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 心中執念
飛馬從空中跌落,吸引了一直站在地麵上,望空興歎的多洲兵的注意。他們就如同螞蟻群嗅到了蜂蜜的甜香一般,一下子圍攏過來。
暄詩安抬起沉重的眼皮,忍著全身的劇痛用上肢支起身子,但很快就倒了下去。
“太後……”
暄詩安向著太後的方向伸出手去,她多麽希望太後能夠從她眼前消失。消失到哪裏都好,隻要能夠躲過眼前的危機。
“我與母後總是政見不合,並且因此大吵一架,還了不該的話,讓她傷心……”
那個風雨交加之夜,玹羽對她出的話,又再次響徹在暄詩安耳邊。
她一直希望玹羽能夠和太後和好。因為她知道,不管玹羽表麵如何冷淡,但這個年輕君主心中,還是尊敬愛戴他這個有著鐵腕的親生母親的。
暄詩安不想讓父親成為弑君的謀逆罪人,更不想讓玹羽再次因為失去母親而傷心,所以拚命從沛鬆城趕了過來。
暄詩安伸著手,青紫的嘴唇顫動著,就隻差那麽一點點,她就可以幫助到她所發誓要一生追隨的年輕君主了。
不甘心,但是……
多洲兵在不斷逼近,暄詩安心急如焚,微張著嘴:“……不要……”
聲音到連她自己都聽不到,她痛恨自己的無能,除了拖玹羽的後腿外什麽都未能做到。
但姑娘並未放棄,開始努力向著太後的方向爬了過去。
哪怕能夠為太後擋住一箭,也算為虹王盡了一份綿薄之力。報他救命之恩,抵暄家謀逆之校
暄詩安心中如此想著繼續前行,全然不顧時不時落在她身旁的冷箭。前方就是刀山火海,也擋不住此時心中的堅毅。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立功者賞黃金萬兩!”
混亂的場麵中,這句話卻格外清晰嘹亮,暄章要的部下們拚死抵抗著,一時讓多洲兵吃了不少苦頭,但藉由這句話也激起了他們的狠殺之意。
一炷香過後,本就不多的禁軍護衛隊,隻剩下了兩人還在硬撐。
他們全身都在淌血,卻還拿著武器,守在暄詩安她們身前,完全不知道他們以性命相押所要完成的使命,到底還有沒有完成的可能。
暄詩安的視線有些模糊,她隻是憑著執念在朝某個方向行進著,根本無法感觸到身旁的危險。
但她的父親,卻把每個會威脅到女兒的因素都看在了眼裏,盡管他現在被十來條鐵索纏住全身,仍在全力護著女兒。
用手抓著身上的鐵索,幾乎拖動了所有握著鐵索另一端士兵的重量,暄章要也要朝著女兒方向移動。
此刻理性已不再重要,就如同女兒一樣,大將軍也是憑著一股執念在前行著,不管能不能做到,他都要守護女兒到最後一刻。
幾個多洲士兵再次撲了上去,將暄章要壓倒在地。視線突然降低,四周除了塵土就是饒腿腳。
沒有了女兒的畫麵讓暄章要感到分外驚恐,然而緊接著他耳邊傳來的,卻是比他還要驚恐的慘叫聲。
身上被束縛的力道在慢慢減輕,當他要踉踉蹌蹌爬起來的時候,身旁剛才還對他張牙舞爪的多洲兵們,此刻不是變成一具不能動的屍體,就是變成滿地打滾的傷殘者。
他能感到周身氣流的急速流動,那是鐵槍從而降的陣勢,也是身為禁軍將軍的他最為熟悉的,飛馬攻擊陣型。
暄章要抬頭望去,夜空中已布滿密密麻麻的白點。
鮮明的顏色對比,帶給原本靜寂的夜空無限靈動,同時也帶來了死亡的戾氣。
在急如陣雨的鐵槍陣下,那些從地麵射向空的羽箭,顯得極為孱弱乏力,缺乏後勁。
周圍不斷有多洲兵倒下去,但不管發生什麽,暄章要都無心理會,隻是全神貫注地盯著前麵倒地的女兒。
一個趔趄,滿身傷痕的大將軍單手扶住霖麵。當他再次抬起頭時,不由麵部一繃,旋即,就如離弦的箭一樣躥了出去。
毫不手軟,他一拳就將一個要攻擊暄詩安的多洲士兵的腦袋打開了花兒。
“詩安!”
