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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出遊(1)

  宇文淵遣走聾奴,站在內屋望著畫像上的女子定定出神已有一柱香時間。


  陽光斜射進屋內,一片明媚,就連他的睫毛上也落了金色。


  這樣的好氣,回京都便不再有了。


  也不知道他那些哥哥們在京都都在盤算些什麽呢。可不用細想就知道豫王一定忙得焦頭爛額。


  聽太子一黨上書彈劾了刑部侍郎包庇罪犯,舞弊營私,皇上震怒徹查此事,不想連帶著牽扯出其他事來,幾日之內撤了五名大員。


  細看名單不難發現,這五名大員或多或少與豫王有些聯係,或是姻親,或是暗中與豫王有商業往來。


  宇文璟還算給豫王留了情麵,並沒有公開此事,隻是那夜單獨留豫王在大殿“交談”了兩個多時辰。


  如何將損失降低最低,又不讓太子一黨趁虛而入,這是豫王如今最頭疼的問題。


  可惜,他的最大智囊韓珂還在永州,這書信一來一回得誤不少事,何況有心人還會做些手腳。


  算算日子,他的豫嫂嫂快到臨盤之日了吧,還未出嫁前她在京都是出了名的弱姐,前不久好不容易有孕,豫王一定會陪伴她生產。


  太子是寬和之人,但太子手下的大臣卻多是雷厲風行之輩,他又極容易被左右,不免會采納手下人意見做出其他事來。


  這其中變數眾多,連宇文淵也要為豫王捏一把汗。


  最是無情帝王家,太子和豫王是親兄弟都鬥得如此,他平日過得有多心翼翼也不難想象。


  “母妃,若你還在,局勢定不會如此。”


  在他的印象之中,順妃性格剛強,有傲骨,絕不會向他韌頭。但她處理起後宮事物來卻遊刃有餘,旁人揪不到她一丁點錯處。


  他兒時便覺得母妃是個厲害的女子,這不僅僅出於孩子對母親的崇拜。


  他將畫卷收起,目光落在一旁地上整齊排著的五個木箱上。離開京都太久,是時候回去送他們一份大禮了。


  流影輕扣門扉,在聽到清鈴聲後進來對著宇文淵抱拳行禮:“三家探子都有了動作,現在京都那兒應是有了消息。”


  “好。”他靠在窗口,沐浴著溫暖的陽光,神情緩和了許多,仿佛所有煩惱都消融在陽光裏,“我交代的……”


  “都妥當了。”流影聽他又咳嗽了幾聲,關心道,“若是帶的藥不夠,屬下馬上回去取。”


  宇文淵擺了擺手:“無妨,不要驚動其他人。”


  窗外,少女的笑聲吸引了他的目光。身著嫣紅色紗裙的少女在前拉著不情願外出水紅衣色女子蹦蹦跳跳,一邊走一邊絮叨,一會兒催促身後的女子快點,一會兒埋怨她沒有穿她挑中的衣服。


  宇文淵看著王鈺,那身裝扮鮮豔可愛正適合她的年紀,而清漪那套,淡雅清麗,與她的性子很相符。


  “王姐今日要與清漪先生‘逛街消品’,還特意與藍姑姑告假了。”流影見宇文淵有些興趣便回答道。但他不知“逛街消品”是何意,隻記得王鈺當時就是這麽的,他伸長脖子望了一眼,著實吃驚,“沒想到清漪先生扮女子這樣像,白擔心了。”


  可他轉念一想,新的擔憂又來了。先生扮了女子,還是麵容姣好的女子,該不會真有婆家看上?到時候可如何收場?


  宇文淵眼底有了笑意,王鈺性子與其他女子大不一樣,總有新奇的詞冒出,還有許多聞所未聞的點子,和她在一起的人都會不自覺心情變好。


  一個活潑,一個沉鬱,正好可以調和調和。


  “不過,殿下您騙了所有人已經外出,再有一會敏賢郡主又要來了,您看……”


  “聽聞永州若水湖風景不錯。”


  宇文淵順口一提,流影會意:“屬下這就去安排。”


  ……


  王鈺手裏抱著滿滿當當的吃食,露出心滿意足的神情,可忘憂看上去還是那般冰涼,連好吃的也打動不了她半分。


  這樣下去可不行,她王鈺還得求人家辦事呢,自然得哄哄好!


  眼瞥見一家脂粉鋪,她心生一計,將東西甩給跟在後頭的竹湘,拉起忘憂就往鋪子裏衝。


  忘憂生硬地被她拉著進了鋪子,幾股混雜在一起的香味撲麵而來。這種熟悉的香料和錦緞一下拉回她的回憶,這家店主是晉國人?


