑製妖毒蔓延,緩解毒性發作,否則,我又何來機會再與你重逢……”
孟雲仲再次擁我入懷。
“我隻當自己能保護你,卻不想是你舍身救我性命。銀洛,無論如何,我都要替你尋來解藥……”
“好……”
心頭一絲猶豫,千言萬語最終還是隻有這一個字。雖知道這已是不可能,但不管對他還是對我來說,有個希望也總是好的。我總不能告訴他,這毒根本沒有解藥吧?即便是換血之法,也隻是個推測罷了。
次日,雲錦早早就在門外將我們喚醒。這一夜,我和孟雲仲什麽都沒有發生,隻是相互依偎,同枕而眠,但對我們來說,這似乎已是莫大的幸福了。琢雲小築沒有黑夜,但這一覺卻睡得很沉很香。
“銀洛,你當真願意隨我下山?”
“既然我已經決定和你一起,就算再大的阻攔,我也可以麵對。隻是……不知你會不會在意別人投來異樣的眼光……”
“銀洛,隻要我相信你,何必在意他人非議?那這段時間,你便隨我一起住在孟君山莊吧,等遊若君的事了結,我們就回到這裏。”
“好。”
此刻,我堅定地看著他。恍惚間,我仿佛已經看見了許多年以後的情景。承諾,擺在眼前,雖然華而不實,卻可以讓人深陷其中,以為這已然是一種篤定和必然。可誰又知道,時間是多麽神奇而殘酷的東西,它總能夠在你思想麻痹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策劃著另一場鬧劇。承諾和現實,總會在一念之間,就恍如隔世。
午時,我已和孟雲仲站在孟君山莊門口,博義就在高高的門楣邊,注視著我們。他的眼中,更多的,是氣憤。
“你何必回來?”
博義的招呼多少有些咬牙切齒的感覺,尤其是在看見我的時候。一路上,鎮上的人都離我們遠遠的,隻把我當成了一個隨時都會爆發的魔頭。
“我來見見遊若君。”
孟雲仲雖盡可能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但我終還是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些許傷感。畢竟,在他對麵的,是曾經生死與共、相濡以沫的兄弟,可現在,那麽多年的感情沉澱,卻在漸漸淪喪,甚至已經夾雜著仇視。
“你沒有資格看她!”
博義的情緒終於有些失控了。
“大哥,你我兄弟一場,這畢竟也算是我的家。”
“你的家?你何時將這裏當成家?你又何時將我當成大哥?若非如此,你怎麽忍心辜負了若君對你的一片癡情?怎麽會和這個妖女混在一起?”
博義越說越激動,也漸漸走到了孟雲仲身前,他的每一步都咄咄逼人,孟雲仲麵容糾結,我知道,他的心裏也不好受。
“博義大俠,你又何必如此?我和遊姐姐之間確實有些誤會,但今天,雲仲的確是來看她的。”
“你這個妖女!你給我閉嘴!”
我一說話,博義果然將注意力轉移到了我的身上,他恨恨地盯著我,好像要用那目光將我灼成灰燼。他似乎已經將所有的罪責都加在了我的身上,這也難怪,對他來說,他所有為遊若君和孟雲仲的幸福所做的安排都毀在了我的手中,如果我不出現,孟雲仲就會與遊若君成婚,他們三人就永遠都是和睦的關係。但偏偏這世界上沒有如果。
“大哥,且先讓我進去,我今日確是有事要問問遊若君。”
孟雲仲就這樣與博義在孟君山莊的門口對峙著,兩不相讓。
“老爺!老爺!若君姑娘的病又犯了!”
一陣疾呼,我暗自慶幸,這家丁來得正是時候。博義聽了這話,果然立刻從憤怒中回過神來,轉而變成焦急,他急匆匆地看了孟雲仲一眼,便緊跟在家丁身後跑進了山莊,想來,這也就是同意我們跟著進去了吧。
不久之後,我們便已經站在了遊若君的床前,卻見她依舊滿頭白發,滿臉皺褶,麵容扭曲地在床上縮成一團,似乎正承受著莫大的痛苦。博義焦急地在他窗前,坐立不安。
“快去員外府請付大少爺和芸娘夫人過來!”
