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策劃反擊
火光如同在地麵升起的小太陽,將黑夜點亮了一瞬,熊熊燃燒的烈焰,伴隨著刺鼻辛辣味的濃煙,攜帶著土石木屑,貫徹整條街道。
這不是魔法!
這是火藥!
木炭、硫磺、硝石以一定比例混合而成的黑火藥。
本該在馬車上一行人躲在街角。
站在最前方的祝平緊緊貼靠在牆壁上,在屋簷的陰影下,將頭微微探出,用餘光看向發生爆炸的街道,盡可能地打探情報。
小麗娜窩在祝平的懷中,緊緊閉上嘴巴,麵色發白,身體微微發抖,如同受驚的小鹿,茫然失措。
再次經曆被人保護的無能為力感,使得性格要強的她攥緊了小拳頭。
納大納二也被嚇得不輕,下意識的將妮娜圍在他們二人中間。
最大的功臣安吉,正躲在角落瑟瑟發抖,一陣後怕,剛剛就是他利用幻形師的動物溝通能力,讓馬匹自己跑。
從未偽裝成他們離車,但車中好似有人的假象。
車夫卡爾和麗娜的哥哥托爾縮在角落中,戰戰兢兢。
一行人仿佛在懸崖邊上玩了一把漂移甩尾,真切感受到了劫後餘生之意。
“老大,你怎麽知道會有危險的。”安吉幹咽口水,緊貼著牆麵,恨不得立刻學會打洞,把自己給塞進去。
祝平低聲道:“直覺!”
人是有直覺的。
生物的大腦遠比自己想象得要更神秘,有些畫麵可以看到之後,“主觀意識”或許不會在意,但是在“淺層意識”中會不斷提醒自己。
心理醫生的心理暗示手段,便依托於此。
身為戰士的祝平,耳聰目明,得到的信息比旁人多,大腦更加靈敏,對於危險的“直覺”也會更加敏感。
“是誰在伏擊我?
難不成是因為當國王與林正交談那位老巫師時,我的身體舉動出現一刹那的反常之處,被國王發現了,他要殺我滅口?
不!
不一定是國王,當時在與國王交談的林正,也有可能會下殺手,甚至有可能他和老國王提及這件事,便是說給周圍人聽的。
想要以老國王為靶子,順便判斷周圍人的反應。”
祝平皺緊眉頭,心中懊悔不已,盡管他覺得自己已經偽裝得很好了,但下意識的身體反應真的很難掩飾。
對於非凡世界的巫師來說,一刹那的彷徨,大約01秒的時間,足夠強大巫師將全場審視一遍。
“不想這些了,要想辦法逃走!”祝平眼神中滿是怒意,心中暗罵:靠!為什麽非要現在來搞事的!
“安吉,一共有多少人包圍咱們?”
祝平問這話的時候,安吉正捧著一隻幹枯的蟲子外殼,看起來就像是烘烤成幹的大號蠶蛹一般,放在嘴邊有節奏的吹動。
吹出一道令人類耳膜無法接收到的聲波。
而後,天空中的非凡麻雀在也開始發出聲音,隱藏在呼嘯的火焰燃燒和平民叫喊聲中。
毫不起眼地進行著“加密通話”。
“嘰嘰喳!”
“殺手一共有三十多個人,他們都站在屋頂上,手上都帶著製式騎士劍!
紀律嚴明,不像是雇傭兵,更像是經過嚴格的培養,他們中至少有六位非凡者存在……”安吉進行同聲翻譯。
這麽多人……祝平肌肉不自然的繃緊,瞳孔微微收縮,而後問道“這些人現在是什麽狀態,是正在包圍咱們,還是離開了。”
“嘰嘰喳,嘰嘰喳,嘰嘰喳,嘰嘰喳,嘰嘰喳……”
非凡麻雀在半空中交換個不停,安吉聽了一會,確定道:
“包圍!”
借著爆炸的餘光,祝平向屋頂偷偷打量一眼,見附近暫時無人探查,將一行人沿著屋簷的暗影帶到路邊的草垛旁,低聲道:
“你們聽我說……
咱們接下來分開行動,納大納二你倆保護麗娜、妮娜和卡爾,你們十分鍾後向東北方向突破,去上下街交界處的赫本工匠鋪。
安吉你跟我走,咱們往西南放下走,趕往霍爾城堡。”
“老爺您讓我們十分鍾之後出去,難不成您要自己當靶子?”妮娜大嬸最先反應過來,開口阻攔道:“絕不能讓您以身犯陷。”
原本沒聽明白祝平話中含義的納大兄弟,在危機中腦子突然好使了。
納大拉著祝平的手說道:“老大,俺哥倆就在這擺著呢!怎麽能讓您去誘敵呢?老二你好好照顧娘,當誘餌這事我幹得多了,俺命賤不礙事!”
“閉嘴!煽你特麽情呢!”祝平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道:“就你這體型,給我當替身,你當得了嗎?
