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庶出的悲哀
這一日莫景臨有事，沒來找林悅，林悅便帶著秀兒去了茶樓喝茶打發時間，在這兒，還真沒什麽好打發時間的，你說逛街吧，就那麽幾家店，聽曲吧，她又不愛，看，又沒幾本看得上眼的。於是百無聊奈之下，隻好在茶樓聽聽人聲，也不至於太過安靜。
“林小姐，真是巧了。”
林悅抬頭一見，卻是葉佳，於是點頭算是問好。
“林小姐怎麽在外頭坐著，不找間雅間？”
林悅笑了笑道，“不過想聽點聲音，在雅間跟困在府裏有何區別。倒是葉小姐，這般有空，不是聽說你的婚事將近了麽？”
“說起婚事，林小姐的婚事也是快到了吧。不也這般有空。”葉佳一邊說一邊坐下。林悅見狀，示意秀兒替她倒茶。
“說起婚期，大概葉小姐比較近吧，我還有幾個月呢。”
“雖說還有幾個月，但林小姐嫁的可是皇親國戚，要準備的東西應該很多吧。哪像我，嫁個庶子當填房，哪有什麽可以準備的。聽說王爺還特意千裏迢迢請了清水堂的青月來為林小姐做嫁衣。”
林悅心想，到哪都有愛傳八卦之人，連她嫁衣不是自己繡的而是請人做的都有人八卦一下，在這兒，女子多為自己做嫁衣而自豪，自己沒動手做，估計這傳聞不太好聽，於是懶懶答道，“我出生武將之家,對這些個女工不如對拳腳來的有興趣，若是讓我繡嫁衣，隻怕拿出手來反倒丟了皇家臉麵。是以還是讓他人繡的好。”
葉佳打心底覺得林悅連女工都不會實在丟人，才故意提起嫁衣這事，沒成想這林悅卻是無所謂的承認了，那態度讓她覺得她們這些辛苦做自己嫁衣的人簡直就是自討苦吃般，心底不大痛快，於是便接著說道，“果然嫡出的就是不同。哪像我一個庶出的，又沒了親娘，就是嫁了人，也沒人替我張羅，這嫁衣還要自己日夜趕工完成。”
“我覺得就算葉小姐沒自己做嫁衣，你的嫡母還是會為你準備好的。”林悅不以為然道。
“林小姐是嫡女，是無法理解我們這些庶出的悲哀。聽著是太傅府裏的小姐，隻是還不如小門小戶的嫡女呢。當家主母哪會細心替我們這些庶出的留意婚事，不過是隨便找個人家。嫁衣能自己做當然自己做，畢竟如果借他人之手又是一筆費用，主母連嫁妝都是能省就省的，又哪裏肯出這筆費用。”葉佳喝了口茶才繼續說道，“我打小就沒了親娘，又不像你們這些嫡出的可以隨意見著父親。是於婚事，沒有親娘替代我考慮，父親更不會放在心上，隻能由著母親隨意打發了去。”
“葉小姐今日與我說這些又是為何，你要知道，你們葉家的事，我一個外人不好介入。”林悅看著葉佳，不覺得她隻是單純地向自己吐吐苦水。
“林小姐誤會了，不過是葉佳心裏苦悶，又沒人可說，見著林小姐，難免多說了幾句不該說的，還請林小姐見諒。”葉佳隻當林悅是不高興聽自己說這些，畢竟她一個嫡出的，又是深受父母寵愛的小姐，哪裏能理解她們這些庶出的呢。一想到這，葉佳更是不痛快了，這些個嫡出的，個個都當自己高人一等，自己為何要跟林悅說那些話呢，難道指望她理解自己？真是可笑。想到這，葉佳也不願意多坐一會了，便起身道，“打擾林小姐了，葉佳告辭。”說完，便轉身走了。
林悅目送葉佳離開，能感受得到她離開時的怨恨，隻是這不是她林悅能控製的。心底不由得想到，如果今日她隻是一個將軍府的庶小姐，又當如何呢？其實對比葉佳，她算好的了，至少婚姻這塊，比之葉佳要好很多。隻是不知她們府裏那些個妹妹們，以後又會碰到怎樣的人家？林悅一想到這些，不由得替這些女子感到悲哀。
其實想一想，莫說她們這些庶出的，就連林悅這個嫡出的，婚事也由不得自己不是嗎？隻不過因為是嫡出的，相對而言，可以嫁與權貴為正妻而已。至於嫁的丈夫是個什麽樣子的人，又哪裏能知道，不過是聽天由命而已。
“秀兒，你說，如果今日我非府裏的嫡小姐，會不會跟葉佳一樣，被娘便意找個人家打發了去。”明知道答案，但林悅還是問秀兒。
“小姐生來就是將軍府的嫡小姐，哪有什麽如果。”秀兒猜想林悅是受了葉佳的話的影響而胡思亂想了，“再說，咱們夫人是個心善之人，以後府裏的那些庶小姐到了婚配年齡，秀兒相信夫人會為她們尋個好人家的。”
林悅聽說，卻不再言語了，畢竟安雨煙還算是個好主母，隻是會不會用心為她們尋個好人家卻又是不知道了，畢竟不僅不是從自已肚子裏出來的，還是從與自己分享一個丈夫的女人肚子裏出來。有幾個女人會真心實意地接納這些孩子呢？
秀兒見林悅不再說話，便接著說道，“小姐您何必受葉小姐的影響而心情不好呢？您瞧王爺對您多好，放眼整個明月朝，能打了王爺兩次而全身而退的人，也就小姐您了，可見王爺心裏有小姐的。”
林悅聽說，卻是苦笑道，“傻秀兒，眼下王爺正對我感到新鮮跟好奇，所以很多事他能容忍我，他日一旦心裏沒我，你覺得他還會這般對我嗎？以前聽過一句話叫，‘我喜歡你時你說什麽便是什麽，我不喜歡你時，你說你算什麽。’知道這話啥意思嗎？”見秀兒搖頭，林悅接著說道，“反正吧，一旦喜歡一個人，她做什麽，說什麽都覺得是對的，一旦不喜歡，哪怕隻是一點小事你都覺得她是在無理取鬧。眼下王爺是對我好，卻也難保他日他不喜歡我了，那麽我做什麽在他眼裏都會覺得不好。”
林悅說完，將茶喝了，便領著秀兒回府，至於秀兒能不能懂她剛才說的，她就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