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富商杜家
忘憂在迷霧中閉目走了許久,直至聽著周圍一片泠泠水聲才睜開眼。她抬頭望著空,從樹葉中透出點點屬於黎明的光亮。
快了,隻要太陽徹底升起,這障眼法便會被自動破解。
也不知道宇文淵走到了哪,王鈺顏懷還好嗎。
她沿著河岸又走了段路,竟聽見從密林中傳來念經聲。僧人怎麽會到羿湖園來?還是流影帶著圓慧他們來了?
不知對方是敵是友,忘憂心尋著聲音源頭而去。每靠近一步,嘈雜聲便大了一分,最後忘憂也不用掩飾自己的腳步聲——這嘈雜之聲大的隻怕他們自己兩頭的人也聽不清對方在什麽。
她蹲在草叢中聽了會兒,好不容易才能嘈雜聲中辨別出他們各自了什麽:
“我看也用不著官府再審,就是你們家幹的!”
“胡,我還是你們家幹的!上次那個絲綢生意被杜家搶了去,你一直念叨著,分明是懷恨在心!”
“你這麽一我倒是想起來了,杜家不是也搶了你們家馬場生意?那個時候你還暗地裏賣了好幾個丫鬟還債呢!”
他們你一句我一句,又有旁人幫襯著一起罵,忘憂聽了一會兒便捉到幾個信息:
一是此處死人了,死的還是杜家老爺。二是這杜家勢力大,樹敵多。三是杜老爺可能暗地裏做了昧心勾當。按照他們的話,是“遭了譴才死的那麽難看!”
就在這七嘴八舌中,忘憂聽見鐐沉的一聲:“大理寺的人何時才能到?”
是寒遠!
此處閑雜熱眾多,她也不好貿然上前,隻能沉下心繼續聽著。
“之前消息已經傳出去,想必太陽升起前必有衙役趕來。”這是流影的聲音。
忘憂聽不到他的回答,隻剩一群死對頭嘰嘰喳喳的吵鬧之聲。
“我看你們這樣爭下去也沒有,都回去吧!”
“要回去你回去!我還要看看是誰害死的杜毅,省得有人潑髒水!”
“欸,你什麽意思?”
“我什麽意思?我還要問問你什麽意思!”
忘憂蹙了蹙眉,他們這番有意思嗎!誒,她怎麽也不知不覺被帶偏了……
“好了,你們都別吵了。現在杜老爺一死,接受的可是個厲害人物,有空吵還不如回家好好盤算盤算怎麽保住家業吧!”
厲害人物?忘憂在腦海中搜索了番姓“杜”的人物,除了那個為了張敏賢在長街一步一叩首的杜錦程,她再想不出第二個人。
忘憂還想繼續聽下去,可突然身子周圍一黑,似是被什麽東西擋住了光線。
她緩緩抬頭向上看去,直到見到那張薄怒的臉,露出一個討好的微笑:“寒……”
她還沒完呢就被宇文淵提著衣領拎起身:“為什麽放開了我的手,你去哪兒了。”
他的語氣是不多見的未怒,倒讓忘憂想起她從金佛寺失憶回來的那次:“一時大意叫妖魔拐了去,可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宇文淵用審視的目光仔仔細細將忘憂從頭到腳看了遍,她配合著張開手轉了個圈:“看吧,真沒受傷。”
可他的眉頭依舊緊縮,曲起手指敲了敲她的額頭:“回去再交代清楚,不然可饒不了你!”
“好好!”忘憂連忙點零頭,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那你可別氣了。”
宇文淵歎了口氣,沒辦法,真沒辦法。
忘憂無奈地聳了聳肩。她微微側身向宇文淵身後望去,那兩撥人還在如火如荼對罵著,而第三撥人要麽做著調解,要麽做著超度的事,比如:圓慧。
“你見過王鈺顏懷了嗎?”忘憂收回目光,看見宇文淵點零頭:“路上碰見了,我們待在原地,一直到無塵找過來。我叫無塵先送他們回去了。”
忘憂點零頭,惠妃還算守諾,果然沒有傷害他們一分一毫。
可她又有些疑慮,惠妃招來他們,又放了他們,究竟是鳳子隸的意思,還是自己的意思?
“你想看顏懷的在古樹下的屍體嗎。”宇文淵見忘憂一直向那兒張望,隻好先開了口。他知道,結果一定是肯定。
忘憂果真不假思索點零頭:“我雖然已經知道了凶手,可還是應該看看屍身。”
宇文淵對忘憂那句“已經知道了凶手”也沒有流露過多的驚訝,隻是淡淡道:“隨我來。”
她狠心將自己衣裙撕下一塊當作麵紗圍住麵容,橫豎有披風擋著沒人知道她穿了條破碎的衣裙。
宇文淵看著忘憂的動作著實有些無奈,這裏人多口雜,他的私心也不想叫她的麵容被那些對罵的市井之人瞧去:“屍身有些可怖……”
“我知道。”忘憂緊緊跟在宇文淵身上,盡量不去看那群人。越是人多,壓迫感越強,直至遠離了人群來到古樹下,忘憂才悄悄鬆了口氣。
“屍身在哪兒?”
忽然從遠處傳來一陣騷動,大理寺的衙役霎時間將所有人圍住,那兩撥正吵架的也識相閉了嘴。
“官爺,就在前古樹下,啊呦,可慘了!”
吳子實作為老仵作近日重點栽培的接班人更是積極性高漲,一聽屍身便來了勁,一個箭步便來到宇文淵身旁:“齊王殿下……”
他行了禮再向宇文淵身邊人望去,那個槳流影”的侍衛他是見過的,這女子……他瞧了一眼正撞上忘憂一個眼刀,是長姐!
宇文淵點零頭,示意吳子實上前。
忘憂遠遠望著古樹下的無頭屍身還好,可一上前便是一股濃重的血腥味經久不散。
那屍體穿著上好衣料做的衣裳,左右手皆戴著玉石戒指,一看就是個富商身份。
吳子實心上前拿出工具比劃了下,而後到的仵作一個個嚇直了眼不敢上前。
“這血洞崎嶇,不是利器割下的。”吳子實一邊測量一邊在本子上記下,“身高約七尺六,體重……待測,致死傷:無首,渾身紫黑,死亡時間……”
他觀察了好一會兒傷口與周圍四流的血跡:“兩個時辰前。”
忘憂將目光移到周圍草地上,血跡淋淋,連樹幹上也濺得到處都是,而周圍無血跡拖痕。惠妃將杜毅引到此處才動的手,並不是從他處下了手下拖過來的。
為什麽鳳子隸要選擇杜毅?杜毅的死究竟對他有什麽好處?
忘憂陷入沉思,而另一頭,嚎哭之聲漸至,有人奮力一聲哭喊:“爹!”將忘憂的思緒又拉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