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負荷之重
趙曉娥暗暗佩服這個西都建築界的大老板、這個資本家的敏銳目光，霍明尚說得沒錯，她雖然不是個有背景的女人，但是上次獨特的跑官要官方式和奇特的經曆，給溫晨均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當他把那次的經過同劉明遠、唐敏等幾個常委非正式交換意見以後，卻得到了他們的肯定，一致認為要搞好鬆山的深化改革，引資建項目，趙曉娥一定是個有用之才，幾個人合計了一下，最後提到常委會研究，卻出人意料地全票通過，把她提升到現在這個職務，負責商務係統的招商引資工作。這樣說來溫晨軍、劉明遠和常委那些人都成了她的背景。盡管外麵對她議論頗多，由於是常委集體研究決定的事兒，說一說也就算了。可趙曉娥自己始終覺得，她的提升，能力是主要的，背景也算因素之一，但最多不過是背景和能力的疊加。當然，有時候連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對於她來說是背景重要還是實力重要。但她相信運氣，那麽多的人去追蹤溫晨軍，好多人連麵都沒有見上，而她卻輕而易舉地找到他了，後來又碰上閆三星這個幫倒忙的，等於是閆三星把她推薦給了溫晨軍，從這一點來看，她應該感謝，閆懷燕，要不是他提著個錄像機去捉奸，恐怕溫晨軍對她仍然印象不深，全靠這個可憐而卑鄙家夥一攪合，為她的提升加了一把油。這難道不是運氣。這不，她剛一上任，又趕上了運氣，霍明尚早不來晚不來，她剛一上任，領導確認她分管這項工作的時候，他霍明尚就來了。這次接待霍明尚，市委市政府把日常工作和生活的安排全交給了她，其實這項並不複雜的工作其他人也能夠勝任，交給她其實還有另外一層意思，那就是讓她為對方下決心把項目做大做強巧妙地添加潤滑劑。市委市政府的領導認為，這麽大規模的項目，雖然霍明尚有能力和實力做下來，但不確定因素仍然很多，政府方麵是下了決心的，按照溫晨軍的話說，不但要做成而且一定要做好。要達到這個目的，政府和開發商必須密切配合，因此指派了趙曉娥為政府方麵的代表來玉成此事。趙曉娥則認為，這樣的工作非她莫屬，她責無旁貸，其原因是她有能力把這項工作做好，能者多勞嘛！
她雖然佩服霍明尚的精明，但霍明尚的這種說話方式去或多或少讓她產生了一些反感情緒。她覺得再這樣聊下去自己會很被動的，她的特點可不是柔情似水隨波逐流，相反她是逆流而上，再桀驁不馴中激起對方更大的興趣，對於這種過於自信和驕狂的家夥，她覺得最好的辦法就是主動出擊。
“如果我沒有背景，霍老板會怎樣評價我呢？”趙曉娥用很專注的眼神緊緊盯住霍明尚說。
“憑你出眾的容貌和善變的口才，你就是沒有背景，背景也會找上你的。”霍明尚笑著說。
“霍老板所指的背景是什麽呢？”趙曉娥窮追不舍繼續問道。
“有的事情是不需要說得很清楚的。”霍明尚說。
“不，霍老板，可有些事情是必須要說清楚的。”趙曉娥說：“比如合資、獨資，每一個環節每一個數據都必須是十分清楚的。”
“那倒是。”霍明尚說。
“這項目不是談好了，霍老板負責建築施工費用，鬆山市土地折價入股合資共建嗎？既然如此，霍老板對我們的合資也同樣自信嗎？”趙曉娥繼續采取攻勢。
“當然。”霍明尚很有興致地說：“我對合資充滿誠意。而吸引外資的多少則是你們地方政府的一貫政策，其迫切性我們雙方是半斤對八兩旗鼓相當，一旦合資成功，我所投進來的二十億資金足可以令鬆山市的很多官員功成名就。”
“我非常佩服霍老板對國家經濟政策的精通，不過，據我所知，要完成市區這麽大一片的開發，完善相關配套設施，投資二十億恐怕是不夠的。”趙曉娥說。
霍明尚的臉一下子變得嚴峻起來。趙曉娥的這句話一下子插到了他的痛處，根據以前的資料，他本以為二十億是可以拿下這個項目的，誰曾想到物價增漲的速度和幅度這麽高這麽快，整個建築物的建設和裝飾成本比過去高了很多，所以同樣的東西，其造價也隨之高出不少，他的投資相應就要加大，這絕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結果。同時，他又為眼前這個年輕漂亮的女人感到驚訝，他想不到她居然還通曉物價影響資產評估這樣的專業性問題。陽光斜照進他的房間，霍明尚覺得，陽光傾瀉在趙曉娥的臉上，她那美麗的音容笑貌讓人看起來變得朦朦朧朧。霍明尚覺得，剛才一開頭說他的那些話有些唐突，他應該重新審視這個美女，慎重地麵對這個年輕而漂亮的女人了。
