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牢中辛密
中午,寒風來給溫知瑗送午飯,溫知瑗沒有說話,寒風在放下托盤之後,開口:“殿下,今天上午徐聰帶著人去了月老廟,抓走了一個女子。”
“然後呢?”
“那個女子本來是金申要找的,沒想到那個女子又在早市上鬧了一通,現在金濤鬆和賀梁鑫都不會放過她的。”
“那個女子現在在哪裏?”
“被徐聰關進了府衙大牢,應該是為了給她一個教訓,讓她服軟。殿下,我們要救她嗎?”
溫知瑗思索了片刻:“金濤鬆和賀梁鑫都針對的人,有點意思,你想辦法把她救出來。本王覺得,她在早市應該是有所發現,不然也不可能無緣無故地鬧起來。
“是!”寒風回道。
溫知瑗在寒風即將離開的時候,再次開口說道:“本王現在出去辦事不太方便,所以有什麽消息你可能更加靈通,太子妃的事情本王不希望再出現第二次。”
“殿下?”寒風看著將自己裹在鬥篷裏的溫知瑗,心中不是滋味,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溫知瑗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太子妃也是你的主子,明白嗎?”溫知瑗的聲音雖然低沉,但是寒風聽出了其中的嚴肅,“你想要的本王會為你籌謀,本王想要的你也不要阻攔。”
“是。”寒風走出房間的時候,發現自己後背冒了一層冷汗,已經有許久沒有看到這樣的溫知瑗了。
大牢中,中午並沒有人來給蓮止和隔壁牢房的人送飯,蓮止並不奇怪,徐聰肯定是特意叮囑了人餓自己幾頓。
至於隔壁牢房沒有人送飯,那就更簡單了,因為這些人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餓死也無所謂。
蓮止站起身,走到欄杆旁靠著,對著在隔壁牢房躺著的人說道:“別裝死了,我知道你們已經醒了。”
那幾個自從被扔進來就一直沒有動過的人,聽到了蓮止的話,慢慢地睜開眼睛看向蓮止:“你是誰?”
他們有些疑惑,以蓮止的相貌來說,隻要見過一次,他們就不會忘記。
“早上剛見過,記憶力就這麽差,聽聲音應該也能聽出來吧?”經過蓮止的提醒,這幾個人想起來了她是誰:“就是因為你,我們才會變成這個樣子。看你早上猖狂的模樣,現在不照樣在大牢裏蹲著嗎?”
“至少我現在還是站著,你們站都站不起來。”蓮止嘲諷道,“不過你們為了賀梁鑫做了這麽多傷天害理的事情,他就是對你們的?”
“你……”那個將士隻說出了一個就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另外一個人開口:“如果不是你挑斷了我們的手筋和腳筋,我們怎麽可能會被拋棄?”
“你們以為自己被拋棄隻是因為手筋和腳筋斷了嗎?”蓮止反問道,“難道不是因為你們看管早市不利,所以才會對你們用刑?”
“那還不是因為你,如果不是你出來搗亂,我們不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你們對逢安的百姓落井下石,為了一己之私枉顧他人性命,你們得不到的懲罰最終還是會落到你們的家人身上。現在還有機會可以彌補,你們還要一條路走到黑嗎?”
聽著蓮止的話,幾個人沉默了。
蓮止再次開口:“當初你們遠赴逢安,肯定也是抱著為國為民的心思,但是現在做得是殘害百姓的事情,你們於心無愧嗎?”
“我們也是被逼無奈,如果還有其他活路我們也不會走這一條路?難道我們不知道百姓可憐嗎?可是得了這種病隻能等死,我們死了不要緊,家裏的人怎麽辦?我們為了給家裏人留點錢,隻能答應去早市。說到底,這是我們的錯嗎?”
另外一個將士也附和道:“沒錯,逢安的百姓可憐,我們這些染病的將士就不可憐?我們注定是要死的,就算是罪孽深重墜入十八層地獄也認了,隻求家人平安。”
“逢安的百姓隻不過是沒有機會接觸到這件事,如果他們有的選,你就確定他們不會跟我們選一樣的路嗎?”
