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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三十八章 弔詭之地

  吳雪他們吃了點乾糧,又燒了一點熱水,藉以沖緩那生冷干硬的餅子,雖滿滿飽腹感,但是總感覺有種意難平的飢餓。

  他們圍著火堆,地上鋪著乾草,吳雪坐在狂鼠老七的旁邊,翎歌捧著一個小瓷缸,吹吁著熱氣。蘭兒和三花姑娘還有方玲玲坐在他們對面,面向頹圮的牆壁,外面幽影詭疊,冷月吐霧,不知是因為畏懼還是寒冷,她們緊靠在一起取暖。

  狂鼠老七娓娓道來,應照前面的許諾,說起了自己的身世,還有時穗府周邊的奇聞異事,吳雪他們靜靜聽著,卻隨著他的敘述而被勾起了好奇心。

  「小朋友,你見到我,就盯著我頭上的刺青看,可看出個所以然?」狂鼠老七往嘴裡丟著一小塊乾糧。

  吳雪訕笑道:「晚輩失禮。我看上面寫著『刺配柳牙牢城』,不知前輩這是何意?」

  狂鼠老七冷笑一聲,說道:「你不用兜圈子來試探我,正如你一開始所想的那樣,我就是一個被判了死罪的死囚犯。」

  蘭兒微眯著眼睛,神態顯得有些睏倦,呢喃道:「那前輩……是如何從牢中脫身?又是因何進牢?」

  狂鼠老七喟嘆一聲,幽幽道:「想我原來只不過是一個教書先生,卻有命中難逃的牢獄之災……」

  吳雪聽了極為驚愕,幾乎不敢相信他的話,心想:「教書先生?」他看了看狂鼠老七,他非但沒有一點書生氣,反倒像極了窮凶極惡的罪犯。

  狂鼠老七嘿嘿一笑,說道:「你一定在懷疑,一個像我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是教書育人的先生,是不?」

  吳雪訕笑兩聲,說道:「晚輩更好奇前輩的這段秘辛了……」

  狂鼠老七長長嘆了口氣,抬頭望著破洞的屋頂,遙遙望著凄寒的明月,一段悲慘的過往便又再次浮現在眼前,喃喃道:「我已經想不起我從前長什麼模樣了,一個人蹲牢子蹲久了,就會越來越像囚犯,哪怕他根本沒有罪……」

  翎歌適時問道:「前輩是蒙冤入獄的?」

  卻不曾想,狂鼠老七嘿嘿一笑,如實道:「不,我是犯了事的。」

  吳雪很難想象,一個從前以教書育人為營生的書卷先生,又怎會犯下觸犯律法之事?

  且聽狂鼠老七接著道:「你們一定很好奇,我犯了什麼事,以至於被判了死罪。」他長長嘆了口氣,幽幽道,「我實也不想的……實也不想的……」

  他們沒有追問,如果一個人正在傾吐心聲,還是做一個有耐心的聽眾比較適宜。

  狂鼠老七獃獃地望著明月,就這麼一愣神,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適才悠悠轉醒,將滿心的猶豫和凄涼嘆出,說道:「你們說……日子過得好好的……可為什麼偏偏天要讓你發生意外?我想不到宿命的安排,正如我從來都沒想到,我的髮妻竟然負我……」

  吳雪有些恍惚地張開了嘴,心裡也微微一緊。沒有什麼事,會比被身邊的人的背棄更讓人痛苦憤怒。他似乎已經可以預見接下來的往事了。

  狂鼠老七嘿嘿怪笑兩聲,「起初我還沒發覺,可沒想到他們愈發猖狂……欺人太甚……我趁著那對狗男女纏綿悱惻之際,把他們殺了!」

  人們是很喜歡嚼舌根的,尤其是一些男盜女娼偷雞摸狗之事,直勾人心魄,比說書先生解說猛將大戰三千軍還要起勁兒。若是到了表態之際,定然會是有人唱白臉,有人唱紅臉,還有一部分理性的人。人生不過一齣戲,戲里戲外皆是人生。你要看它開幕,就必然要承受舞台後面的黑,還要經受那表演過程中刺眼的燈盞,不能暈眩。

  吳雪嘖嘖嘴,只覺得被風吹的嘴巴有些乾澀。這時候,翎歌把瓷缸遞給了吳雪。他看了她一眼,忽然發覺她的眼神有些怪異,好似鄙夷,又好似試探。

  男盜女娼之事,男女之間說起,總是會情不自禁令人覺得尷尬的。若是不覺得尷尬,難免會讓人覺得心裡有鬼。

  吳雪收回眼神,等著狂鼠老七從回憶里脫身。他已經不好再說什麼了,只覺得手裡的瓷缸還熱著。蘭兒三花姑娘方玲玲她們已經慰藉著睡著了。

  良久,狂鼠老七這才說道:「我一直在想,我是作惡多端嗎?我是卑鄙無恥的流氓嗎?我是調戲良家婦女的小痞子嗎?都不是,我只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教書先生。是不是我哪裡做的不到位?還是說,我身體不行?我行啊……」

  他陷入了自言自語的譫妄中,自問自答,言辭愈發偏葷,直教吳雪聽了臉紅,翎歌聽了蹙眉。

  然後,狂鼠老七看向他們,眼睛里流露著森寒與狂熱,吳雪有種感覺,牢獄之災已經將這個從前的教書先生,完全改變了。

  他詢問道:「你們說,是不是人們總喜歡新鮮感,總是被慾望支配,總是被誘惑牽著鼻子走?她為什麼情願當那個人的地下情人,也不願意當我的妻子呢?」

  他左右看看吳雪和翎歌,作為他的聽眾,他們的意見和態度尤為重要。

  吳雪只覺得這種事情,實在太過難以理解,便如實道:「我……我還沒有成婚,不太了解這個……」

  狂鼠老七又看向翎歌,沒想到她想也沒想,直接說道:「因為人們總是心向利益慾望的,不管用什麼手段。」

  狂鼠老七瞪著眼點點頭,神情宛若一個癲狂的瘋子,怪笑道:「你說的到也不錯,只不過,後來有一天,我在牢中把一個強姦犯殺了,我突然一下子想明白了。人們總是借著各種借口,來給自己蒼白貧瘠的生命尋找意義。平凡的生活讓他們抓狂,庸俗的認知讓他們墮落,他們不甘心平凡,卻總是想要依靠破壞來獲取快感,靠捷徑來獲得快捷的刺激,而不是親手去創造美好……」

  接著,他冷冷地說道:「這個時代什麼都很快,感情來得很快,去得也很快。有人可以一夜暴富,也有人一夜妻離子散,失去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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