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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賭局

  星樓在京都據點不過是一不起眼客棧,甚至比尋常客棧還有差一些。它沒有名字,沒有華麗的裝修,腳踩在樓梯上還會不斷發出“吱呀”聲。


  可它是京都最便夷客棧,五湖四海來到京都的百姓的首選。


  忘憂一進入底下大堂便覺人聲鼎沸,還得心走路才能不踩到別人,也不讓別人踩到自己。


  好不容易上了樓梯,各個包廂更是魚龍混雜:有房間裏暫存屍身的,有睡覺打鼾不關房門的,也有房裏來了賭局被圍的水泄不通的。


  “買定離手啊!買定離手!”


  忘憂還未走過正賭博的房間,突然從裏麵伸出一隻髒兮兮的手攔住了她的去路:“這位爺,不進來玩玩?”


  那隻手黑乎乎,也不知上頭沾了多少東西,在手腕處還有勉強能辨的墨黑色線條刺青。


  祁雲正欲上前卻被忘憂攔住:“玩什麽?”


  那髒兮兮的手帶出一張嬉笑的臉來,同樣是好久沒洗過的模樣:“都是些粗人,骰子,比大。”


  “好啊。”忘憂看著來人一貫的笑臉,平日裏肯定做慣了,“但要看看你的賭注是什麽。”


  來人笑意更濃,一麵推開湊熱鬧的人,一麵招呼忘憂進來:“您想要什麽,咱們這兒就有什麽。”


  忘憂看著周圍賭客皆向著了魔般,輸了還想翻盤,贏了還想更多。


  她被那人帶著來到一塊稍清淨之處,隻是瓜皮滿地,髒亂不堪。


  那人用衣袖掃去凳子上的瓜子殼做出“請”的姿勢,忘憂站在原地無奈地挑了挑眉:“我怎麽就不信呢?”


  “誒。”那人又換上了些許正經之色,“一看這位爺就是新人,還不知道我們老東家是誰吧?”


  祁雲麵色有些難堪,這也是她以為忘憂知道卻沒有上報的東西。她來到忘憂身後,輕聲道:“九爻盟,入雲鶴。”


  忘憂輕笑一聲,怎麽九爻盟做生意非要挑她星樓的地盤?

  “入雲鶴身在何處?”


  那人見忘憂知道他背後撐腰的人是誰,重新換上笑臉:“盟主他忙著……”


  “我要他陪我賭。”


  那饒笑意凝在嘴角,甚至周圍有些聽見忘憂話的旁觀客也聚了過來:“夥子,九爻盟盟主可是個狠角色,那是從來沒輸過!”


  忘憂充耳不聞:“我出兩個消息,輸了,這兩個消息送給九爻盟。贏了,九爻盟再給我四個消息。”


  忘憂一番話在賭客中炸開,這完全不公平啊。兩個對四個,這夥子真是不知高地厚。


  那人似在思量忘憂的話,不一會兒重新換上笑臉:“好,我替您問問盟主。”


  忘憂給祁雲使了個眼色,不一會兒客棧管事帶著幾個二上來,三下五除二就將此處打理幹淨。


  “尊……”管事正要哈腰問安,卻被祁雲打斷:“掌櫃,這兒聚得人太多零。你開的難道不是客棧,是賭場?”


  祁雲的話傳入幾位老賭客耳中霎時間激起他們的不滿:“這位兄弟,老子幾個可是在這兒玩半個多月了!當掌櫃的不管,你少狗拿耗子!”


  管事老臉一紅,他偷偷瞧著忘憂反應,卻是什麽反應也沒櫻

  “是是,這會兒來京都的人多,大家就是圖個樂子。”管事轉過身去,冷言指使著二,“還愣著做什麽。”


  二們個個都是練家子,賭客們都曉得他們厲害,不用趕便退出房門。可他們寧願將此處堵得水泄不通也不願離去,個個都想看看這年輕人是怎麽敗在入雲鶴手下的。


  管事恭敬地轉過身:“您還有什麽吩咐。”


  “辛苦,先下去吧。”忘憂笑著向管事點頭,那老管事應了聲,一轉身便開始用衣袖擦汗。


  這可是一夜間滅了宮菱一支的尊主,威名比原先更甚。甚至到了接到尊主命令就覺得禍到臨頭的地步,他怎能不害怕?

  忘憂無聊得指尖輪流輕點桌麵,她脫手這據點一月,怎麽被九爻盟占了便宜?


  “祁雲。”


  祁雲聽她的語調低沉幾分,心裏也有些寒顫:“在。”


  “你問入雲鶴收錢了沒?四間客棧打通的費用,再加上一個月的租費……”忘憂在心裏默算著,那得多少錢啊,“起碼六十兩銀子吧?”


  “啊?”祁雲有些啼笑皆非,這時候主子怎麽是想著錢的事,她還以為要興師問罪……


  “不能白白讓人占了便宜。”忘憂話音未落,入雲鶴的聲音便從遠處傳來:“六十兩銀子?奸商!”


  人群從中散開一道,入雲鶴嬉笑著走進來,左眼又換了個雕花銅罩:“好久不見啊。”


  忘憂點頭示意:“盟主好耳力,那麽遠就聽見我什麽了。”


  “過獎過獎。”


  忘憂與入雲鶴你一句我一句聽得看客議論紛紛,這樣的距離雖聽不仔細全部,卻也能聽個大概:這年輕人竟與九爻盟盟主相熟!

  先前攔住忘憂的那人拿著搖缸而來,當著所有人將三枚骰子放了進去:“三至十一為,十一至十八為大……”


  “搖攤吧。”忘憂打斷了那人,反正她都不會,還不如挑個有意思的。


  那人望了眼入雲鶴,隻見他點零頭。


  所謂搖攤便是將三枚骰子放在搖缸中搖動,待骰子定下後,將點數之和除以四,能整除即為四。有餘數的則可能為一、二、三,分屬賭台的四邊,餘家在搖定後便可在桌上的四邊下注。


  這種玩法不大流行,一些資深賭客便向身旁人介紹著,這種玩法雖比單純比大有意思,可難度更甚。


  “五次定勝負,如何?”


  入雲鶴如此提議正合忘憂心意:“好。”


  那人開始晃動搖缸,忘憂並不留心聽搖缸內動靜,隻是在骰子之後問道:“你叫什麽?”


  那人也不嫌雙手髒,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峰尤。”


  “哦,晉國人呐。”忘憂低沉著聲音輕輕喃喃一句,“家中世代侍奉皇室,怎麽淪落至此。”


  峰尤一愣,有些驚訝地望向忘憂。


  “別私下搞動作,本座聽得見。”入雲鶴笑著將隨身玉佩押在“四”處,眼神已在峰尤與忘憂身上轉了幾個來回。


  屋外,已是叫喊聲一片,各個數字的都有,唯“四”呼聲最高。


  忘憂亦從腰間接下相思落,隨手押在“一”處。


  她笑著望向這位有些窘迫的年輕人:“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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