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壓歲錢
溫知言抱著菱茭回到了院子裏，院子裏空無一人，冰冷的房間裏連一盞燈都沒有點。
溫知言將菱茭放到了床上，然後點亮了燭燈。
幾個月沒有來這裏，溫知言發現這個房間變得異常陌生，在牆壁和柱子上都有著深深的劃痕，這些應該都是菱茭留下的，難以想象這段時間她承受了多少痛苦，是在怎樣的情況下留下了這一道道深深的劃痕？
原來他自以為是的對菱茭的保護，隻不過是把菱茭推進了絕望的深淵！
直到這個時候，溫知言才發現，原來菱茭最需要的是她的陪伴。
孩子沒有了，對菱茭來說是一次痛徹心扉的打擊，可是那個時候的自己為了顧全大局，根本不曾問責齊昭玉。也是在那個時候，菱茭對自己不再抱有希望，這幾個月他的故意冷落，對菱茭來說是更深的傷害。剛才她跑出院子，應該也是被折磨的要瘋了，卻偏偏在這個時候看到了他與齊昭玉和齊憫其樂融融的場景。
幾重打擊之下，菱茭還是沒有承受住。她將匕首刺向自己的時候，心裏應該承受著更大的痛楚！
溫知言坐在床邊，舉著燭火細細地打量著菱茭，她身上的血跡已經幹涸，那雙漂亮的眼睛再也不會睜開，他永遠地失去了菱茭。
這一刻，溫知言的腦海中閃過了很多畫麵，尤其是與菱茭在秦江楚館時相處的場景。他一度以為菱茭不會離開他，菱茭對於他來說，不僅僅是為他搜集消息的人，也是他想要共度一生的人，但是現在，菱茭永遠地離開了他。
溫知言身上籠罩著濃濃的哀傷之色，但是他隻是一直看著看著菱茭的容顏，沒有發出半點聲音。他本可以救菱茭，但是在那個時候，齊昭玉死死地抱著他，他眼睜睜地看著菱茭死在了自己麵前，那種痛徹心扉，這輩子他都不想再體會到。
“菱茭，當初你失去孩子的時候，就是這麽痛嗎？”
“我錯了，我不該留你一個人承受一切。這麽多年來，你永遠都會在我最失落的時候陪伴著我，但是在你最失落的時候，我拋下了你，對不起！”
“菱茭，這一切都是因為齊昭玉，是她害死了我們的孩子，才會讓你變成這個樣子。我一定會為你和孩子報仇的，你放心吧。”
溫知言將所有的錯誤都推到了齊昭玉身上，他是在逃避著菱茭最後說的話“菱茭，我相信你永遠都不會恨我。”
溫知言握著菱茭已經冰冷的手，他的心也慢慢地失去了溫度“失去了你，以後我的人生應該隻剩下權勢了。你在天之靈，一定也會幫我得到我想要的一切，對不對？”
皇後、齊昭玉、齊憫，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是洛宣然非要將菱茭塞進大皇子府，讓齊昭玉折磨菱茭。齊昭玉選擇在皇宮作法那一天害死菱茭肚子裏的孩子，肯定也有洛宣然的手筆，齊憫更是親手殺了菱茭的人。
溫知言的眼神逐漸變得淩厲起來，這些人欠菱茭的，他一定會為菱茭討回來！
溫知言在菱茭的房間裏枯坐了一晚，第二天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仿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直接跟齊昭玉入宮去拜見溫曦澤。
齊昭玉本來以為溫知言會對自己冷臉一兩天，但是溫知言還是如常地對自己笑著，齊昭玉反而不好主動提起溫知言的事情。
不過齊昭玉還是沒有忍住，馬車走到半路的時候開口問道“殿下，菱茭的事情？”
“菱茭是因為遲遲走不出孩子離開的陰影，昨天晚上自殺而亡。”
“妾身明白了。”
“菱茭的事情本王會自行處理，不需要你擔心。”
齊昭玉想了想，道，“殿下，你不要怪哥哥，那種情況之下，哥哥也是沒有辦法。”
溫知言看著齊昭玉，笑的更溫柔了“你和齊憫都是為了保護本王，本王怎麽會怪你們兄妹呢？”
齊昭玉總覺得溫知言有些不對勁，但是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勁，正準備再說什麽，溫知言就打斷了她的話“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那些不吉利的事情還是不要再提了。”