除了如此,博義也再無其他辦法了,隻能眼睜睜看著遊若君忍受煎熬。這一幕,連我都有些迷惑了,我絲毫看不出她究竟是患了什麽病,但她的痛苦卻是裝不出來的。難道,和她所中的邪術有關係嗎?
“昨日芸娘未曾替她醫治嗎?”
我這一問,卻換來了博義更加憎恨的目光。
“若不是因為你,她何以至此!”
我也不回避,若說根源,也的確與我脫不了幹係。就算我再討厭她,但此時的遊若君也著實讓人看著心酸。若非她太過執著,又怎麽會惹出這一連串的事情,而最終,都是因為她確實太愛孟雲仲了。
我轉頭看了看孟雲仲,他看著遊若君如此痛苦,也確實心有不忍,然而,從他盯著遊若君的眼神中,卻似乎還有其他的東西。想來,或許與他昨日與我說的話有關。
“也許我可以試試讓她減輕痛苦。”
看著孟雲仲臉上惆悵的神情,我知道他十分糾結,於是,我慢慢靠近床沿,想施術讓遊若君的痛苦減少一些。
“妖女!站住!不許你傷害她!”
博義立刻拔劍擋在了我和遊若君之間,像一隻受驚的惡狼一樣緊緊盯著我。
“若是我要害她,你覺得你攔得住嗎?我隻是不想看見雲仲因為她而痛苦。”
博義依舊握著劍,但我向床沿靠近時,他卻沒有再刻意阻攔,隻是死死盯著我,好像隨時都會將手中的劍刺過來。
遊若君這副模樣,竟已經失去了言語的能力,她甚至沒有辦法清晰地看我,我在她蒼白的臉上隻能見到痛苦,還有眼角懸著的淚水,好似已經沒有力氣流出來了。
還記得母親曾與我提起過,身中邪術之人多半會受邪氣侵蝕之苦,看遊若君這般模樣,昨日狐妖隻怕是強行催動了她體內的邪氣,此刻邪氣在她體內活動尤為強盛,現在,隻能想辦法將這股沸騰的邪氣漸漸驅出她的體內。
我馭動靈力,頓時身周被一圈白色的光暈裹住,我將這光暈聚到指尖,而後緩緩渡到遊若君身上。但立刻,我卻著實吃了一驚,我迅速收回靈力,因為我發現,遊若君竟然在刻意任那邪氣在她身體裏肆虐,強行將其他的力量排斥到體外,她之所以會這般痛苦,隻怕也是因為如此。
“怎麽了?”
博義似乎也看出了異狀。
“看來,我幫不了她。”我冷冷一笑,暗自對遊若君倔強的抵抗感到無奈。
即便到了這個時候,她寧願承受如此痛苦,卻也不願意讓我替她治療嗎?然而,剛才她的反應卻更像是在保護這些邪氣,根本就不想將這邪氣驅除體外?可這又是為什麽呢?
我退到孟雲仲身邊,衝他搖了搖頭,他也好像看出了我神情中的無奈。
遊若君在床上蜷縮得愈發厲害,她的身子都開始抽搐起來。而我們,卻隻能在一邊眼睜睜看著,直到付還恩和芸娘趕到。
在家丁的引導下,他們雙雙進入房內,入門的一瞬間,芸娘看見了我,隻微微向我點了點頭。博義見他們來了,趕緊迎了過來,將他們帶到遊若君床前。
“付少爺,你一定要救救她,請讓她別再這樣痛苦了。”
博義表麵上也算是七尺男兒,但此刻的語氣中卻已經透露著哀求,再無剛才麵對我和孟雲仲時的凜然盛氣,他對遊若君,隻怕也是情到深處,不能自拔了。就算讓他立刻為遊若君赴死,隻怕他也不會拒絕。
然而芸娘卻神情凝重地搖了搖頭,道:“博義大俠,若君姑娘的病……隻怕妾身也無能為力了。”
聽了這話,博義更加焦急無措了,他竟不顧禮儀,當著付還恩的麵拉住了芸娘的胳膊,近乎哀求道:
“夫人,你想想辦法,救救若君吧!”
而芸娘卻隻有無奈的搖頭。
“若君姑娘之所以如此,是因為體內邪氣沸騰,尋常藥劑隻怕根本無濟於事。”
“夫人不是有治療若君的藥方嗎?即便耗費我全部的內力,我也能為她煉製!”
