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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身世之謎

  “陛下,唯有此法才可破除災星之患。”


  “將這孩子殺了,不可嗎”


  “帝令還需聖女之子供奉”


  “別說了,就照你說的做”


  黑暗之中,忘憂耳畔傳來斷斷續續談話之聲。雖然看不見人臉,但這聲音她一輩子也不會忘記是晉皇與大祭司。


  “陛下,臣妾不同意”這句話是母後所言,“忘憂與虞平皆是您的孩兒,為何要犧牲忘憂”


  “她未出生便與人定親,將來是要去寧國的早晚都不是我們的孩兒”


  晉皇吼罷又是一陣沉默,忘憂想破除黑暗仔細瞧瞧多年不見的母後,可無論做什麽皆是徒勞。


  她感受不到自身的存在,就連伸出手這一小小動作也做不到。


  這樣的感受是否就是雲觀所說的“虛無”難道我死了嗎


  忘憂沉浸無邊黑暗中,直到下一刻母後的聲音響起:“陛下,既然您已經做出抉擇,臣妾多說無用。”


  “可臣妾隻想問您一句,您選忘憂,是不是因為那個嫁去寧國的女人您是不是將怒意轉到了我們孩兒身上”


  許久,晉皇的回答仍是沒有傳來,可忘憂明白了大概。從她還未出生便被晉皇厭惡,隻因為她不是他心愛的穎妃所生,將來還要嫁給他最心愛的女子與其他男人的兒子


  原來她這些年的努力皆是白費,無論她做得有多出色,晉皇也絕不會讚美一句。


  這也算她的過錯嗎她的出生就是個錯嗎


  “忘憂,忘憂”


  黑暗中,似乎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一聲聲呼喚。她尋著聲音而去,遠遠瞧見小小一團光亮。


  “睡吧,我的孩子”母後溫柔的聲音在她的背後響起,忘憂立刻轉身,遙遠的對岸同樣有一小團光亮。


  “忘憂,來,到母後懷裏。”溫柔的聲音再次吸引著她邁出兩步,原來在記憶久遠的從前,她也被母後這樣疼愛過。


  隻要過去,就能看見母後了吧


  她又向前走了兩步,可身後交雜的不同聲音同時響起。有人在喚“忘憂”,有人在喚“主子”,有男有女,好像又有些陌生

  主子

  是了,她還掌管著天星樓,也早已脫離晉國皇室。前頭是回不去的過去,後頭還是現在。


  她轉身向小團光亮奔去,眼見著光亮在麵前一點一點放大,直至將自身吞沒。


  “忘憂”


  終於一聲呼喚後,忘憂奮力睜開眼,她雖還是呆呆望著床帳,可身旁之人已然欣喜。


  “這樣子像是被什麽東西魘住了。”無塵將銅錢劍掛在忘憂床頭,可毫無作用。


  “忘憂。”宇文淵又輕輕喚了聲,她果然對他的聲音萬分敏感,雙眸迅速眨了下。


  她意識清醒,卻不能動彈,也不能開口說話,好像黑暗之中有一隻無形的手要將她拉入混沌。


  “妹妹,聽大哥一句話,不要再與二弟爭皇位了,你沒有資格”大皇子出家前的言語回蕩在她耳畔,先前被她丟在記憶角落的閑言碎語一句一句蹦出。


  “忘憂,你看二哥給你帶什麽來了這琉璃佛像可是我花大工夫才弄來的。”


  琉璃佛像

  就是害了她的那尊琉璃佛像嗎。


  “公主,這琉璃佛像夜間還會發光,你瞧多漂亮啊。”


  小羽的話反複盤旋在她腦海中,琉璃佛像,夜間發光


  閉嘴都給我閉嘴


  “錦囊錦囊”一行清淚從她的左眼溢出,好不容易開了口,也隻是吐出“錦囊”二字。


  宇文淵離忘憂最近,模模糊糊聽了大概,他暗歎一口氣:“你們都先出去。”


  眾人麵麵相覷,扶溪打定主意不會走一步,可竟是月芙先行一步,還硬拉著他離開。


  罷了罷了,大不了守在門外也是一樣。


  待屋子裏隻剩下忘憂與宇文淵後,他才開口低聲問道:“什麽錦囊”


  忘憂動了動手指,大口喘息著從床上半坐起來,她的雙手還在不停顫抖,可總算掌握了這身體的控製權。


  她推開宇文淵的手,隻是指著一排櫃子,呢喃著:“第三個格子”


  宇文淵按照她的說法拉開第三個格子,終於在隔層中找到紅色錦囊。這手感,裏頭好似隻有紙


  忘憂抹去清淚,按著心口,這裏真是鑽心的疼。


  宇文淵讓忘憂靠在自己懷裏,聽著她有氣無力地說著:“念。”


  他從錦囊中抽出字條,上頭用簪花小楷密密麻麻寫著字:“平武四十九年,宇忘憂出生。宣洪元年,聖女之子降世。宣洪三年,大祭司預言聖女之子乃亡國災星,遂通過秘法將聖女之子血脈移至忘憂之身”


  忘憂聽到此處不由得戚戚一笑,原來晉皇與母後皆碰不得帝令,獨她碰得是這個原因原來她身上一直流淌著別人的血

  那她究竟是誰是宇忘憂還是那個死去的聖女之子

  “宣洪六年,宇虞平向陛下進獻琉璃佛像,可知禍福。宣洪七年,琉璃佛像無故發光,大祭司預言,災星再臨。”


  字條正麵到此戛然而止,可在那之後便是無冥山大火


  忘憂的身子隱隱發顫,她執意將字條翻轉:“依我推測,下毒之人乃虞平。”


  她又回憶起虞秋姑姑說晉皇時常出現幻覺,可穎母妃卻說是被人下毒原來二哥想做帝王的心思這般濃烈,連等老皇帝死都等不及嗎


  “妹妹,今日出宮給你帶了民間好玩的小東西,喜歡不喜歡”


  “今日狩獵回來分到一隻野兔,怎樣,養著還是吃了”


  “明日我公務在身,讓你二嫂入宮陪你玩,如何”


  從前與二哥相處的一幕幕奔湧而來,他是多麽溫柔的一個人,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忘憂死死拽住宇文淵的衣袖,他將字條捏在手心,單手將她擁在懷裏:“想哭就哭吧。”


  她搖了搖頭。


  她不想哭,隻是恨。


  二哥的溫柔的形象一點一點在她心中崩塌,她極力挽留,卻隻是徒勞。


  也許從永州一開始的猜疑起,與他的裂縫便一點一點擴大。


  宇文淵想起她曾問與親人兵戈相向是什麽滋味,其實,她早就起了疑心,隻是不願相信罷了。


  他輕輕擁著她,淡淡道:“還記得我說過什麽嗎不論你的親人待你如何,你還有我。”


  “寒遠”忘憂的聲音從他的懷裏一字一頓傳來,“我二哥,曾待我極好”


  所有心事皆化為“曾”之一字,也許正是“歎十年心事,休休莫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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