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彤霞雲織(其十七)
金景緞沒有想到,他也覺對不會想到,剛才三個還未令牌的歸屬而大打出手的人,此刻竟然默契地聯手,準備趁他跟五人比拚抽不開身之際,給他來一個背後偷襲。
隻消交換一個眼神,他們三人立馬彼此會意,分別翻掌向金景緞的背後打去!
金景緞此刻全身心投入到與麵前無人的內力比拚之中,就算感知到了背後有人襲來,也是捉襟見肘,難以抽身。
他頓時心如死灰,心想:“此刻正是膠著之時,我若是抽身,必然被內力反噬,也會被那五人所傷。可我若是不抽身,就會腹背受敵,我以一敵五就已經是極限,如何在鬥得過三個使者?”
那一瞬間,金景緞想到了最壞的結果。死亡,他從來不想提及。一個因為家人而內心變得柔軟的人,甚至連最殘酷的死亡也會變得柔軟。這個巨大的陰影一直伴隨著每個人,在這個緊要的關頭,金景緞竟然突然想到了死。
但是他明白,越是在緊要關頭,就越是要生死渡外。一點小差錯,都有可能造成慘痛的後果。
此般一想,金景緞心一橫,他就算是為了想要保護的人,也絕對不能輕言放棄。隻聽他厲聲大喝,卻是硬悍地抽出了一隻手,來應付後麵襲來的三人。
胡瑜波眼睛一亮,竊笑道:“他不可能同時抵擋八人之力,我們一起出手!”
說話間,胡瑜波、朱明月、竇滄海三人一塊運息調氣,以自身能發揮的最後一絲內力湧匯掌間。
兩邊的人相互合迎,金景緞腹背受敵。他頓感兩股力量拉扯、壓迫著他,讓他難以支撐。
所謂雙拳難敵四手,金景緞就算是再強悍,麵對八個人的力量,也還是難以匹敵。
金景緞雖然已經快要到了極限,可腦袋依然還是快速運轉著,他心裏想了想,便想到了應對之策。這麽強壓之下的一番比拚下來,此刻那邊五個人已經是強弩之末,不足為懼。而三位使者也是因為內鬥而身負重傷,連一半的實力也發揮不出來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狀態。他從來沒有麵對過如此驚險、漫長的戰局,此般內力相抗,那自然是不死不休了。可他力有盡時,氣有竭時,如此幹耗下去,自己遲早要被他們拖死。
於是他幹脆將心一橫,想到:“不退便是死,退了身受重傷,隻要人還未死去,就還有希望!”
金景緞厲聲大喝,忽地將雙臂之間的內力互相調轉,而那八人竟然活生生被他給拉扯過來,來了個鬥轉星移、天地置換。而他們眾人竟然身不由己,隻能被他吸扯著移到一塊,這下雙方是麵對麵了。
朱明月大汗淋漓,心想:“他跟人耗了這麽久,為何還如此遊刃有餘?!”
竇滄海傷勢最重,此番一拉扯,內息頓時紊亂,被勁力衝開了穴道,登時傷口又溢出血來。他身上吃疼,登時拿捏不準,先是被龐雜錯亂的勁力給掀翻了出去,連翻帶滾,這才頹然停下,他麵色如土,口鼻滿是鮮血。
胡瑜波見狀,卻邪笑了起來。對於他來說,這裏麵的人越少越好。少一個人,就少一雙手,少一雙手,就多了一份財寶。他明白,金景緞這點垂死者的掙紮罷了,如此高強度的運作,他早將欲油盡燈枯。自己何不留一手,先害死其他幾個人,自己留一份力,用來對付金景緞?
此般想著,他忽而一抬腿,對著旁邊的朱明月的腿彎裏就是一腳,朱明月身子不穩,那肥碩敦實的身體登時跪了下去,在他被金景緞的內力衝擊前,他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眼,叫罵道:“胡瑜波,你這狗賊,敢暗害老子?!”
話音未落,他就被眾人交匯在中間的內力擊中了臉部,登時血肉模糊,飛濺的血沫濺落在眾人臉上。他的身軀像是脫軌的車輪一般,直溜溜地被擊飛了出去,轟隆一聲,撞在了牆上,登時那堵牆被撞得四分五裂,碎裂的磚塊將他給埋了起來,隻耷拉出一條腿,像是一個尺寸不夠的墳墓。
竇滄海趴在地上,身子因為狂怒而顫抖不已,他漲紅了臉,叫罵道:“胡瑜波……你不得好死!!!”
胡瑜波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了一絲殘酷陰鷙的笑意,說道:“能笑到最後的人,才是贏家!你們先跑又如何?先到終點的是我!”
竇滄海渾身劇烈地顫抖著,忽然,他大笑不止,恨恨道:“老子橫行江湖二十載,沒想到最後卻是被你這小雜碎害死!老子我就是死,也要拉上你!”
說著,他淒厲地呼嗬一聲,登時全身血湧如注,竇滄海身邊凝結著一股看不見的氣流,他痛苦瘋狂地低吼著,從身上流出的血被他的內力吸扯,匯聚在他雙掌之間,緊接著雙手橫拉,像是一個抽劍的劍客一般。那血團被拉扯成了一根長而尖銳的“矛”。
“我死,你也別想活!!!”竇滄海狂笑不止,轉而奮力將那血矛衝著胡瑜波的後心投射了過去!
他癲狂地笑著,看著蒼天,忽然,眼前的世界變得灰暗了。隻見他噗嗤一聲吐出一口血,緊接著朝前撲倒在地,當場斃命。
那血矛極速地飛射向胡瑜波,而他驚恐萬分,想要抽身躲避,可是金景緞見狀,眼中精光一閃,立馬貫出一股巨大的吸力,將胡瑜波死死吸住,像是一根木頭一般釘在了原地!
“可惡……!”胡瑜波隻喊了一聲,冷汗從額角滑落。
疼痛,鑽心的疼痛,幾乎將他的身子給撕裂。那道血矛周邊裹挾著竇滄海僅存的內力,給他造成的傷害,遠不止洞穿傷。那血矛刺進了他的身體,登時像是炸彈一般爆裂開來,旋轉、衝擊著他的骨肉。
在他白色衣服的胸口,綻放出了一朵殷紅的花。
而金景緞看準時機,立馬大喝一聲將其餘眾人推了出去,那五人像是斷了線的風箏,搖曳著拖拉出幾道血跡,登時倒地氣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