蓮止反駁道:“可是你們是保家衛國的將士,跟普通的百姓一樣嗎?縱然有再多的理由,做錯了就是做錯了,隻要肯彌補就還有機會,但是你們隻會為自己找借口。”
就在這時,在對麵牢房關著的一對老夫妻開口:“什麽保家衛國的將士,可笑至極。”
“你們是?”這兩個老人的樣子,在這裏關的時候應該不久。
老婆婆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你怎麽還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那老爺子有些無奈:“這是老頭子我的錯嗎?”
“兩位老人家,你們是犯了什麽錯,被關到這裏來了?”蓮止問道。
在幾位將士中,最年輕的一個人有些不忿地說道:“你怎麽說話呢,雖然在早市這件事上我對不住逢安的百姓,但是之前我從來沒有做過任何一件虧欠你們的事情。”
那老爺子一聽更生氣了:“在賀梁鑫來之前,金濤鬆雖然對我們也好不到哪裏去,但是還算是有所顧忌。可是賀梁鑫來了之後,跟金濤鬆狼狽為奸,金濤鬆徹底沒了顧忌,猖狂的很。”
“我聽聞是賀梁鑫來了之後,趕走了山匪。”蓮止有些奇怪。
那老爺子不屑地回道:“以前山匪下山,搶點東西也就走了。賀梁鑫是趕走了山匪,可是他跟金濤鬆是要我們傾家蕩產啊。”
蓮止察覺到不太對勁:“據我所知,賀梁鑫來了之後,與金濤鬆一起幫扶逢安。沒有了山匪的侵擾,又有了比之前更多的收益,逢安百姓的日子過得比以前好多了。”
那老婆婆也忍不住了:“姑娘,你有所不知,你們看到的都是表麵的。在這大牢裏關著不少像我們這樣的人,就是不肯聽金濤鬆的話交出房契和地契,才被拉到這裏關了這麽多年,而我們的房子和地估計早就被金濤鬆和賀梁鑫侵占了。”
“普通老百姓的日子看著是不錯,不然以前也不會瞞過欽差大臣的眼睛,可是又有哪個欽差大臣會來大牢查探呢?”老爺子補充道。
蓮止問道:“你們的孩子呢,他沒有管你們嗎?”
老爺子的眼中閃過痛意:“我跟老太婆就一個兒子,家裏貧苦,後來有人招兵,說是能給不少錢。兒子瞞著我們走了,給我們留下了他用從軍換來的銀子置辦的房契和地契。其實那塊地偏僻的很,花不了多少錢,但是逢安這邊會有不少商客來往,我那塊地反倒成了金餑餑,這才引起了金濤鬆的注意。”
“那你們的兒子一直不知道你們的困境嗎?”
老婆婆長歎一口氣:“他死了,馬革裹屍,連塊骸骨都沒有找到。”
老爺子看著躺在地上的那幾個將士:“其實這樣一想,戰死戰場也是光榮的,總比有些將士擔著保疆衛國的名,幹著畜生都不幹的事情強!”
那年輕的將士知道這個老爺子是在暗諷他們幾個人:“我們也為了逢安做了很多,為了趕走山匪你知道死了多少弟兄嗎?”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你自己聽聽這位姑娘說的,你們都幹了些什麽事?幸好我不是你爹,不然我指定會被你活生生氣死,就算是活著也無顏見人!”
“你胡說,我隻是想在死之前為我的家人做一點事。”
“你是死的安生了,可你的家人會因為你的事情被人戳一輩子脊梁骨。”
聽著老人的話,幾個將士安靜了。
蓮止看著他們的反應,心想,沒想到這老人一開口,比自己勸了這麽久都有用。
那老爺子突然看向蓮止:“我剛剛聽你的話,你應該不是什麽壞人,一個姑娘家怎麽會惹上這些事情,還被關進了大牢?”
“得罪了一些人,自然就會被關進來了。”蓮止回道。
那老爺子啐了一口:“現在牢裏關著好人,壞人都在外麵恣意橫行,這是什麽世道?不過你一個小姑娘,如果能出去,一定要盡快離開逢安,逢安現在可不安生。”
“如果逢安安生的話,我應該也不會來到這裏。”蓮止的這句話,引起了那幾個將士的注意,就連老爺子和老婆婆也被蓮止的這句話驚到了:“姑娘,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難不成還上趕著給自己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