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追擊
齊南鍾一個靈巧地翻身,從窗戶裏跑了出去。他動作嫻熟,銜接自如,看來沒少幹偷雞摸狗的勾當。
那五個人圍著張節陵,像是五條凶狠的獵犬,還是聽話的獵犬。
張節陵想去追,但被團團攔住。
遊天星嗤笑道:“張老道,你不會連這點人都解決不了吧?”
張節陵道:“你們不還是團爛泥一樣癱在椅子裏?”
話未完身先動,幾乎又是一瞬間,那幾個人被他一個周轉撂翻在地,抽搐一陣,沒了動靜。
吳雪不由自主地叫道:“好身手!”
張節陵拍拍手,道:“幾個江湖宵小就敢跟張道長作對,不自量力!”
遊天星苦笑道:“知道你厲害,能不能先把我們的藥效解了?”
張節陵霍爾將他們倆提了起來,反手在他們前後點了四個穴位,在用雙掌分別在他們後背往上一推,吳雪和遊天星頓時“嗚哇”一聲吐了出來。
在被張節陵點中穴道後,吳雪頓感周身一陣溫熱,似乎血液流通了起來,他那一推直接讓他下半身的內力倒轉,衝湧上來,一股氣憋在胸口,吐了出來。
他二人嗚啊嗚啊趴在地上嘔吐著,幾乎把晚上吃的飯都全吐了出來,屋子裏一陣酸臭。
遊天星抹著嘴罵道:“張老道你趁機報複我是不是?”
張節陵微微一笑,晃著腦袋道:“救了你們還不樂意,要不然你們就成了刀下亡魂了。”
他接著說道:“你們居然能中了這樣一個江湖流氓的蒙汗藥,說出去真是丟了武林人的麵子!”
遊天星笑道:“我們不喝那茶,又怎麽能讓他放鬆戒備,說出他們的情況呢?再說,不是有‘神手’張道長在呢嗎?”
張節陵得意地一笑,三人遂齊身追了出去。
他們跳出窗口,來到了船的左邊甲板上。
可哪裏還有齊南鍾的影子?隻有漆黑的江麵,月亮忽明忽暗,此刻又躲到了烏雲後麵,肉眼根本看不清江上的情況。
吳雪急道:“他去哪了?他怎麽也消失了?”
張節陵一笑,指著江麵,道:“等會你再看。”
說著他兩步跑回船舵室,將輪盤向右一轉,整個龐大的船隻緩緩向右轉身。
漸漸地,吳雪看見了左邊江上的情況。
隻見有一艘比這艘船小了很多的船在左邊江上,這分明就是他先前看到的那個被歹徒劫持的遊船。
現在吳雪突然明白了。
那艘船在殺了人後,將船上的燈火全部熄滅了,再將船行到這艘船的左邊。這商船高聳巨大,加之今晚天上烏雲從東邊飄來,如果沒有照明的話,在漆黑如墨的江上根本看不見還有這樣一個小船連在這大船的左邊。
遊天星笑道:“原來是這種小伎倆,怪不得齊南鍾一直把船舵往右偏轉。這船左邊拉扯著一隻小船,定會向左偏斜。”
張節陵走過來,笑道:“有時候就是這些看似簡單的小伎倆才能騙到人。人們以為詭計都很複雜。殊不知真正能騙到人的,都是他們不屑於防範的。”
吳雪三人打著火把,往那邊一照,才發現幾根鐵索連接著小船。
看來齊南鍾就是順著這幾根鐵索過到對麵那船上的。
遊天星身子一動,腳步幾個輕點就到了那船上,真是如燕般輕盈。
張節陵看吳雪躊躇不決,道:“雪兄弟,怎麽不走啊?”
