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五六章 伏擊單於(二)
夾山峽是陰山山脈的一條穀道,全長大約有四十餘裏,兩側有懸崖峭壁,也有比較平緩的小山,也是從陰山山脈的東端穿過的一條常走通道。
不過穀道雖然不算狹窄,但也寬不到那裏去,最窄的地方並排隻夠四五騎同行,而一般的道路,可以供十餘騎並行,因此這兩萬匈奴軍隊,在山穀中被拉成一條長達十幾裏的隊伍。
因為頭曼單於己經下令,通過了峽穀之後再紮營休息,因此匈奴士兵們也不顧己是人困馬乏,依然催馬前行,進入山穀中。
日頭漸漸的西沉,急促而密集的馬蹄聲在山穀中回蕩不止,猶如滾滾的悶雷一般。雖然人馬己十分疲備,但戰馬行進的速度到底要比人快得多,因此經過了一個多小時的趕路,在隊伍前端的頭曼單於己經可以遙遙的看到峽穀的出口。
夾山峽的通道,頭曼單於也來往行走了十餘次,他知道離峽穀的出口不遠的地方,有一個湖泊,一般的行人部落都歡喜在湖邊紮營,這也是頭曼單於決定穿過夾山峽再駐營休息的原因。
而這時的道路比較寬闊,兩側也沒有高不可攀的懸崖峭壁,而是一些較為平緩的山頭,因此頭曼單於也出了一口氣,縱馬轉回頭來,大聲道:“就要出穀了,大家再加一把力,出穀之後就可以紮營休息……”
話聲未落,隻聽“咕嚕嚕” “咕嚕嚕” 的聲音響起,隻見從兩側的山頭上,滾落下來。
雖然這時峽穀兩側的山頭並不高,而且坡度也不堵峭,馬匹想登上來也許有些困難,但步行卻不難爬上,而且在山岥上沒有多少樹木,隻被茅草覆蓋,但石頭從山岥上翻滾著沖下來,威勢還是十分驚人的。由其是滾落下山岥之後,根本不是人馬的血肉之軀所能夠抵抗得了的。
結果在山穀中頓時響起了一片慘叫哀號之聲,被石塊砸中的戰馬頓時筋斷骨拆,悲鳴著倒地,把馬背上的騎士摔落下來,而還有一些騎士為了躲避石塊,紛紛拔轉馬頭,左右躲閃,但盡管這一段路程的峽穀並不算狹窄,但也寬不到那裏去,人馬保持秩序還好一些,但來回的亂跑,就肯定是不肯的,結果人馬來回擁擠,衝撞,再加上還不斷的有石塊從山岥上滾砸了下來,因此又有不少戰馬倒地,戰士落馬,而落馬的戰士有的被石塊砸中,有的還在混當中被戰馬踐踏,傷死無數,哀鴻遍野,場麵十分混亂。
石塊足足落了五六分鍾的時間才停了下來,被砸死砸傷的匈奴士兵多達數百人,而且出穀的道路被石塊堵住,難以再通行,匈奴軍隊盡管能夠看得到穀口,但卻是可望而不可及。
不過在剛才的石塊滾落的過程中,頭曼單於策馬在亂軍當中左躲右閃,轉閃滕挪,他的年齡雖老,但身手敏捷,並不輸於年輕人,而且騎術精湛,經驗豐富,因此連續躲過了幾塊大石,到是平安無事,就連手裏拿著的九尾白旌大旗都沒有倒下。
等到落石停止了之後,頭曼單於才定了定神,向左右兩側的山頭上看了看,這時他也知道自己中了埋伏,但要找一找敵人在那裏?才能夠設法反擊或者是撤退逃走。
而就在這時,隻見在左側山頭一塊凸起的岩石上,出現了一匹青鬃馬,馬背上穩坐著一人,頂盔貫甲,右手拿著彎弓,左手從箭壺中抽出了一枝羽箭。
雖然離得較遠,但頭曼單於還是一眼就認出來,這人正是冒頓,而且在這一瞬間,頭曼單於的心裏頓時明白了一切,現在可以肯定,什麽雁門關空虛,什麽可以南下劫掠,全都是假的,隻是冒頓設下的圈套,目地自然就是要殺了自己。
原來下定了殺死頭曼單於,奪取單於之位的決心之後,冒頓也開始極積的策劃、協商殺死頭曼單於的計劃,他本來就是一個有決斷力的人,這時也就索性斷絕了妥協的想,隻能堅持到底。
不過現在加上還留在部落中的五千人馬,冒頓的軍隊不足七千人,這樣一點兵力,當然是不足以和頭曼單於對抗,因此想要殺死頭曼單於,隻能智取,不能力敵。輔公衍則給冒頓出了二條計劃,一是在迎接頭曼單於,趁著兩人相見的時候,伺機擊殺頭曼單於,輔公衍甚致還表示,自己和水心月都出手刺殺頭曼單於;二是在半路上找一個地方設置伏軍,襲擊頭曼單於的軍隊,並且殺死頭曼單於。
經過了冒頓的認真的考慮之後,最終還是選擇了第二條計策,就是在半路設伏,擊殺頭曼單於。
