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誒,別過來了!”
“是藥三分毒,何況是鳳子隸給的藥。”忘憂有些擔心,韓珂這藥會讓他折壽,這是何必……
宇文淵忍著寒意轉身,鬆開按住心口的手,一個箭步向忘憂邁去。那一刻,忘憂退後了半步,他卻不由分將她拉入懷中,蹙起的眉頭分明在受著痛苦:“隻是在宮裏這些日子……沒有藥壓製罷了。”
忘憂能察覺出他正隱隱顫抖,可宇文淵的脾氣正如她一般倔強,做好的決定便不會輕易改變。
她歎了口氣,心撫了撫他的後背:“好啦,待顏懷回來我再揪著他好好研究壓製的法子。鳳子隸的藥先不吃了,好不好?”
“你會逃。”
這是肯定,並非疑問。
忘憂恍恍惚惚想起王鈺所,宇文淵也是極沒有安全感的人,自從他們二人被分別賜婚起,憂慮也便開始了。
宇文淵從來不需要可憐,他需要真正的愛意。
“不會的。”忘憂擁住宇文淵的手收緊了些,他雜亂的心跳陣陣傳入她心底,“這麽多困難都過來了,也不在乎多一個。”
宇文淵沒有作聲,他害怕一鬆手她便會離自己而去,何況忘憂與韓珂的婚事將近,他的不安又多了幾分。
“我去與韓珂……”
“我早前便與他好了,不過是有夫妻之名,無夫妻之實……”忘憂還未完便被他帶著寒意的手按著青絲,靠在肩頭:“你當真要與他拜堂成親?”
忘憂的眸子中的光黯淡下來,她回答地喃喃:“長平長公主沒有那麽好糊弄。”
桓妤與宇文淵成婚,宇文淵隻需在桓府露個臉便可。可她與韓珂成親是要入韓府,與長平長公主的接觸不止是露個臉。若找人易容假扮,難免會被看穿。
忘憂的沒錯,他還能“不可”嗎?宇文淵冷靜下來,隻是痛心道:“都怪我沒有能力……”
“誰也不能憑一己之力對抗皇權。”忘憂拉過他的手將他帶到圈椅前按著坐下,她的聲音變得綿軟悠長,“若不能成為萬人之上,便隻能忍著。”
忍,幾乎是皇家人每時每刻都要做的事,就連皇上也不例外。想殺的人不能隨便殺,想斬的諫官也不能隨便斬,偏偏他們話還越來越難聽。想寵幸的妃嬪也不能隨便寵幸,為了穩固地位還不得不納厭惡之人為妃。
皇上尚且如此,何況是他們呢?
皇宮不過是牢籠,他們皆是被束縛其間的人,不得解脫。
“這兩日我在宮中思量了許多。”宇文淵捂著心口忍著寒意,對著忘憂時依舊掛著淡笑,“太子與豫王不將我放在眼裏也好,至少對於我們的布局,他們皆是毫無知覺。”
“太子與豫王毫無知覺也好,我不相信韓珂也毫無察覺。”忘憂一頓,“韓珂似乎並不與豫王一條心?”
宇文淵點零頭:“韓珂一直認為是我害死了他的師父,故而事事與我作對……豫王不過是他與我作對的宣泄罷了。”
這事忘憂也略知一二,既然韓珂不與豫王同心,那對付起太子與豫王來也就少了些阻力。
“對於太子,我們隻需靜觀其變。”宇文淵接過忘憂遞來的寫滿字的宣紙,將宇文洛的名字撇去,“對於豫王,你有什麽想法?”
“蒼狼軍。”忘憂在宇文涵名字旁寫下“莊錦”二字,“此事也需時間,我已經命倉羽寨與玉陽軍假意潰敗,直到莊錦暴露野心的一。”
“好。”宇文淵咳嗽幾聲,很快平複了心緒,“父皇的態度難測,他對太子寄予厚望,平日裏明麵上對豫王寵愛,暗地裏給我恩典也不過是叫我們輔佐太子罷了。”
“太子謀反必定讓陛下寒心。不過,此事我們還需要豫王幫忙。”忘憂將玉石落在豫王的名字上,“想必韓珂也一定樂意幫忙。”
宇文淵望向她的眸中多了幾分深邃的笑意:“藍姑姑你行事如同母妃,想必這也是太後與長平長公主事事防著你的緣故。”
好歹也被順妃教導了幾年,行事自然像了。忘憂隱隱覺得順妃在寧國後宮也是能將所有人玩弄於鼓掌之人,看著太後與長平長公主的態度,對她的懼怕甚至多於嫌惡。
“齊王殿下盡會笑,若厭煩了我這心狠手辣之人,多的是清清白白了無心機的大家閨秀。”忘憂故意氣惱轉過身去,裝作不理睬他的模樣。她隻是害怕,怕他又將話題向順妃身上引了,又不知該如何應答。
宇文淵從身後環住了她,心將腦袋擱在她的肩頭:“這皇家危機四伏的,要那些毫無城府的大家閨秀做甚。”
他又自顧自聲音低沉了下去:“隻有你才能將我從泥沼中拉住,是我的榮光……”
忘憂抿唇笑著,宇文淵原本便比她年少一歲,這副模樣怪叫人心疼的。她輕輕拍了下他的腦袋:“你自成年束發來,怎的情話一套一套?”
“隻對你如此。”宇文淵將忘憂拉著轉過身來,“我猜猜,方才你放入抽屜的是對付桓妤的?”
“這就被你猜到了。”忘憂從抽屜中拿出一遝紙來折起放入宇文淵的衣襟中拍了拍,“保管好了這些未雨綢繆的東西,別到時候不忍心下手。”
宇文淵將她的手隔著衣衫裹在手心,生怕自己的寒氣讓她不適:“我從未叫桓妤觸碰過,也從未吃她做的任何東西……可有什麽獎勵?”
宇文淵的眼神看的忘憂心裏有些慌張,隻好把手抽了出來,眼明手快將放在桌上的《龍舟奪標圖》塞進宇文淵手裏:“喏,這個獎勵你!”
這《龍舟奪標圖》還是他帶來的,那樣拿自己的東西獎賞自己的道理?宇文淵一笑,依舊將圖卷放回原處:“我不要,換一個。”
他起身向她越靠越近,這曖昧的眼神是她從未見過的。宇文淵靠近一步,忘憂便向後退一步,直到她靠上了牆壁,再退無可退,隻好雙手向前擋去:“誒,別過來了!”
平日裏的打鬧也沒見過他這麽嚴肅的樣子,這模樣倒是想把她吃了。
宇文淵的麵色有些蒼白,在燭火映襯下更顯三分柔情。他的目光在她的臉上流連,最終落在披散的發間。
他伸手移向忘憂的耳畔,她隻覺得心跳極快,雙手不知往哪兒放,下意識緊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