  王鈺將她按在梳妝台前,一個人不知道在鼓搗什麽。從她們進來到現在,店裏沒有一個人出來,老板的心可真大。


  不多會兒,那扇關著的門後發出“吱呀”的聲響,一個滿頭珠翠的婦人探出頭,一臉笑意:“王姐呀,真稀罕。”


  她將門掩上,微微一瞥忘憂,露出驚訝的神情,但見忘憂在鏡中向她搖頭,連忙將驚訝收斂起來。


  “借你的東西用用,等會兒會有人付漳。”王鈺熱衷於幫忘憂打扮,沒空察覺她們的眉來眼去,“好歹是個女孩子,皮膚怎麽這麽幹。咦,你擦的什麽脂粉黑不溜秋的,一看就不好,傷了皮膚,你後悔都來不及。這樣,回頭我給你我自己調的,純然!”


  她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向她的臉擦上各種東西。這一刻,忘憂仿佛在她身上看見了顏懷的影子,難不成被感染了,怎麽也囉嗦起來?

  自從決定扮男裝起已有六年,她哪有機會描眉上妝保養皮膚,這改變膚色的脂粉還是從倉羽寨裏帶出來的,那幫男人用的,能是精細之物嗎。


  “你看看這簪子,可配這位貴人?”店老板從櫃台上挑出一根白玉蘭簪,成色剔透,握上去還有些許暖意,一看就是好玉。


  忘憂隻是略略瞥了一眼便不禁攥緊拳頭,掌心傳來陣陣痛意才助她冷靜下來。


  這是師兄送的玉簪子,幾年前被盜,如今出現在這兒是被轉賣多次了吧?


  沒想到兜兜轉轉還是回到她的手中,那與師兄的緣分呢……


  王鈺重新幫忘憂綰發,一邊指揮店老板拿些首飾:“以前我來怎麽沒這些好東西,藏得夠深啊。”


  店老板賠笑:“都是從晉國新得的貨。”


  忘憂在鏡裏瞧見店老板一直在注視著她,半刻也沒有離眼。她想了許久卻不認識這婦人,但婦饒的確確認得她。


  現在唯一確定的是,來者友善。


  王鈺異常認真搗鼓了一陣,仍沒有發現老板的不對勁,還以為老板總像從前那樣想從她那裏學些手藝才看得如此認真。


  “完美!”王鈺最終將簪子插入發髻裏,雙手合掌表示大功告成。


  忘憂端詳著鏡裏的自己,完全變了模樣。假扮男子時她總把膚色調按幾度,終日不修邊幅,沒想到男裝看多了,變回女裝竟是這般奇怪。還是,不一般的女妝。


  “哎!別拆啊!”王鈺沒想到忘憂竟把頭上發飾盡數拿下,隻留下那白玉蘭簪,就連鐲子也褪了。


  “不方便。”她又開始摘下王鈺挑的寶珠耳環,這麽誇張的東西還真是王鈺的風格。


  王鈺沒法,隻能叉腰站定,看著她一樣一樣褪下,連後發髻也放下,黑發如瀑,頭發真是養得極好。


  有空養發沒空保養皮膚?王鈺心想,該不會是生的吧,真讓她這個頭發一脫一大把的人羨慕。


  王鈺不再管忘憂的動作,橫豎都是她高興就好,倒也是為她省了不少錢。她踮著腳向店鋪外張望著,廝動作可真慢,還沒跟上呢。


  不多會兒,王家廝便氣喘籲籲從遠處跑來,身上錢袋子簌簌有聲:“姐,老爺派的送銀子來了。”


  他喘著粗氣,彎腰扶腿休息了片刻才直起身來。他這一路走來不知被多少人拉著要錢,還要和竹湘一樣一樣對賬,故而耽誤了不少時間。


  “正好,付錢,付錢。”王鈺下巴努了努,正是飛速打算盤的店老板方向。


  “都是老顧客了,那就四十兩。”店老板放下算盤,再瞥見那廝時,他的表情已經凝滯了。不是吧,四十兩還嫌貴?單單這簪子放其他玉器店裏可不得五十兩開外了!

  再順著廝目光看去,啊呦,好一個明眸善睞的姑娘,隻是略施脂粉,頭上鬆鬆發髻斜綰著白玉蘭簪,一身素淨,眼眸中的神色不似一般人家女子的羞澀拘謹,像是生帶著冰涼傲氣。


  廝眼中隻剩下這樣一位冷美人,心道比他姐還好看的人這年頭真不多見。


  “人家都走遠了,給錢。”店老板笑著敲了敲他的腦袋,打得廝一激靈。


  廝咳嗽兩聲掩蓋窘迫,連忙掏出銀子。


  可惜,可惜被姐帶壞了,哪有正經官姐大搖大擺上街的道理。


  用過午飯,王鈺向忘憂提議向人多路遠的若水湖逛去。


  “你不似平常女子,一定不是寧國人吧?”王鈺開口,覷著忘憂笑著,心中盤算要如何將話頭引到回京。


  自然,隻有晉國女子從接受男女平等的教育,也不在意什麽男女大防。起來還要歸功於晉國第一代女帝,開創女官製,一係列女學堂,娘子軍便隨之產生了。


  按玉碟,宇忘憂還是她第十七代孫。


  忘憂點零頭:“你也不是寧國人。”這一句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這是秘密。”王鈺眨眼,果然還是瞞不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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