其實冒頓的心裏十分清楚,第一條計策成功的把握機率更大一些,因為頭曼單於來到雁門關外,自已去迎接他,是理所自然的事情,而兩人相見之後,當然也免不了要近距離交談,就算頭曼單於有護衛保衛,也要薄弱一些,但輔公衍和水心月的身手他都見過,幾十名護衛根本就擋不住他們,因此在這種情況下,刺殺頭曼單於成功的機率至少有八成以上甚致是九成。
而在半路設伏就存在著不少的變數,一是要確定頭曼單於的行軍線路和時間,隻有正確的掌握了頭曼單於的行軍線路和時間,才能夠選擇伏擊的地點,否則就算埋伏好了人馬,但頭曼単於卻不走這一條線路,那麽所有的功夫就全白廢了;二是就箅伏擊成功,但能不能順利的殺死頭曼單於,還不好說,畢竟頭曼單於身邊的護衛眾多,在混戰當中,逃脫的可能性也不小,而一但讓頭曼單於逃脫了,那麽自己也就徹底失敗了。
但冒頓還是選擇了第二條計策,沒有選擇第一條計策,原因就在於第一計太過依賴輔公衍和水心月的能力了,這一次冒頓的目地不僅僅是要殺了頭曼單於,而且還要奪於單於之位。
這種部落中的權位爭奪,在草原上到是正常的事情,但匈奴是祟拜狼的民族,在狼群當中,就有一個規據,狼群中的任何一隻狼都有向狼王挑戰的資格,而隻有打敗老狼王的狼才能夠成為新狼王。雖然奪取単於之位,不是像狼群一樣,由新老單於用決鬥的方式來確定,如果比單挑的話,冒頓肯定可以擊敗頭曼單於。但想要奪取單於的位置,就必須主要依靠自己的力量來殺死頭曼單於。
如果過多的依賴輔公衍和水心月的能力,冒頓就難以在匈奴部中服眾,就算奪到了單於之位,也不能長久,畢竟輔公衍和水心月不可能長期留在匈奴部落中,等他們一離開,難免匈奴部中的其他權貴會聯合起來反抗自己。另外以冒頓的性格,也不願做一個依仗別人的力量才能上位的單於,因此冒頓明知第二條計策的變數大,成功的機率小,但還是選擇了第二條計策,在半路伏擊頭曼單於的軍隊。隻有這樣,才能依靠自己的力量。
輔公衍對冒頓的選擇到也並沒有異議,畢竟如果伏擊不成,還是可以回頭再用第一計,不過輔公衍對草原上的地理不熟,因此讓冒頓確定,在什麽地方設伏。
而冒頓經過認真的考慮之後,決定將伏擊的地點選在夾山峽的南出口處。於是冒頓立刻帶領軍隊,連同輔公衍、水心月等人一起來到了夾山峽的南出口。
輔公衍查看了地形之後,認為這裏確實是一個伏擊的好地點,如果頭曼單於真的走這一條路,哪麽伏擊成功的機率還是不小,於是輔公衍開始和冒頓一起布置計劃怎樣埋伏人馬。
就在這時,卡魯古帶領著一千軍隊,先行起來。冒頓也十分高興,因為得到了這一千人馬之後,可以加強自己的兵力,那麽成功的把握也就更大一些。
而在設伏之前,輔公衍提醒冒頓,首先要告訴士兵們將來要做的事情,因為頭曼單於在位三十餘年,在匈奴部落中還是有相當的威勢,如果士兵們沒有足夠的思想準備,真的到了發動攻擊的時候,很有可能猶豫不決,那可就誤了大事。因此在事先讓士兵們心裏有底,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聽了輔公衍的提醒之後,冒頓才恍然大悟,也佩服輔公衍想得周道,不過動員士兵並不是困難事情,一來是這些士兵對冒頓的命令基本是絕對服從,不敢有任何違抗;二來也免不了編一些慌言來哄騙士兵,讓他們死心塌地的跟著自己幹,而這點小聰明冒頓還是有的。
於是冒頓立刻招集所有的士兵,告訴他們,這一次頭曼單於是以出兵南下為名,實際是要來殺自己,好將單於之位傳給大閼氏之子,而且不僅僅是要殺了自己,就連自己手下的部眾、士兵也要全部斬盡殺絕,永除後患。
這一下士兵們也緊張了起來,因為頭曼單於不容冒頓,想將單於之位傳給大閼氏之子,在匈奴部落裏並不是秘密,許多士兵都知道,而他們都是冒頓的部屬,頭曼單於要除掉冒頓,連同部屬一起誅盡,也是十分合情合理,因此冒頓所說的雖然突然,但可信度還是很高,於是士兵們都十分驚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