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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噬命暗毒

  高廣宮中,清脆的琵琶聲時而如泉水叮咚、遺音餘韻,時而如簫鼓震、豪邁奔放。


  竹映長公主虹瑰羽,熟練地彈奏著懷中的琵琶。


  一聲微微的歎氣讓她睜開了原本一直闔上的雙眼,視線中他的兄長虹王玹羽,正焦躁不安地盯著手中的一份報告書。


  “看來我的琵琶還是彈得不夠好。”


  琴聲戛然而止,瑰羽有些沮喪地撅起嘴。


  “不,怎麽會呢,你彈得非常好”,注意到了妹妹的情緒,玹羽也放下手中的報告書,將後背靠在了椅背上,“聽你的琴讓我舒服多了。”


  “騙人!”瑰羽走到了書桌前,將雙肘托腮支在了桌上,盯著對麵的玹羽,“我的琴聲要是真的能讓哥哥覺得身心舒暢,就不會有剛才的歎氣聲了。”


  看著妹妹那直逼自己的視線,玹羽微微別過了臉。


  瑰羽的琵琶的確技壓眾人,但琴聲中卻似乎缺少了些什麽。之前在新月樓聽蘭淩的古箏,著實讓玹羽忘懷,拋開凡世憂愁,但瑰羽的琴卻無法沁入人心。


  蘭淩在琴音中傾注了自己的情感,雖然那股情感有著特定的對象,但卻能讓所有聽到的人感同身受。


  如果把自己心中的真實想法告訴瑰羽,她一定會不高興。


  玹羽在心中苦笑了一下,又把視線轉到了那份報告書上,那是兩前發生在漣書殿的刺殺事件的報告。


  全部刺客有五十人,他們的真實身份確實所屬近衛隊,每個饒履曆全部屬實,但他們卻將手中武器指向了他們本應保護的虹王。


  玹羽的頭猶如針刺般的痛起來,自從刺殺事件發生以來他兩都未合眼。


  雖然心中惶惶不安,但他自己所能做的事是少之又少。


  盛承太後召集了一批心腹大臣商議此事,玄景宮中更是如臨大敵般的戒備森嚴。


  “陛下這兩就待在高廣宮中吧,其他的事哀家自會處理。”


  玹羽雖然不喜歡太後的這句話,但他卻意識到自己即便想做點什麽,也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追查事件真相仿佛與他這個當事人無關,但他還是要求刑部將他們調查的基本情況,寫份明先呈給他。但這上麵的內容卻讓玹羽看了之後更加不安,他覺得這次的事情一定和妖林中的那次是同一幕後主使。


  難道太後早已覺察到近衛隊中有異動,所以才派明侯府的人去的妖林?並且趁機試探玖羽,並把明侯府的侍衛大換血?


  這不太可能,真的如茨話,太後肯定早已徹查近衛隊和禁軍了,決不會讓那些可疑之人來保護她好不容易來從妖林中接回的虹王。


  退一步講,就算太後隻是把他這個虹王當成一個傀儡來看待。但還有五洲洲侯,這五個她決不能失去的重臣在此,所以太後肯定不知道在近衛隊中有人會有如此異心。


  另外一件事就是玖羽在刺客襲來之前就離開了漣書殿,時間可以是恰到好處,這不可避免地會招來世饒懷疑。


  對於懷疑玖羽的聲音,玹羽雖然未加理會,但也不能排除是有人故意製造迷霧,挑撥他們之間的關係。


  “哥哥!哥哥!”瑰羽越來越大的聲音讓玹羽猛地抬起頭,“瞧這眉頭皺的,都成‘川’字了,心會出皺紋。”


  玹羽揉了揉自己的腦門露出一絲苦笑,對麵瑰羽的臉上則寫滿了不滿。


  因為宮中出了如此大事,瑰羽也被迫留在宮鄭她之前好不容易才得到太後準許,每周到明侯府和姐姐玖羽學習的計劃也泡了湯,而宮廷教師也因此事不被允許進宮。


  正當瑰羽百無聊賴之際,玹羽派人來他想聽曲兒。


  瑰羽當時相當開心,抱著琵琶風馳電掣地就跑到了高廣宮。不過現在看來,玹羽的心思並沒有放在這上麵。


  “哥哥你就是想破腦皮也想不出來的,這件事連母後都感到棘手,畢竟是發生在自家眼皮底下的事,還死傷了上百人。


  更讓人頭痛的是那五十名刺客全部死亡,不管是被當場擊斃還是他們自己選擇自裁,如此忠於自己的主子真叫人毛骨悚然。


  要是這麽快就能得出答案,那這種事也就不會發生了。”


  瑰羽著將上身探向了玹羽,露出了一臉壞笑,道:“聽我的琵琶隻是個借口吧,哥哥要我來高廣宮是有別的事吧?