第二天上午，霍明尚與鬆山市委市政府的領導劉明遠、唐敏以及艾莉、趙曉娥進行了實質性的談判。當初陳光亮和霍明尚簽訂的意向性協議是霍明尚的億萬集團公司投資百分之六十五，主要管理權屬霍明尚的億萬集團，鬆山一方協助管理，按投資比例分利。這次霍明尚堅持要投資百分之八十以上，並以此來獲取全部管理權。霍明尚的這個提議是溫晨軍、劉明遠他們早就預料到的，經與有關部門反複討論，鬆山一方同意億萬集團的意見，這樣即可以吸取更多的外來資金，政府隻派人監管協助，霍明尚如願以償地拿到了絕對管理權，可謂皆大歡喜。
接下來的談判不可避免地涉及到了地產的價格、地方政府協調、組織的成本。霍明尚是何等聰明的人，他堅持要把中心部分和邊坡部分的地價分開計算。他深知中心部位的地價和邊坡部分的差距很大，而且從中心部位向四周輻射，土地價格逐步遞減，原先的意向性協議隻是提了按平均地價計算，這樣一來，鬆山方麵將會占很大部分的便宜，最後，通過雙方擺事實、提依據，鬆山市政府也作出了讓步，最終達成了共識，即按實際支付的價格分片計算，霍明尚感到很滿意。
中午，霍明尚參加了鬆山市人民政府為他舉行的午宴，酒桌上的氣氛與上午談判時的氣氛截然不同。參加宴會的人員除上午參加談判的人員以外，市委書記溫晨軍、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何凡地以及市國土資源局、商務局、城鄉規劃和建設局的頭頭腦腦們都參加了宴會，霍明尚覺得，自己與在座的這些人的關係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在這之前，雖然自己投資比例占總投資的百分之六十五，可對方仍然握有百分之三十五的管理權，而和政府分攤管理權，企業本來就不是強項，有很多事情你隻得屈從，而這種屈從將會對整個效益產生意想不到的後果。而現在，霍明尚的臉上有了一股大權在握的自豪感，他將在這個項目的運作上大顯神威。
霍明尚很快發現，由於溫晨軍的到場，事實上這些局長主任們對他的態度也發生了實質性的變化，大多數人變得謙恭謹慎了，前幾天大家非得讓他喝酒喝到量為止，今天這種場麵卻沒有出現，雖然依舊是輪流敬酒，但是他不多喝也就算了，誰也沒有強求他。他甚至為了有意區別於大家，堅持隻要了紅酒，而其他人員則清一色喝的白酒，連桌上的兩位女士、書記夫人、鬆山市住西都辦事處主任艾莉、新認識的商務局副局長趙曉娥的麵前，也是擺的白酒。霍明尚還有意對趙曉娥說：“趙小姐，趙局長，紅酒也許更適合女士喝。”
坐在一旁的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唐敏便趕緊用調侃的口氣對趙曉娥說：“小趙，藿先生的話你聽明白了嗎？他是要你陪他喝紅酒呢！”
趙曉娥並沒有因此而改換紅酒，她用手指了一下霍明尚的酒杯說：“一片白中一點紅，更能顯示霍老板的高貴氣質，在霍老板麵前，我也是甘做綠葉的。”
霍明尚哈哈大笑道：“趙小姐趙局長才真正是這酒桌上的紅花，從這種意義上講，我更願意做一片綠葉。”
敬酒是從唐敏開始的，唐敏說：“人生樂事之一是‘他鄉遇故知’，雖然鬆山不是什麽他鄉，但我們相交在西都，今天又在鬆山相遇，不亦樂乎？先敬霍老板一杯酒，祝你在鬆山事業宏發，再振雄風，幹！”
到溫晨軍敬酒時，氣氛自然進入一個高潮，溫晨軍不但是宴會的主人，而且是鬆山一切大的事件的主角，他需要把他在場的任何氛圍渲染起來，隻要他想這麽做。他就能夠找到語驚四座的話題，然後用聲情並茂的方式表達出來，讓場麵活躍起來，彰顯出生氣、和諧、圓滿的氣象。
見溫晨軍站起來準備向霍明尚敬酒時，艾莉也隨之跟在溫晨軍後麵。溫晨軍說：“上次在大象湖一別，本想盡快在鬆山見麵，誰料想鬆山升格的瑣事纏身，直到今日再聚，我們夫婦敬你三杯酒，第一杯，感謝你上次在大象湖對我們的款待；第二杯，你來鬆山後，我又到西都去了，沒時間陪你，讓我表示歉意；第三杯，祝你在鬆山發展順利，龍嘯九天。我們先喝為敬。”說完，和艾莉同飲三杯白酒。
霍明尚無法推脫，隻好斟了三杯紅酒倒在碗裏，然後一飲而盡。霍明尚又用同樣的套路，回敬了溫晨軍夫婦和唐敏。
劉明遠也過來敬酒。他用一種很堅定的目光看著霍明尚裝著紅酒的杯子，字字清晰地說：“隨著霍老板的到來，今後我們鬆山人喝白酒的全部要改喝紅酒了。我記得上次在大象湖霍老板是很能喝白酒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