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身死
正心齋的位置靠近冷宮，在這裏甚至能聽到從冷宮傳來的哭喊之聲。
從苗常在來了這裏之後，就一直站在院子裏聽著冷宮那邊傳來的聲音，臉上沒有一點表情。
沒錯，苗常在就是曾經的賢妃，她本命苗紫桐，既然被降為常在，自然不能再用賢字，就以她的姓稱呼。
陪著苗紫桐來到正心齋的隻有紅螺，紅螺一直在收拾破舊的正心齋，似乎是想要讓她住的好一點。
中午，有宮人送來飯菜，紅螺打開食盒一看，都是一些殘羹冷炙，她不滿地問道：“怎麽隻有這些東西？”
“一個常在還想吃什麽好東西？這裏是正心齋，隻有犯了大罪的人才會來這裏正正自己的邪心，難不成以為自己是來享福的嗎？”那宮人說著還瞥了一眼站在旁邊的苗紫桐，“估摸著那位被廢了的二皇子，連這些東西都吃不上喲……”
“你怎麽說話呢？”紅螺怒道。
那宮人冷哼一聲：“我就是這麽說話的，你愛聽不聽。”
“在門口就聽著裏麵吵吵鬧鬧的，這是怎麽了？”鳶黛帶著雪兒走進了正心齋。
宮人看到鳶黛來了，立刻笑臉相迎：“昭儀娘娘，你現在懷著龍子，怎麽能來這種不詳的地方？”
“你退下吧，本宮想跟苗常在說幾句話。”鳶黛並沒有搭理她，那宮人得了個沒臉，訕訕地走了。
看到鳶黛來了，苗紫桐失了的魂仿佛回來了，她走到了鳶黛麵前：“你來的還真是時候。”
鳶黛看了一眼雪兒，雪兒將帶來的食盒放在了桌子上，揭開蓋子，裏麵的菜色都是苗紫桐素來愛吃的。苗紫桐自然也注意到了：“你還真是有心，這麽久了還記得我愛吃什麽。”
鳶黛親手將一碟一碟的菜端了出來：“在娘娘身邊待了那麽久，有些習慣一時半會隻怕是改不過來了。”
“紅螺，你退下吧，我跟昭儀娘娘有些話要說。”
紅螺點頭，正準備退下，鳶黛開口：“雪兒，你跟紅螺去看看，這正心齋缺什麽，通知內侍司補上。”
“是。”雪兒跟著紅螺出去了，隻剩下鳶黛和苗紫桐兩人。
“你還真是膽子大，不怕我對你做什麽嗎？”苗紫桐冷冷地問道。
鳶黛打量著正心齋：“我跟著你那麽多年，你敢不敢對我做什麽，我還能不清楚嗎？隻是這正心齋這麽淒涼，你住的習慣嗎？”
苗紫桐回道：“這裏跟冷宮隻有一牆之隔，剛剛在院子裏聽著冷宮裏傳出來的哀嚎之聲，我就在想著，什麽時候皇上看我不順眼就把我也送進去了呢？”
鳶黛看向苗紫桐，失去了盛裝打扮，再加上連日的憂思，苗紫桐臉上的細紋愈發地明顯了，這個曾經寵冠後宮的女人，終究還是老了。
“可是這裏終究是正心齋，不是冷宮。”苗紫桐繼續說道，“當年我隻不過是一個浣衣的宮女，還要坐著宮裏最髒最累的活，不照樣成為了賢妃。現在，我至少還是一個常在！”
“從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你身上充滿了生機，你總有那麽多的心思花在皇上身上，永遠都是那不可一世的樣子。”鳶黛語氣突然變得淩厲，“即使是到了現在，你依舊沒有放棄，但是你忘了，你不再是二十年前那個年輕貌美的浣衣宮女，隻不過是一個年老色衰被厭棄的女人。”
苗紫桐哈哈大笑：“原來你也會說出這麽狠毒的話！”
鳶黛冷笑：“其實你讓人去找我的時候，我就知道你為什麽要見我，無非就是想要讓我救你一次。可是我恨你都來不及，怎麽會救你呢？”
“你恨我什麽？如果不是我把你送到皇上身邊，你能有現在的一切嗎？”
“這一切是你想要的，不是我。”
“你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
“苗紫桐！不是所有的宮女都有著攀龍附鳳的心思，是你把我推上了這條路，我這輩子都恨你。”鳶黛怒視著苗紫桐，“我今天來就是要告訴你，我等你落魄的這一天已經很久了，現在我站在比你高的位置上，看著你受罪，你知道我有多開心嗎？”