少給我這添亂,對方有備而來,而且雇傭的都是有經驗的強大殺手,你們在這除了添亂之外還能有什麽用?
照顧好你娘和麗娜,她倆少一根頭發,拿你是問。”
同時,祝平在心中默默嘀咕了一句:這世界上沒有任何人天生命就該賤!
就算有人貴,有人賤,是既定的事實。
但弱者也永遠不該貶低自己。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做人,生而就要無比驕傲。
……
見一眾人欲言又止,祝平拽著安吉的衣領道:“不是還有這家夥在嗎?關鍵時刻我會拿他當擋箭牌。”
“動物語言翻譯機”被祝平拽著領口衣服,臉色憋紅大氣都不敢喘,一臉不願,聽著天空嘰嘰喳喳的聲音,同聲傳譯道:
“有人從屋頂上下來了,發現咱們不在裏麵,所有人都跳下來了,至少有九個戰士,正在四麵八方搜捕。”
“分開行動!”
祝平將麗娜塞到妮娜懷中,低聲囑咐道:“所有人……記得保護好自己!”
說完拽著安吉扭頭就走。
這一句,讓妮娜、麗娜、納大納二、老卡爾,還有經常不配出鏡的托爾眼睛發紅,仿佛進了磚頭一般。
甚至有人直接哭了出來。
安吉小聲啜泣道:“老大,我還是想和他們一起走!可不可以。”
“很抱歉,不可以!”
說完,祝平順手想要將安吉胸口中的五十枚金幣揣到自己懷裏。
而安吉下意識的死死拽住。
仿佛貓兒抱著它的最愛的小魚幹。
這一刻,祝平將安吉攬在手中,兩人相互抓著這包繡著荷花的錢袋,身後是殘留木柴的燃燒火光中,彌漫的是爆炸的硝煙。
畫麵頗為唯美。
如果不考慮對話……
“放手!”
“不放,這是我的錢。”
“什麽你的錢,你在賭場裏麵偷摸順了我五十枚金幣,別以為我不知道。”
“你知道了……等等,之前答應給我一百枚金幣的,還欠我98枚,這錢本就該是我的。”
“老子憑本事欠的錢,憑什麽……呸,這錢我現在有用,你先給我,回頭我多還你一百金幣,行不行!”
“……”
安吉臉色陰晴不定,見到對方的神色不像作偽,同時也知道現在不是磨嘰的時候,放開了手。
拿到錢的祝平忍不住低聲罵道:“不想著找機會逃跑,要這麽多錢幹嘛!要錢不要命的玩意兒!”
“你要記得還錢哦。”瘦竹竿沒有反駁,而是弱弱提醒了一句。
祝平對這貨的摳門程度表示極度的無語。
兩人說話搶錢的時候,並非是原地不動的,而是一直在街頭巷尾穿行。
由於有天上“眼位”的提醒,可以巧兒又巧的躲過敵人追蹤。
七拐八拐之後,祝平二人踩著牆壁上修建的闌珊,雙手抓著牆壁,輕鬆一翻,躍到了屋頂之上。
借著月色被雲霧籠罩,一片漆黑,兩人匍匐在磚瓦上。
祝平開始脫衣服,將這身華麗的燕尾服套在安吉的頭上,道:“你從這裏跳下來之後,從爆炸中心掠過,最好讓火光照亮你的身影,跑的時候最好把錢都灑在地上。”
言罷,便將剛剛搶來的那兜子錢重新塞回安吉的胸口。
安吉錢又重新回到手中,他不禁愣了片刻:“你又重新塞給我,那你之前搶啥玩意兒呢?”
祝平沒理會。
金錢的一來一回並非沒有意義。
這是在宣誓著所有權。
這是心理學趙教授教會他的道理……有時候一些簡單的動作,肢體語言,比說話更好用。
安吉的關注點很快就被轉移到更重要的問題上,他驚愕無比道:“這些錢,金幣!全撒在地上?”
“對!”
“那你呢!”
“我去暗中……等等,你管我幹什麽?別廢話!這五十枚金幣根本不算什麽,這次事情成功之後還會額外獎勵你一百金幣。
行動時模仿我的聲音,我知道身為幻形師的你可以做到,不要想著卷起逃跑,兩百枚金幣,你隻有在我這裏才有機會賺到。
如果背叛我,你以後再也沒有發財的可能……”
言罷,祝平從安吉的袋子中,抓出一枚金幣在安吉的麵前晃了晃,使得瘦竹竿的視線隨之不斷移動。
強行進行“黃金催眠”。
100金幣加上100金幣是200,如此多的金錢是安吉無法抗拒的偉力,足以讓他拋開一切束縛,出賣身體的任何部位。
祝平望向遠處的屋頂上,街道上,不斷閃爍的黑衣身影。
充滿火光的夜,唯美而又血腥,注定不會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