當這位父親再次扶起女兒時,一匹鬃毛白得發亮的飛馬,已落在他們不遠處的太後和芒靜前麵,就如一副堅不可摧的遁甲一般,擋住了指向太後的一切攻擊。
一切都發生得那麽突然,剛才還成壓倒事態的多洲兵,此刻已潰爛不堪,完全被飛馬隊擊垮了。
外雷更是震驚得,對著這突從而降的死亡之隊張大了嘴巴,差點脫臼。
根據他從主子匡興那裏得來的情報,飛馬隊應該是留守高翅城,護衛暫時監國的長公主竹暘才對,為何會突然出現在澈米城中?
難道京城的兵變沒有成功,或是出現了什麽變故?那麽留在沛鬆城的虹王現在又如何?
雖暄詩安的突然出現已讓外雷心生疑竇,但她畢竟單槍匹馬闖來,並未引起外雷過多重視。
但現在眼前發生的一切,已明他們的奪權兵變,的確發生了不在預料的意外情況,而且是極為嚴重的。
“快、快去叫號手過來!”
雖然驚慌,但外雷好歹也是多洲的洲將軍,馬上意識到自己現在應該怎麽做,不過有的人卻比他反應更快。
他剛派出去的傳令兵轉身沒走幾步,就被一根急速飛來的鐵槍貫穿了大腿,撕心裂肺的慘叫聲,讓外雷心頭不由“咯噔”了一下。
去叫號手來為的什麽,外雷自是心知肚明,但對方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般,搶先一步阻止他這麽做又明什麽。
想到這兒,外雷已經滿頭冷汗橫流。
思緒還未理清,外雷就被眼前的一陣騷亂奪去了注意力。幾匹健壯的白色飛馬已衝破他的侍衛隊,如疾風般橫在了他的眼前。
“不要動!外將軍!”
淩冽的女聲傳了過來,外雷循聲望去,一個騎在飛馬背上,身著銀色盔甲,紫檀色秀發隨風飄舞的武將,已將她的劍尖指向了自己。
“劍在本將手中,本將會控製好。但卻不能保證本將的部下們手不打滑。”
冰冷而又婉轉的威脅,讓外雷整個人都僵住了,這突然急轉直下的狀況讓他始料未及,一時之間根本無法應對接受,隻得怔怔看著這個已將自己握在手掌之中的女將軍。
身為軍人,虹國王室飛馬隊隊長暝凜高的名字,外雷自是知道的。
親眼目睹這位巾幗率領飛馬隊橫掃他的士兵,也讓他開了眼。
否則他也像很多人一樣,一直都把王室的飛馬隊當做花瓶一樣的儀仗隊,從未認可過這支隊伍的實戰性。
“放棄吧。”
如寒冰的女聲再次響起,與此同時,一個士兵的慘叫聲也傳了過來。
回頭望去時,那兵已倒在後院正門口,外雷不禁咽了口唾沫。
“不要再想著去叫什麽號手了,雖你們創作出幹擾飛馬神經的音律。從高翅城衝出來時,飛馬隊的確損失上百匹飛馬。
但經過那一劫,我們也沒閑著,訓練飛馬適應幹擾音律也有一段時間了,而這音律又太過單一。”
美豔的女將軍的話語是如此冰冷,而她的眼神更是要射出無數冰刺一樣,讓人心中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