可芸娘還是搖頭,博義臉上焦急和不解混雜著。
“那藥劑煉製須有間隔,前不久才為若君姑娘煉得,隻怕要等半年之後才能再次煉藥了。”
聽著芸娘的話,我暗自思忖,前因後果,也漸漸理出了一些思緒。
如果我沒有猜錯,那須臾靈珠便是遊若君的護身法寶。還記得那日卻仙瀑上蛻變成魔的芝粉,便是硬生生將自己的仙靈逼出,吞下魔靈而後成魔,這似乎與遊若君此刻的情況有些相似。雖不知她體內沸騰的到底是什麽邪氣,但如果我的猜測沒有錯,她也是硬生生將自己捕妖人的護身法寶逼出體外,而留下了那些邪氣。隻是她褪去靈珠,終是凡人之身,根本無法駕馭和承受邪氣的侵蝕,所以那邪氣就與她本身留下的元氣相互爭鬥,芸娘所謂的靈藥,就是每隔一段時間,利用須臾靈珠的清靈之氣,暫且將那邪氣抑製住,以緩解她所承受的痛苦。隻不過,須臾靈珠之力每次使用之後,都會有緩衝時間,此次遊若君原本已經複原,卻不想被狐妖強行催動了體內的邪氣,間隔時間太短,芸娘自然無法再練出那所謂的靈藥。
然而,我卻始終不明白,遊若君是如何身中邪術的,而且,她為什麽到了現在還要強行將邪氣留在體內,難道,還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緣由嗎?
“若是如此,我倒有辦法可以救她。”
我站在一旁,不緊不慢地說。博義立刻將目光朝我投來,雖然還是帶有些許憎惡,但更多的卻是祈求。
“隻要她體內的邪氣逼出,就能救她。”
也隻有如此,才能知道她身上隱藏的秘密,或許孟雲仲想要的答案,也在這裏。
沉默,僵持。
我的提議似乎被默認,卻始終沒有人站出來明確地提出肯定。不過,這猶豫本就在我意料之中。
“銀洛姑娘的說法倒也有理,隻是,依妾身開來,若君姑娘體內的邪氣已然浸透五髒六腑,若強行驅出,若君姑娘怕是也難以承受。如今唯一的辦法,也隻有再煉治一劑能夠暫時緩解她痛苦的藥劑了,至於若君姑娘體內的邪氣,當從長計議。”
芸娘在思索了許久之後,終於打破了這沉默,但她的話卻讓在場的人更加失望。說話的時候,她默默將目光轉到我身上,她傳遞給我的似乎遠遠不止話中的含義,更何況她這一說本就不是事實,難道她也不願將這邪氣驅除出遊若君的身體,難道這也與那邪術有關嗎?
“你不是說,這藥劑需半年後才能煉製嗎?”
“其實,救治若君姑娘的藥劑隨時可以煉製,但藥引卻隻能每隔半年才能使用一次。若無藥引,即便煉成了藥,也無濟於事。所以,當下也唯有尋得可以替代的其他藥引了。”
“其他藥引……快告訴我,在哪可以找到?我立刻就去!”
博義總算抓住了一絲希望,他十分急切地追問著,然而芸娘卻微微皺起了眉頭。
“這藥引……”
一瞬間,芸娘的眸子似暗淡下去,若是我沒猜錯,她所說的藥引,便是她自己的真元。複靈草本就是一味至清至純的救命藥草,身為複靈草妖,她的真元自然也是至清之物。然而,她這麽做,隻怕會耗盡自己的修為,更何況遊若君與她非親非故。但作為醫者,看著遊若君承受莫大痛苦,她卻又於心不忍,所以,她又如何能夠不猶豫?不揪心?
