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你的底細
天絕山。
左無相的身後,一個身材幹練的年輕人站立在那裏,神態恭敬。
“左師兄,白秋寒求見。”他輕聲說道,“他在門前苦苦哀求,希望左師兄可以救他一次。”
左無相臉色冷傲,頭角崢嶸,英俊到妖異的臉龐上,有一抹冰冷之色流轉,殘忍而冷酷:“白秋寒?哼,自廢修為的廢物,枉我當初還將他看做是心腹,真是丟盡了臉麵,讓他滾!”
“是。”那神采幹練的年輕人嘴角露出一抹苦笑,點了點頭,不敢多說什麽,轉身走了出去。
他和白秋寒私交不錯,所以才多嘴了一句。但是他跟左無相的時間更長,對於這個結果,他沒有任何的意外。
並且,他知曉左無相決定了的事情,沒有任何人能夠更改,他不能,白秋寒不能,即便是左無相的師尊,也不能!
洞府之外,白秋寒跪在地上,一臉絕望。
他知曉結果會怎麽樣,從當初自己選擇自廢修為,就已經注定,怪,就怪在自己太過於相信宗狂的實力!
自作孽,不可活!
如今,他深深地體會到這一點。
但是,他還是抱著一絲希望前來。
渴求能夠得到左無相的救治,自己的丹田已廢,又沒有宗狂那黑蓮戰體,宗門是絕對不會花費天大的資源,來消耗在自己的身上。
身家無數的左無相,是他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盡管他也知曉,希望十分渺茫,但他依舊來了。
他的兄弟,籬落,是他最大的期望。
他曾經救過籬落的性命,而籬落又是與左無相最親近之人,說不得,左無相會看在籬落的麵子上,給自己一個機會。
他發誓,隻要能夠修複丹田,恢複修為,必將拚命修煉,並且千百倍的報答左無相。
他沒有再去想要找蕭禦複仇,那一天所發生的一切,都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腦海中,堂堂正正碾壓實力超絕的宗狂、殺上浮屠山來尋找自己、逼迫那威名赫赫的郭怒離開、被宗門那一群聖境的老祖宗爭相收為弟子……
這一切,對他的衝擊實在太大,直接摧毀了他的意誌,使得他再也沒有與之作對的勇氣!
他能夠修煉至今,智力自不會太差,清楚的認識到自己與蕭禦之間的差距,猶若天塹,今生今世,想要跨過,都不可能。
或許將來蕭禦會被人擊敗,甚至是擊殺,但是他知曉,這個人定然不會是自己。
籬落很快出來了,臉上的神情充滿了無奈,衝著白秋寒輕輕搖了搖頭,歎息一聲。
白秋寒的臉上,頓時一片慘白,眸子裏滿是絕望。
但是他不敢多說什麽,更不敢有一分一毫的抱怨。
他知道比起蕭禦來,這左無相絲毫不差,亦是千百年來,最頂尖的天才,傲世無雙,隻不過在踏入到脫胎境之後,行事低調而已。
更重要的是,左無相的為人,相比起蕭禦的光明磊落,卻是多了幾分陰險狠辣,手段無所不用其極。
他也曾是左無相身邊心腹,自是知曉除了蕭禦之外,左無相的敵人,還沒有一個能有好下場的。
但偏偏,至今幾乎無人知曉左無相出手。
若是這蕭禦一生,注定會成為英雄的話,而左無相,那就是一世梟雄!
“唉,我早有預料。”
白秋寒苦澀一笑,神情落寞,孱弱的身體,一陣顫抖,絕望之色,溢於言表。
籬落的臉色,亦是有著幾分不忍,輕聲道:“白兄,你放心,你於我有救命之恩,我雖無力救治你的丹田,讓你修為盡快恢複。但是,我發誓,我會照顧你的家族,盡我所能!”
白秋寒臉上現出一陣欣慰,點了點頭,感激的望了籬落一眼,臉色卻無比的慘淡,絕望到了極點。
隨後落寞的望了一眼洞府,忽然用盡全身的力氣,向著山崖跳了下去。
“若是不能恢複修為,活著又有什麽意思?失去了修為,定會被宗門趕出去,可失去了修為,被家族視作珍寶的自己,回到家族內,也定然會被嫌棄,還不如死了算了……”
“白兄!”
籬落身體一震,口中一聲呼喝,伸手欲抓住白秋寒,卻是晚了一步,隻能夠看著對方摔落下山崖。
此山峰號稱天絕,自是以險惡陡峭著稱,四處盡是嶙峋的巨石,摔落下去,十死無生。
“白兄,你這又是何苦呢,好死不如賴活著啊,隻要活著,總有希望。即便不能快速修複丹田,但一點點修複,一點點努力,總有恢複的一天!”籬落歎息一聲。
“一個享受無盡奢靡的貴族,驟然失去了萬貫家財,受盡冷眼嘲諷,大多承受不住其中的落差,最終選擇自殺而亡。”左無相不知何時,自洞府之中走出,麵色無相無味,淡淡道,“死,對於他來講,或許是最好的歸宿。”
“誰說的?”
陡然,一個聲音響了起來,“生命乃父母所賜,修煉乃突破天道,不向天地屈服,失敗挫折常見,豈可一死了之?”
這聲音猶若是來自九天之上,浩浩蕩蕩,餘音繞峰,三日不絕。
緊接著,一聲仙鶴長鳴,飛了上來。
仙鶴之上,有一個人傲然站立。
山風烈烈,使得此人黑發狂舞,但他卻巋然不動,遺世獨立。
正是蕭禦!
在他的身後,仙鶴背上,還有一人,卻是那剛剛欲要跳崖自盡的白秋寒。
“左兄,以為然否?”
蕭禦麵露微笑,定定望著左無相,淡然而立,卻無端彰顯出一絲桀驁的味道。
這桀驁,乃是對宿命的不屈,乃是對命運的抗爭,乃是無盡的壯誌豪情,乃是無畏的披荊斬棘!
“說的不錯。”
左無相望向蕭禦雙眸,讚同點頭,但話音一轉,便又道,“隻不過,有些廢物,永遠都是廢物,再去扶他,也會自己掉下來。”
說著,他似是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白秋寒。
刹那間,白秋寒隻覺得魂魄一陣顫栗,無邊無際的恐懼,湧上心頭。
但馬上,他不由自嘲一笑,都死過一次了,還有什麽好怕?
他掙紮著從仙鶴背上跳下,靜靜的望著蕭禦,苦澀道:“你為什麽要救我?我與你一直作對,不止一次的侮辱你,難道你不恨我嗎?”
蕭禦瞥了他一眼,啞然失笑,麵色古怪得道:“恨你?你太高看你自己了,在我的眼中,你與螻蟻無異。你會恨一隻在你腳下拚命搖動觸須的螻蟻嗎?”
“任何一個快死的人被我遇到,我應該都會去救,你並沒有任何特殊之處。而現在,你若是扔一心求死,可以再跳下去,我肯定不會再救你。”他的聲音冷酷,不含任何感情。
白秋寒一怔,臉色一陣慘白,但神色倒是平靜了下來。
隨後一句話也不說,向著蕭禦恭敬行了一禮,轉身一步步向著山下行去,卻也沒有再尋死的意思。
隻有死過一次,才知曉生命的珍貴。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再看左無相一眼。
籬落望了望白秋寒,又看了看蕭禦,神色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