苗紫桐被鳶黛嚇到了，鳶黛步步緊逼：“你永遠都是這麽的自私自利，所以你的身邊最終注定沒有一個人。”
“我沒有！”苗紫桐反駁道。
“你不愛皇上，隻是喜歡他帶給你的榮華富貴；你不心疼自己唯一的兒子，隻是想要利用他為自己固寵；你不信任對你照顧周到的宮女，看我們有利用價值立刻就能推出去。像你這樣的人，終究隻會成為一個人。”
“紅螺她至今還跟著我。”
“那我倒是要看看紅螺還能跟著你到什麽時候！”
鳶黛說完這句話就轉身離開了，苗紫桐失神落魄地坐在了椅子上，沒過一會兒，紅螺就走了進來：“小主，您怎麽了？”
苗紫桐拉住了紅螺的手，一臉緊張地問道：“紅螺，你不會離開我的，對不對？”
紅螺點頭：“小主，您放心，我絕對不會離開你的。”
苗紫桐鬆開了紅螺，不由地掩麵痛哭，怎麽就走到了今天這一步呢？她隻是想要保住自己的地位，為什麽會失去了一切？
看著痛哭的苗紫桐，紅螺的眼底閃過一絲冷意……
晚上，雪兒如常地將安神湯送進來，然後就退了出去。
芳庭卻一反常態地將安神湯端到了鳶黛麵前：“娘娘，您該喝安神湯了。”
鳶黛有些詫異地看著芳庭：“芳庭姑姑，你這是什麽意思？”
“娘娘，您若是還想讓肚子裏有孩子的假象保持住，這藥您就必須喝。”芳庭實話實說，反而出乎了鳶黛的意料：“你都知道了？”
“奴婢不僅猜到了娘娘假孕的事情，也猜到了娘娘您現在懷疑雪兒。”
鳶黛接過芳庭手中的安神湯，一飲而盡：“你不怕本宮殺了你滅口？”
“娘娘是個聰明直爽的人，想必已經想好了退路。但是假孕的事情終究是瞞不住的，皇上對娘娘還是會有芥蒂，您需要一個幫手。”
“你什麽意思？”
“這世上有假孕的藥，自然就有能讓婦人看起來小產的藥物。”
鳶黛沒想到芳庭連這種藥都能找到，立刻警惕起來：“你到底是什麽人？”
“娘娘當初不就是看中了奴婢的不同，這才選了奴婢嗎？”芳庭是得了顧時綦命令，必須要知道鳶黛的目的，所以她隻能兵行險招，走這一步了，就看鳶黛的反應了。
鳶黛問道：“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奴婢是為了幫娘娘。”
“你今天這話說的有些心急了吧？”
“因為奴婢知道，苗常在是活不過今晚的。”
鳶黛猛然抬起頭看向芳庭：“你什麽意思？”
“娘娘你如此聰慧，難道猜不到，從你今天走進正心齋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苗常在活不過今晚？”芳庭的語氣凝重起來，“娘娘，你對苗常在還真是恨之入骨。”
鳶黛也不複之前的模樣，整個人臉色都沉了下來：“我不問你的過去，你也不問我的原因，你答應我，在這件事上不會背叛我。”
“娘娘，以後的事情奴婢不知道，但是奴婢知道來到您身邊是為了護您的周全。”
鳶黛看著芳庭，她知道現在隻能相信芳庭：“我之前想的辦法的確可以除掉一些我想要除掉的人，但是還是會讓皇上對我心生疑慮，你能幫我嗎？”
芳庭點了點頭：“主子以後青雲直上，別忘了奴婢就成。”
鳶黛麵上雖然應下，但是心裏對芳庭更多的是顧慮，芳庭的心思比她狠辣多了，留一個這樣的人身邊鳶黛是絕不能放心的。
正心齋中，紅螺拿著白綾走到了床前，毫不猶豫地將白綾纏在了苗紫桐的脖子上，然後雙手用力一拉。
苗紫桐從睡夢中驚醒，一眼就看到了麵目猙獰的紅螺，她去抓脖子上的白綾，但是紅螺手上的力氣更大了：“小主，你趕緊死吧，死了，就沒有這麽多的事情了。”
苗紫桐睜大了眼睛，努力掙紮著，但是她根本就沒有紅螺的力氣大，很快就被活生生地勒死了。
在死前，苗紫桐突然想到了鳶黛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她的身邊最終還是一個人都沒有了，因為這個唯一留在她身邊的人也隻是為了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