而這個時候,似乎所有人都忽略了一旁的付還恩。但我卻明白,芸娘最放不下舍不得的,也就是這個她甘願委身做妾的付大少爺,即便他心中永遠不可能將她放在第一位,但她能夠陪在他身邊,卻已經足夠。然而,有一瞬間,我卻從付還恩眼中看到了一閃而過的不舍,甚至,還夾雜著其他。
“我曾聽聞雲南麗江附近有一處名曰依楓穀之地,據傳那兒風光秀麗,靈氣充盈,素有仙人居住。若傳說是真的,那裏倒有一件寶物,可作為救治若君姑娘的藥引。”眾人都陷入沉思之時,付還恩卻忽然打破了僵局。
芸娘側過頭看著他,眸中更加糾纏萬千了。
“傳說?這如何可信?何況雲南離遂寧遠至千裏,這來回一趟少說也得一月有餘,就算找回藥引,隻怕若君也撐不到那個時候了。”博義眉頭緊鎖,好像有些絕望了。
“雖說如此,但相傳依楓穀有一踏楓仙人,他佩戴的禁慮簫正是一件法寶,曾替周邊村鎮祛除邪氣,想來必可作為若君姑娘的藥引,這也算是唯一的希望了。”付還恩漠漠說道。
我下意識地看了看芸娘,她也隻能低下頭不再言語。
“可如何知道到底有沒有什麽仙人?若不是昨日知道了這妖女的身份,我從未相信這世上有鬼神精怪之說,要真是仙人,又怎會讓我們輕易得見?”
“博義大俠倒可不必多慮,我年幼時遊至麗江,曾與那仙人有過機緣,要找他也非難事,隻是……”付還恩略微頓了頓,接著說,“他留與我的信物卻不慎被我遺失了。”
原本博義臉上還露出了一絲寬慰,但這最後一句卻又將他打回之前的無盡絕望。他也不再說話,而是轉頭凝重地看著飽受煎熬的遊若君,一介凡人的他,也無能為力了。
“付大少爺,無論真假,在下願前往麗江一尋,即便沒有信物,我也盡可能找到那仙人。”
沉默之後,孟雲仲卻突然開口道。卻在我的意料之中。
倒不是念及遊若君在名義上是他的未婚妻子,但她總算是他的救命恩人,況且他似乎還有許多疑問要從遊若君身上弄清楚,雲南之行本就已經是必然。隻是我突然明白了他心中疑問的分量,若是不弄明白,隻怕他一輩子都不會安心。
“雲仲……”
博義也似乎為他的話所感觸,直直地看著他,神情複雜,卻一時再沒有說出其他。
“孟大俠,依妾身推斷,若君姑娘的身子怕是支撐不了多久,若你真的要前往依楓穀,那必要速去速回,妾身也隻能勉強維持姑娘一月的性命……”
孟雲仲微微點了點頭,但我卻看出了他眉宇間的沉重。
“雲仲,我與你一起去吧。一月,足夠了。”
我靜靜走到他的身邊,握住了他的手。他側臉看著我,從沉重變成了感激。但我對他微微一笑,搖了搖頭。我需要的,並非感激。
然而這一幕,卻引來了博義驚駭和憎惡的目光,但此刻他卻也隻能默默看著了。
“如此甚好,銀洛姑娘若是肯幫忙,在時間上便不是問題了。”付還恩道。
我隻是不願意看著孟雲仲因此而背負內疚和自責,至於遊若君,我卻並非真心想救她,何況與她的秘密比起來,我更好奇狐妖知道的秘密。
“那我們即刻便啟程前往麗江。”孟雲仲從剛才的眼神中似意會了我的意思,坦然了許多。
“兄弟……一路小心……”博義說著,卻將頭側向了我。
我不屑地一笑。
“孟大俠,那仙人曾與我一塊和田古玉雕成的玉佩,若是你們在途中尋到,隻需在依楓穀中將玉佩拿出,仙人自會出來相見。”
和田古玉?我暗自訝然。但孟雲仲應承間已帶我走出了房門,便也不需要再說什麽了。
“銀洛,你是否覺得這一行不該?”
走至出城的山路,孟雲仲卻突然停下腳步問我。
“雲仲,遊若君畢竟救過你的性命,何況你與她相識多年,多少有些感情,設法救她自是應該的。而且,你不是說她身上還有許多你想知道的答案嗎?若是不讓你找到這些答案,即便我們就此離開,你想必也不會開心的。”
“銀洛……”孟雲仲攬住我的肩膀,以一種我從未見過的眼神看著我。
“放心,我會這一切盡快了結的。一個月的時間,太過漫長,隻要三天,我們便能尋到藥引。”
“三天?”孟雲仲一臉驚奇。
我輕輕一笑:“自然,隻需三天。不過,我們得先去見一個人。”
“誰?”
“昨日想要殺死遊若君的狐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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