“殿下說的是。”
略過了這個話題，齊昭玉心裏微微鬆了一口氣，總算是把這件事蓋過去了。
顧家，顧時綦坐在桌前用著早點，星晗走了進來，顧時綦問道“大皇子府有消息了？”
“菱茭已經死了。”星晗回稟。
當日，辛三娘將菱茭劫走的時候，給她喂了一顆會讓人精神恍惚的藥，再加上菱茭又頻受驚嚇和打擊，藥效發揮到了最大，菱茭後來經常產生幻覺、神誌不清。
在齊憫和齊昭玉的故意設計之下，菱茭從院子裏跑了出來，就有了那麽一場刺殺的戲碼。
“借孩子小產一事，掩蓋了菱茭神誌恍惚的真相。現在殺了菱茭的人是齊憫，跟我們毫無關係，這次的事情你們辦得漂亮。”
“主子，很快述白就會查到菱茭是齊昭玉和齊憫故意放出來的，這件事就會變得更有意思了。”
“狗咬狗的戲，確實是很有意思，我拭目以待。”顧時綦站起身，“逢安那邊怎麽樣了？”
“逢安那邊已經一切恢複如常，太子和太子妃回來隻是之間問題，還有就是玉姑姑、老齊和小綰也會跟著太子妃回京。”星晗問道，“當初您想讓玉姑姑陪您來西楚，玉姑姑都不肯來，為什麽現在主動來西楚了呢？”
顧時綦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明的情緒“因為這裏才是玉姑姑的家，回家其實一直都是她的心願。以前玉姑姑為心魔所困，不願麵對一些事情，但是現在有一個人讓玉姑姑戰勝心魔回家了，我們應該為玉姑姑開心。”
星晗想起了另一件事“主子，屬下還查到一件事，好像五殿下那一邊一直在追查書齋走水的事情，應該也查到了菱茭。”
“溫知闌確實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但是他總是會做一些讓人誤會的事情。”
“五殿下性格溫吞，也是難免會發生這種事情，但是不可否認他是一個好人。”星晗明白三娘的心思，但是溫知闌不會是三娘的良配，兩個人之間從一開始就注定沒有可能。當初顧時綦讓三娘假死脫身，何嚐不是為了三娘呢？
“若是溫知闌能果斷一次，以後的路會好走很多。”顧時綦說著從錢袋中拿出了一錠銀子遞給星晗，“這是你的，其他人我都發過了。”
“主子，我們都長大了。”
“謝謝你們這麽多年來一直守著釋月樓！這壓歲錢，是我這個做主子的該給的，圖個吉利，希望你們這一年都平平安安，順順利利。”
星晗結果顧時綦的一錠銀子，心中感慨萬分。
釋月樓聲名在外，看似是光鮮亮麗，但是每年都會死不少人，畢竟過得就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可是能跟著顧時綦這樣的主子，她們都是無怨無悔！
顧時綦走出了大廳，站在廊下看著飄落的雪花。這雪下了一夜，還在繼續，不知道還要下幾天。
恍惚間，顧時綦似乎看到了一個小女孩走到了自己麵前，她仰起頭對自己笑著伸出手，奶聲奶氣地說道“哥哥，你今年的壓歲錢還沒有給我呢！”
“爹爹和娘不是給你壓歲錢了嗎？”
“那是爹和娘，哥哥的還沒有給。”
“哪有你這樣的，還主動來問人要壓歲錢。”
“大哥哥真小氣，二哥哥都給我壓歲錢了。”
彼時，還是小男孩的顧時綦彎下腰，拿了銀錢放在了小女孩的手心“給你。”
小女孩則是將一枚銅板放在了他的掌心“這是我給大哥哥的壓歲錢，我聽人家說，壓歲錢能給人帶來好運，給壓歲錢的人越多，就能有更好的運氣，我也希望大哥哥這一年都好好的。”
“你這個小機靈鬼，用一枚銅板還換走了我那麽多錢。”
小女孩笑的更燦爛了，年幼的顧時綦牽起了小女孩的手“走吧，我帶你去玩……”
往事曆曆在目，顧時綦的眼睛突然酸澀，他閉上了眼睛，沒有讓眼淚流出來。
妹妹，看來壓歲錢並沒有帶給我們好運，但是以後，我會護著你，將所有的好運都帶到你身邊。
再次睜眼，顧時綦的眼中滿是堅定之色，他的事情還沒有做完，容不得在這裏感懷。過去的記憶，快樂也好、悲傷也好，都是他前行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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