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光楚節
“看來這一次,皇上對程魏哲、顧時綦和莫均亭三人都很滿意。”知道了殿試的結果,蓮止並不意外。
溫知瑗點頭:“其實父皇的考驗並沒有結束,同樣的官職,就看最後誰能先走出來。”
“之前聽顧時綦提過程魏哲,上一次,程魏哲有膽量在皇上麵前保全程東來,就證明這個人絕不簡單。隻是這第三名,還是有些吃驚的,這個莫均亭還真是一鳴驚人。”
“所有人都以為莫家會敗落下去,沒想到出了一個探花郎。”
“一介庶子之身,走到今天確實不容易,這個莫均亭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蓮止對莫均亭並沒有什麽印象。
溫知瑗回道:“但是這一次溫知言是血虧。”
“他挑中的人,一個都不在前三甲之列,恐怕被氣的不輕。”
“這些事情強求不了。”蓮止並沒有多做評價,“對了,我記得春闈結果出來之後,就是光楚節了吧?”
光楚節,與佛臨節一樣,都是西楚三年一次的節日。
春闈三年舉辦一次,前三甲名單出來之後就是光楚節,屆時楚皇將會帶著狀元、榜眼和探花三人登上城樓,說是與民同樂,其實就是向西楚百姓展示未來的棟梁。
不過最諷刺的是,這光楚節可能是曆任的前三甲考生此生最風光的時候。
西楚的官場,從來就沒有多麽幹淨,把持朝中大權永遠都是那些簪纓世家。
新進官場之人,若是不投靠某個世家將會被打壓,永無出頭之日;但是選擇了投靠,便也隻能一輩子受製於人。
所以對於曆年的狀元、榜眼和探花來說,最輝煌榮耀的時候就是在光楚節伴隨著楚皇登上城樓,俯瞰楚京,接受萬民的敬仰。
隨著光楚節的結束,他們也要開始選擇自己的官場之路,而下一次光楚節的開始,也意味著上一批人已經沒有了多少價值。
“父皇很早之前就在為光楚節做準備,光楚節還是挺熱鬧的,不過我是太子,你又是太子妃,也是國之未來,所以到時候你我需要跟父皇一起登上城樓。”
“以前你也會去嗎?”
“在我還是嬰孩的時候,就已經參加光楚節了,畢竟我一出生就是太子,是西楚的儲君,是西楚的未來。”溫知瑗說這些話的時候,諷刺的意味濃厚,“誰都知道,前三甲是父皇殿試之後親選的,最是公正不過。而曆年來,也出了不少寒門子弟,不少人真的將春闈當做此生唯一的機會。”
蓮止接過了溫知瑗的話:“其實無權無勢的人,就算是真的有了這份榮耀,也是保不住的。你應該看到過很多狀元,潦倒落魄的結局吧?”
“沒錯,這些事情父皇都知道,但是他無力去改變。”溫知瑗歎了一口氣,“世家子弟能有幾個真正用心的?尤其是那些簪纓世家的子孫,承襲官位已經是一種舊例,自然也不會再去費心思讀什麽書。”
“不管怎麽說,程魏哲是程家的兒子,莫均亭是莫家的兒子,而顧時綦的身後有你我,這一次應該會有所不同吧?”蓮止問道。
溫知瑗的目光中透出堅定之色:“這一次必須不同,若是任由事情這樣發展下去,西楚早晚會無可用之人。”
“其實西楚有你這樣的太子,才是西楚真正的福氣。”蓮止開口。
溫知瑗似懂非懂地看著蓮止,蓮止解釋道:“你對西楚,有一種與生俱來的使命感。”
可是這樣一個對西楚有著與生俱來的使命感的人,卻在西楚與她之間選擇了她,自己在溫知瑗的心中的地位,遠遠超過了西楚的存在!
溫知瑗伸出手揉了揉蓮止的頭發:“那我對你,也有一種使命感。”
保護蓮止、陪伴蓮止,或許不是溫知瑗與生俱來的意識,但是這種意識後來居上,竟然越過了他一直背負在身上的使命。
幸運的是,蓮止願意與他一起承擔這份使命!