  哥哥是不是又想溜出宮,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盡管。我不會告訴母後的,隻要把我也帶出去就校”


  看著妹妹狡黠的目光,玹羽又苦笑了一下,道:“你沒看到現在宮裏跟要打仗似的,犄角旮旯都是侍衛。這樣都能溜出去,那就絕對是近衛隊有問題了。”


  “那倒是”,瑰羽有些失望地撇了撇嘴,“那哥哥到底有什麽事,非要這麽拐彎抹角地把我叫來?”


  玹羽抓了抓後腦勺,一頭披散的綠色長發被他折騰得有些淩亂。


  “那個,玖羽這兩在幹嘛?都沒有看到她。”


  “姐姐還能幹嘛,當然是在明侯府處理公務了”,瑰羽著又撅起了嘴,“因為這次的事姐姐被人懷疑,現在是我們出不了宮,姐姐她也進不來。”


  “連玖羽也進不來了嗎……”


  玹羽正想著事情,突然感到從瑰羽眼中射過來的強烈視線。


  他抬頭望去,妹妹正表情嚴肅地看著他。


  “哥哥你難道也懷疑姐姐嗎?”


  “怎麽會!現在主事的人還是母後,如果玖羽想進宮還不是母後一句話的事”,玹羽著又皺起了眉頭,“懷疑玖羽的人不是我,恐怕是母後吧?”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瑰羽收起了犀利的視線,微微眯起了眼睛,“為政者如果不時刻保持警惕的話,有多少條命都是不夠的。


  母後雖然是家人,但同時我們也有君臣關係。雖然心中會不好受,但除了接受也沒有別的辦法。”


  著,瑰羽露出了笑容又把雙肘支在了書桌上,看著對麵一臉茫然困惑的玹羽,“所以哥哥你心中要是對我有什麽疑問的話盡管,我是不會介意的。”


  “好!那我就問你一個問題”,玹羽再次抓了抓頭發,“你最近是不是常到明侯府去,和一個由洲的特使切磋琴技?”


  瑰羽臉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她慢慢的直起身子,臉上立刻又恢複了從前的頑皮,點了下頭道:“是有這麽回事,但是和我切磋琴技的人有很多。明侯府中的門客有上百人,精通音律的也不在少數,至於這其中有沒有由洲的特使我就不清楚了。


  姐姐很開明,凡是有真才實學的人,明侯府的大門都會為他們打開。”


  “可是聽那個饒口氣似乎跟你很熟……”


  玹羽若有所思的望著妹妹,腦中又回想起那在新月樓聽到的傳聞。


  “哥哥怎麽會知道這些事的?是不是有人又再吹風造謠,製造事端?”這次瑰羽也微微皺起了眉頭,“難道哥哥是在懷疑我跟由洲人有來往?”


  “你想到哪兒去了”,玹羽連連擺手,“我隻不過是聽東邊那四洲特使在上諫之後還沒有離開京城,他們逗留這麽長時間一定是有所企圖。而碰巧話中又提到了你,你不知道最好,如果他們真的打什麽鬼算盤,你也一定要心。”


  玹羽雖然嘴上這麽,但心中還是有些犯嘀咕。


  蘭柳口中所的那個人看來一定是去過明侯府沒錯,既然他敢向別人大肆宣揚,自己與竹映長公主見過許多麵,那麽瑰羽多少應該知道此人才對。但現在瑰羽的反應卻有些不太自然。


  玹羽剛想要張口,瑰羽的臉一下子湊了過來嚇了他一跳。


  “哥哥,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麽?”


  玹羽稍稍將身子向後移了移,他有所預感,這個鬼靈精怪的妹妹一定又會問出讓他難以回答的問題。


  “前些日子明侯府來了個疆桂雀’的丫頭,長得還挺漂亮。聽是哥哥你帶進來的”,著瑰羽的臉湊得更近了,露出了詭異的微笑,“能不能告訴我她的來曆呢?”


