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釋月公子
紅玉急匆匆地穿過了幾個小巷子,來到了書齋後門,她走進書齋,正看到辛三娘在為公子泡茶。
從紅玉的角度,隻能看到公子坐著的背影。
“公子!”紅玉喚了一聲。
辛三娘正好為公子倒了一杯茶,公子端起茶杯放到鼻尖聞了一下就放下了:“這味道清香淡雅,三娘你泡茶的手藝又長進了。”
“三娘平時也沒有什麽事,就泡泡茶、看看書打發時間。”辛三娘恭敬地回道。
“紅玉來了,坐下喝杯茶吧。”公子開口,但是紅玉哪裏敢坐下,釋月樓出了叛徒,是她們的失職:“公子,從釋月樓偷拿七裏醉的人已經被擒獲了。”
公子站起身,隨後便轉身看向紅玉,是顧時綦!
顧時綦慢慢地走到紅玉麵前:“七裏醉是釋月樓的秘藥,竟然會出現在蘇府,本公子許久沒有回去,你們都懈怠了呀!”
紅玉趕緊跪下:“公子,都是屬下們沒有注意,才差點釀成大錯,還請公子責罰。”
“本公子掌管釋月樓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出了這樣的事,可見釋月樓中有不少心懷不軌之人。既然他們這次跳了出來,那就趁機把他們都抓出來。”顧時綦淡淡地看了一眼紅玉,紅玉感覺有一股無形的壓力壓在了自己肩膀上:“屬下一定會辦妥此事,不讓公子擔心。”
“我過幾日會回一趟釋月樓,許久沒有回去,有些人已經忘了誰才是他們的主子。”顧時綦問道,“昨天除了蘇家出事,還有發生什麽事情嗎?”
紅玉沒有想到主子的情報如此及時:“五皇子遇刺,是齊家那個小姐派出暗衛刺殺,不過五皇子命大,被剛剛參加完蘇府生辰宴的太子和太子妃救了。看皇上的樣子,是打算壓下此事。”
“楚皇不是要壓下此事,而是想要利用這件事撬開齊恒江的嘴。”顧時綦笑道,“這趟西楚還真是來對了,一出接一出的戲,還真是有意思。”
辛三娘的臉色有些不好,顧時綦轉身發現辛三娘有些愣神:“三娘,你怎麽了?”
辛三娘笑了一下,想要掩飾過去:“沒什麽。”
“你在西楚開這家書齋也已經很久了,這些年委屈你了,等過段時間,你也關了書齋回釋月樓吧。”
“主子要讓屬下回釋月樓?”辛三娘沒想到這件事竟然來的這麽快。
紅玉敏銳地發現了不對勁,公子的情報向來及時,不可能到現在還不知道五皇子遇刺一事,那麽剛才就是特意借自己的口提醒在這裏的某個人。現在在這裏的隻有三個人,公子想要提醒的人是三娘!
“三娘,我知道你很喜歡現在的日子,若你一直安於度日,那你一輩子開著這間書齋也無所謂。可是當你的心思變了,留著這書齋,隻會讓你痛苦,人要學會及時收手,感情也是。”顧時綦開口。
辛三娘跪了下去:“公子,屬下還是想在這裏多留一段時間,如今公子潛入西楚,有三娘在,好歹還有個照應。”
“三娘,我從來不會為你們做任何決定,既然你心中已經有了決斷,他日可別怪我今日沒有提醒你。”顧時綦沒有強求,“我先走了,你們二人許久未見,倒是可以敘敘舊。”
顧時綦離開之後,紅玉立刻將辛三娘拉起來,關切地問道:“三娘,你怎麽了,公子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當年是辛三娘發現了年幼的紅玉被帶進了煙花之地,覺得她可憐,又見她有天賦,所以將她收為釋月樓的人。這些年來,紅玉雖然身在煙花之地,但是一直保持著清白之身,也是仰仗辛三娘的庇護,所以紅玉對辛三娘是十分感激的。
辛三娘的笑容略顯苦澀:“不說我的事情了,自從上次你在眾人麵前演了一場‘而死’的戲,已經許久沒有看到你了。”
紅玉看出了辛三娘有心事,但是辛三娘素來有主張,她也不能多勸什麽:“我很感激你當初將我帶到釋月樓,認識了一群姐妹,認識了公子。能夠遇到公子這樣的主子,是我們的幸事,我很珍惜這份情誼,姐姐應該也是吧?”