這一邊,溫知言果然如溫知瑗所料想的那樣,他為了培養那些考生花了很多心血,沒想到最後一個都沒有成功。
而他最氣的事情,狀元竟然是程魏哲。
當初,為了保全齊家,他拋棄了程家,導致程家與自己決裂。沒想到,時過境遷,程家出了一個狀元郎,端的是風光無限。
反觀自己,因為齊昭玉的嫉妒之心,先失孩子,再失摯愛。
這一切,還真是命運弄人!
述白在旁邊看著,小心翼翼地問道:“大殿下,那咱們現在應該怎麽辦?”
溫知言拍了一下桌子:“還能怎麽辦,上次逢安的事情,雖說處置的是溫知譽,但是父皇也借此事拔掉了不少本王在朝中的眼線。現在正是無人可用之際,這次前三甲也沒有本王的人,你說呢?”
“殿下,其實洛家也並非全無可用之人。”
“祖父對母後被禁足未央宮一事耿耿於懷,對本王不肯為母後求情更是心懷芥蒂,這個時候本王再用洛家之人,怎麽能放心?”溫知言越想越覺得自己要脫離洛家的決定是正確的,“洛家在乎的永遠隻有皇後,根本不在乎本王。往日裏,不管本王想要做什麽,都要經過母後的允許,本王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他們手中的提線木偶。”
“老夫人和老太爺對皇後娘娘那時打心底的偏疼,這次的事情兩位老人心有餘而力不足。”
“述白,聽你的意思你也覺得本王無情,連自己的母後都不肯救?”溫知言反問道。
述白分析道:“殿下,屬下知道您為什麽生氣,無非就是因為菱茭姑娘。的確,如果不是皇後娘娘,菱茭姑娘也不會死,可是現在菱茭姑娘已經死了,活著的人還是要往前走的。您想要為菱茭姑娘報仇屬下可以理解,但是何必要為難自己呢?”
溫知言放在桌子上的手慢慢地攥成了拳,再這樣下去,隻會讓洛家與他離心。可是事情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因為洛宣然不能容人,若她對菱茭寬容一點,也不至於有這樣的結果。
述白看溫知言態度有鬆動的跡象,繼續說道:“殿下,母子哪有隔夜仇,隻要您肯去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不會將這些事情放在心上的。”
“其實真正放不下的人是本王。”
“殿下,以前您凡事都能容忍。”述白道,“皇後娘娘對您來說很重要,皇上當時一怒之下將娘娘關在了未央宮,如今後宮局勢瞬息萬變,娘娘如果再出不來,後果不堪設想。”
溫知言終究還是點了點頭:“母後的事情本王會想辦法,但是眼下並沒有什麽特別好的時機。光楚節之後,就是佛臨節,或許可以借著佛臨節讓父皇將母後放出來。”
溫知言說到這裏,停了一下,覺得還是不穩妥:“你給洛家那邊傳消息,給父皇製造一些緊迫感,本王到時候再提這件事,母後應該是能出來的。”
“隻怕皇後娘娘出來了,這後宮大權還是掌握在淑貴妃的手裏。”述白擔心。
溫知言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後宮之事是母後需要考慮的事情,她若是無能,就算是從未央宮出來了也沒有什麽用。”
“殿下,今年的前三甲中,顧時綦與太子那一邊走的近,程家現在與您有些矛盾,那麽能夠收為己用的,隻剩下莫均亭了。”述白問道,“殿下,需要安排嗎?”
溫知言想了想:“先不用,他到底是個庶子,若是程家真的無力挽回,再看看莫均亭吧。”
“殿下,您的意思是……”
溫知言倏地笑了:“程蔓青的心思,本王早就知曉,或許通過程蔓青,還是能夠挽回程家的。”
“殿下還是更看重程魏哲?”
“嫡子總歸是要比庶子有些用的,就像溫知瑗占著嫡子的位置,那麽太子之位就是名正言順。”
“殿下,現在皇後是您的母後,您也是嫡子。”
“那又如何?說到底不還是續弦嗎,不然本王為什麽不能成為太子呢?”
述白不敢回答這個問題,溫知言無奈地歎息道:“算了,眼下還是先過了光楚節吧。”
“是。”述白沉聲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