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一章 永世之花,虛無之眼
那左手無瑕如玉,其間若有烏雲煙絲繚繞,散發著如同螢火般的微光。吳雪此刻才發覺到,自己的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符號。
那個極為怪異的圓形符號,層層遞疊如同花之渦,其中還有一個眼睛。在這紫光之中看起來,那眼睛彷彿是一隻陰毒、空無的鬼眼,只是這麼一眼,吳雪便覺得不寒而慄。
「何時多了這個符號?」吳雪喃喃自語道,「這符號又是何寓意?」
他不明白這符號的來路,正如他不知道這隻手是怎麼回事一樣。這樣一隻蝶夢口中的「咸豬手」,怎麼看都顯得極為詭異,不似此間凡物。
想起蝶夢,這個與秦如夢面貌極為相似的姑娘,吳雪總是不禁苦笑。按照秦如夢的話來說,這個與她極為類似的姑娘,被她帶到幽蘭谷修行。對於這個世界,吳雪還不太了解。幽蘭谷不光對吳雪,對所有人都是一個謎。但是蝶夢去往那個地方也好,起碼可以不在這個愈發混亂的江湖受險。吳雪想。他突然對幽蘭谷來了興緻,那個任論道口中的人間仙境,自幼時起便印刻在了他的腦海里。
吳雪在黑暗中苦笑兩聲,喃喃自語道:「此次修行,若是有機會去到幽蘭谷的話,真是不虛此行,縱是得不到那武林大會前三甲也好。」
他還記得跟那個神秘女子之間的約定。
「你若想讓我動動口舌,就去奪得武林大會的前三甲吧,我的要求向來不算太高。」
可武林大會的前三甲是何等境界之人可得?無一凡類。有一些東西,是無法靠努力來填補的。吳雪向來不認為自己有那種悟性,可以領悟某種前輩高人的絕世神功,然後打遍天下無敵手,從此封盟晉主。
「太難了嗎?」那個神秘女子也曾發覺吳雪的猶豫,便哂笑道,「如果前三甲太難的話,頭十名也可以的哦……」
吳雪對著手上的印記發獃,想到這兒不禁露出一絲苦笑。
「頭十名……」吳雪喟嘆一聲,「自武林大會舉辦以來,頭十名里就沒有過江湖散人。就算是被評為實力最差的上一屆武林大會,奪得頭籌的也傳說是江湖上近來興盛一時的江河幫門人。」
這事張節陵曾經對他說起過,可他一時半會怎麼也想不起那人的名字。名字無關緊要,人即是名。如果你在第一輪就被人打趴下,就算是名字取得再美再好,也是徒勞。
「可照如今之勢來看,別說是武林大會的頭十名了,我就算是勉強度過第一輪也很難想象。」吳雪心道。
他被無數迷題困擾,困擾著他的身心,讓他疲乏,讓他痛苦,讓他的行為變得古怪混亂,可遲遲不見一條明路。
說是修行,吳雪也感覺只是一連串的問題罷了。正如他此刻所面對的現實問題一樣,教他找不到出路。
有一瞬間,吳雪想以自己的左手做燈火,可是這光太過微暗,雖然散發著微光,但是彷彿與黑暗融為一體,又好像是在不斷吸噬著黑暗,似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存在,使其連自身發出的光都無法逃脫。
吳雪看著自己的手,腳步不停地朝前走去,久久嘆了一口氣。他無法從這隻手上得到任何慰藉,它似若幽雲,但是它的存在又是如此真實。那個符號在他手上,也在他心裡發著幽光。
正當他這麼想著,忽然撞到了什麼東西,那東西堅同牆面,吳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撞到牆了嗎?」吳雪心想。
他心裡燃起了燈火,有一面可以依偎的牆,總比一片空泛的虛無要好。
這般想著,吳雪便伸手扶牆,準備沿著牆壁一直走,相必總該能找到一條出路。
可當他將手落在那面「牆」的時候,忽然感覺有些不對勁。那面牆,疙疙瘩瘩的,彷彿是一扇大戶人家的銅門上面的顆顆圓形浮釘。若是如此,吳雪可能會開心一些。只是那面牆,未免太過粗糙了點,凸凸凹凹的,極為硌手,就算是走在最泥濘的山路,也未必有這樣的感覺。
吳雪又摸了摸,愈發覺得奇怪,心想:「這船里,莫非還有一大塊粗糙的山石不成?」
他拍了拍,摸了摸,只感覺其表面堅硬如鐵,敦厚悶實,實按不動。正當他疑慮萬千之時,忽見他手按著牆面的上方,驟然亮起了兩盞「明燈」。
吳雪先是一愣,隨即冷汗長流。
定睛細瞧,那一對,哪裡是什麼明燈,分明就是兩隻巨大的眼睛!
吳雪嚇得立馬朝後疾退,驚出了一身冷汗,雞皮疙瘩自手裡殘留的觸感蔓延開來。
他瞪著那兩隻眼睛,那一雙眼睛也在瞪著他。且看這一雙眼睛,寬大如笆斗,亮如明燈,中有瞳仁,且驟縮成橫條狀。
那一瞬間,吳雪明白了這是一隻什麼動物的眼睛。
癩蛤蟆。一隻碩大無朋的癩蛤蟆。
可這裡怎麼會有癩蛤蟆?又為什麼會有這麼巨大的癩蛤蟆?
吳雪又驚又駭,通體生寒,只是觸摸在那癩蛤蟆身上,便感覺如同觸摸在一塊堅冰之上。
而從眼睛大小來看,這癩蛤蟆只怕比成年大象還要大。關鍵是,它們比較喜歡捕食昆蟲。
吳雪不是昆蟲,但他忽然感覺自己在它面前與昆蟲無異。
於是他立馬拔起腿就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頭扎進了身後黑暗裡,漫無目的地狂奔著。
他提運內力,腳步飛快,如若騰雲駕霧,可當他轉過頭來看,那癩蛤蟆就又出現在他身後不到兩丈的距離!
那癩蛤蟆蹦跳著,不斷朝吳雪身邊欺近,吳雪沒命地奔跑著。他忽然感覺自己陷入了一個沒有盡頭的死胡同。但是他現在無比感謝這裡沒有盡頭。他的腳步若是稍慢一點,只怕就會成為癩蛤蟆的口糧。
就在此時,只聽背後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破風聲!
那一瞬間,吳雪反應了過來。他忘了這隻癩蛤蟆的舌頭很長,長到可以離很遠就將他捲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