辛三娘溫柔地笑著,這些年來她早就將紅玉當成了妹妹:“我當然珍惜……”
這一邊,溫知瑗回了五皇子府,溫知闌神智已經清醒了許多,他見到溫知瑗回來,問道:“三哥,父皇可有問起我的事情?”
溫知瑗神色微微一僵:“父皇今日在朝堂上並未提起你的事情。”
溫知瑗沒有騙他,這種事情是瞞不住的,還不如從一開始就說實話。
景慈感覺到接下來的話不是自己能聽的:“微臣就先下去再研究一下方子。”
蓮止有意讓他們兄弟二人單獨談談,就起身說道:“小景太醫,本宮跟你一起去。”
兩人離開之後,溫知瑗轉頭看向溫知闌,之間溫知闌臉上神色有些落寞:“父皇這是打算瞞著這件事了?”
“瞞不了多久的。”溫知瑗答道,他在床邊坐下,“你別想那麽多,顧好自己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溫知闌輕笑一聲,有些嘲諷地開口:“我受了傷,父皇隻字不提,對我連一點關懷都沒有。我可以理解父皇的大局為重,可是他怎麽能對我不聞不問呢?”
“知闌,這不是有我在嗎?”溫知瑗說道,“太子妃也在,我們都陪著你。”
“三哥不用這麽寬慰我,我不是個傻子,有些事情也該明白了。”溫知闌從醒來之後,發現隻有蓮止和景慈在自己身邊的時候,就已經明白了一些事情,如今隻是將這些事情看得更加清楚了,“我現在隻是擔心母後會做傻事。”
“你現在自顧不暇,淑妃那邊我會幫你看著。”
“這次的事情,一直都在麻煩你和太子妃,讓你們費心了。”溫知闌心中一直有一個疑惑,“三哥,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問。”
“你明明知道我不問朝政,就算你接近我,我也幫不了你什麽。這次的事情也能看出,在父皇的心中,我不過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皇子,為什麽你還要幫我呢?我這個人什麽價值都沒有,不值得的。”溫知闌知道,溫知瑗是想要皇位的,為了皇位,這麽多年一直在籌謀,可是自己對他的皇位之爭根本沒有任何的助益,為什麽他還是要在自己身上花費時間?
“知闌,我是太子,從一開始就注定身不由己,可是我不想讓鬥爭和算計成為我生命的全部。你也好、韻汐也好,都是我的皇弟和皇妹,是我的親人,你們既然從未傷害過我,那我也會盡一個做皇兄的責任。”
溫知瑗說這些話的時候很認真,溫知闌歎息:“你是一個好的太子,將來也會成為一個更好的君主,可惜生錯了國家。”
若是沒有這麽多的爭端,溫知瑗平穩地成為一國之君,他一定會是一個敬重父皇和後妃、仁愛兄弟姐妹、關懷一國子民的好君主。可是溫知瑗偏偏是西楚的太子,小心翼翼地躲過各種明槍暗箭,不得不去鬥、去算、去爭,心中的美好早就被磨滅了。
但即使是這樣的溫知瑗還是願意保護對他從沒有任何價值的自己,可見在溫知瑗的心底,善念從未改變,也更顯得彌足珍貴。
“說這些話幹什麽?”溫知瑗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不容易,每個人也都自己的位置,我們能做的,就是順應時局、保持初心。”
順應時局和保持初心是兩個相互矛盾的存在,但是溫知瑗卻做到了,身在權勢之中,可以去追逐權勢,但他沒有將權勢利益放在首位,更沒有被權勢蒙蔽雙眼。
“三哥,我現在不方便出府,母妃和韻汐,還要麻煩你和太子妃多多照看。”溫知闌請求,“母妃肯定會知道我的消息,到時候可能沒有那麽好解決。”
溫知瑗拍了拍溫知闌的肩膀:“你就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