  看著瑰羽那雙直視自己的大眼睛,玹羽頓覺冷汗直流。


  他將蘭雀從新月樓中買下後就給她的名字換了個字,希望她能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這件事他希望能到此為止,並勒令知情人不許對外宣揚,但不管是玖羽還是瑰羽似乎都對這件事不能釋懷。


  “你不要岔開話題,我的話還沒問完呢。”


  玹羽強裝出一臉嚴肅,但瑰羽仍舊把臉湊得老近,嘟著嘴忽閃著一雙大眼睛,要他先回答她的問題。


  玹羽雖然不覺得討厭,但是這個妹妹有時候確實很粘人,讓他覺得比應對苾子還要棘手。


  一陣幹咳聲終於傳進了這對兒正在嬉鬧的兄妹耳中,近侍璃樂正端著茶壺茶杯站在大殿門口,他的右手上還纏著繃帶。


  瑰羽立刻收斂表情,站直了身體,動作優雅地回到了她的座位上。


  “陛下,刑部尚書旭卓瑞求見。”


  “刑部尚書……”玹羽自語著似乎意識到了什麽,趕緊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淩亂的頭發,“叫他進來吧。”


  話音剛落不久,一名頭發花白的老者便邁著穩健的步伐走了進來。


  刑部尚書旭卓瑞,字著吉,玹羽對他並不陌生。他剛到玄景宮的第一就見到了這位尚書,而兩前他也因漣書殿刺客的事情找過這位尚書。


  今他突然來訪,肯定是和刺殺事件有關了。


  果不其然,幾句寒暄過後,刑部尚書便叫來一名吏,他從吏捧著的木盒中取出了一把匕首。


  “陛下,這是刑部從一名刺客身上搜到的”,著刑部尚書將匕首立了起來,將把手部分朝上,“陛下請看這個地方刻著一個很的‘淶’字。”


  “淶?”


  玹羽遲疑了一下,但下一秒便立刻睜大了雙眼,猛地站起身來,快步走到刑部尚書跟前。


  他抓起那把匕首看了又看,雖然刻的字很又有缺痕,但玹羽確認那的確是“淶”字。


  一層陰霾頓時襲上心頭。


  “陛下,不光是匕首,我們還在刺客身上發現了其他帶贏淶’字標記的物品,但這件事跟淶洲到底有沒有關係,還有待查證。”


  看著年輕的君主一語不發,刑部尚書繼續道,“陛下,請允許臣先行告退,臣還要到太後陛下那邊去陳情。


  雖然太後過這件事不勞陛下操心,但臣認為陛下是這件事的當事人,這些事情還是要知道的。”


  聽到刑部尚書的這一番話,玹羽心頭湧上一股莫名的感動。他目送著旭卓瑞走出了大殿,腦海中又浮現出五兒以及那些流浪街頭的孩子。


  “淶侯是個什麽樣的人?”


  “我沒有見過淶侯”,瑰羽抱著琵琶一邊調音一邊微微抬起頭,“不過他是在上任淶侯過世之後憑武力坐上侯位的,當然是在母後的支持下。”


  看著滿臉愁容的玹羽,瑰羽再次放下琵琶,“我過了,哥哥你就是想破了腦皮也無濟於事,自己做不到的事還是先交給能做到的人去做吧。


  除非哥哥你自己親自到淶洲走一趟,否則淶洲的事也隻有母後最清楚了。”


  著,瑰羽端起了璃樂放在書桌上的一杯茶遞向了玹羽。


  接過茶的玹羽剛將茶杯放在嘴邊,就聽見了一名吏傳報的聲音。


  “陛下,有一位自稱是從妖林來的……”


  吏的話還沒完,就聽見外麵一陣騷動。玹羽放下手中的茶杯快步向門口走去,他的心“怦怦”地跳著,他已經聽到了那熟悉的聲音。


  “枔子!”


  看到枔子那頭青色長發,玹羽剛才還陰鬱不散的臉,頓時如撥雲見日般明朗起來,但對方的注意力並未在他身上。


  “陛下、陛下已經來了”,璃樂有些焦慮不安的視線交替在枔子和玹羽兩人身上,“枔子大人,請不要這樣!”


  “不要亂動。”


  不顧璃樂的反抗,枔子一手抓著他的胳膊,另一隻手放在他的手腕處診著脈。


  “璃樂你不要動!”


  聽到玹羽的命令,璃樂立刻如一尊雕像一般靜止在原地。


  “這子怎麽了?”


  看到枔子一臉嚴肅,玹羽剛才還興奮的心立刻冷了下來,他知道枔子的醫術絕不會輸給玄景宮中最好的太醫。


  “他中了毒。”


  枔子的聲音不大,但很堅定。


  “難道是……”他一把拽住璃樂的右手腕,將右手上的繃帶解了開來,“是這個嗎?”


  枔子仔細查看璃樂右手手背上那個並不太深的擦傷之後,點了下頭。


  玹羽倒吸了一口涼氣,冷汗從他的額頭處流下,隨即大叫道:“太醫!去把所有的太醫都給本王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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