吳雪不會水,甚至有些恐水。這漆黑的江麵翻湧著,好像下麵藏著什麽怪物,鐵索搖搖晃晃的,思來想去,就是邁不開步子。
吳雪苦笑道:“我不會水.……”
張節陵無奈“咳”了一聲,一手打著火把,一手提起吳雪,腳下一點,就到了那鐵索上,幾個步子就順利落到了對麵那船上。
吳雪隻感覺身子一輕,自己就好像是被老鷹掠食的兔子,看著下麵的江水隻覺得一陣暈眩,幾個上下的飄忽間,就到了對麵。
他踩到甲板,才鬆了口氣,身子都有些打顫。
三人打著火把,遊天星道:“小心為妙,這裏一片漆黑,定還有藏身其中的歹徒。”
他輕輕推開門,先動身走了進去。吳雪在中間跟了進去,這讓他安心不少。
一進門就竄過來一股濃厚的血腥味,吳雪若不是先前把肚子裏的東西全吐了出來,恐怕這會兒已經跑出去嘔吐了。
這一間船上的主廳,在燈火照耀下,可以看見地上倒撲的屍體。
屋子裏的東西都很整齊,除去被人死前打翻的,就幾乎沒有其他雜亂的痕跡。
遊天星蹲下,用火把照了照屍體,隻見一奴仆男子身上有好幾個深深的刀印。
遊天星歎道:“這樣狠厲的一刀,就已經能將一人砍死,但他們卻又砍了數刀。”
這屋子裏不下五人全是被亂刀砍死,死像淒慘,整間屋子到處都是斑駁的血跡。
吳雪這下更加擔心起眾人的安危。蘭兒她究竟在哪?這麽多人藏在什麽地方?想到這裏他不由得擔心起來,越是擔心就越是恐懼。
三人一陣唏噓,向裏麵走去,大廳裏麵還有一扇門。
那扇金絲楠木的雕花木門上染著一道飛濺的血痕,看著讓人觸目驚心。
這裏發生了一場慘絕人寰的屠殺。
遊天星輕輕推開門,突然一個黑影撲將過來。
吳雪頓時頭皮發麻,如同炸了毛的貓一般往後一跳。
其實吳雪膽子並不大,甚至很膽小。先前在孤鴛集裏遇到的種種怪事其實把他嚇得不輕。裝作勇敢隻不過是有個比他還膽小的姑娘在他身邊,他不得不勇敢起來。
這些險情一般人是很難遇見的,終其一生也很難遇上一兩件,可些人終身都跟奇奇怪怪的事情打交道。吳雪未出逃之前,隻是一個普通的大家少爺,不諳世事,與世無爭,隻專心搞他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可他現在無依無靠,隻能鼓起勇氣挺起未老先頹的胸膛來麵對風風雨雨。
張節陵哈哈一笑,道:“你這小子,膽子比鼠還小,你再看看——”
吳雪剛才幾乎都把眼睛閉上了,現在一瞧,隻見遊天星懷裏倒伏著一具屍體,那屍體張大了眼睛和嘴巴,滿臉是血,眼神中布滿了恐懼跟驚惶。
這人死像可怖,被遊天星隻手攔住。吳雪定了定心神,再仔細一瞧,原來這人正是齊南鍾!
可他為什麽會死在這裏,還是以這種令人可怖驚恐的方式?
遊天星長歎一口氣,將齊南鍾的屍身平放在地上。
他的屍體還帶著體溫,雙手弓成爪狀在臉邊,指甲裏夾帶著血的皮肉。他臉上的血跡就是他用自己的雙手抓出來的。
吳雪倒吸了一口涼氣,驚聲道:“他怎麽會死,還是以這種方式死的?!”
張節陵一看那死像,頓時也是一皺眉,道:“剛剛還活蹦亂跳的人,現在就死了。”
遊天星凝神,將手指在齊南鍾的身體上觸動著。良久,才說道:“他是被活活嚇死的。”
吳雪驚異道:“被嚇死的?”
張節陵悠悠長歎道:“這人惡事做盡,死也落不得好死。”
遊天星道:“是被什麽東西嚇死的……”
吳雪不覺脊背一涼,好像有人在他脖子後麵吹著冷氣,不由得渾身一哆嗦。
是什麽東西能把人活活嚇死,還把自己的臉抓成這樣?
這船上又藏著什麽秘密,是不是真的就隻是一艘遊船那麽簡單?
遊天星冷聲道:“不管是什麽東西,現在都還在這船上,甚至離我們不遠!”
張節陵道:“那還說什麽,快追!”
吳雪夾在二人中間,渾渾噩噩的,幾乎是被推搡著走。
三人進了門,是一條通道,兩邊是一間間房屋。
遊天星一手打著火把,一手挨個推開門,卻沒有一個人,哪怕連個死人都沒有。
張節陵喃喃道:“奇了怪了,怎麽一個人都沒有,他們應該就在這船上才對.……”
吳雪道:“他們真的在這艘船上?”
張節陵道:“除此之外,他們還能被藏在哪呢?”
遊天星此刻也有些疑惑,沉聲道:“那些匪徒既然連著船,就應該是在這裏才對,這麽多人怎麽說不見就不見了.……”
他們把整條船都搜索了遍,除了已經冰冷的屍體,連一個活人都沒發現,哪怕是窮凶極惡的黑衣匪徒都沒有。
張節陵歎道:“那些人不會殺了人後棄船逃了吧?”
遊天星道:“應該不可能。如果他們立馬就逃了,為何還要用鷹爪鉤登上我們那艘商船,擄走那些人呢?”
吳雪現在也迷惑了,這群人究竟是何意圖,按照齊南鍾的話來說,他們不是來劫掠那個所謂“臨江城第一美人”的麽,怎麽又會帶著這麽多人逃跑?怎麽說也說不過去。
這條船說小也小,說大也大。跟滿載貨物的商船比起來,這條船算小的,跟小漁船比較,這船算是龐然大物。
這樣一條船,怎麽能藏這麽多人?
三人一時拿不定主意,江上清風許許,卻吹不走心中的陰霾。
遊天星道:“不對,肯定有哪裏被遺漏了,要不然這麽多人怎麽能憑空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