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一章 變局
蘇宜晴交代完蒙夫人幾句,就打道回府了。
回到府內,略微歇息了一下,綠藤就上前道:“王妃,您想要對付胡家?”
跟蒙夫人的談話,蘇宜晴並未刻意回避綠藤,綠藤站的地方不遠不近,有心的話,是可以偷聽到大概的。
蘇宜晴根本也沒打算瞞著綠藤,隻挑了挑眉:“你有意見?”
“不,王妃,隻是奴婢有更好的法子,不必經過蒙老爺,這件事由蒙老爺來做的話,隻怕要拖些時日,日久容易生變。”綠藤說出了一句有些讓蘇宜晴意外的話。
“說說看?”蘇宜晴詫異過後,也沒有一口拒絕或者說出什麽懷疑之言,定王府的人就喜歡玩詭計,弄些圈套,欲擒故縱之類的,或者說喜歡搬弄權術之人都有這樣的小毛病,所以她信不過對方,但凡事給人說的機會總是沒錯的。
綠藤道:“胡侍郎一家之所以內鬥不止,分崩離析,最主要的原因是之前胡侍郎的胡老夫人處事不公道,大兒子比較有出息,她就偏疼小兒子,經常用私房錢貼補小兒子,這也是人之常情,都說多子多福,其實未必,孩子多了,總會有比較有出息的和相對沒出息的,做母親的總是希望兒子們能齊頭並進,就時時壓著胡侍郎幫他弟弟,有因為胡三夫人比較會討好胡夫人,所以連著胡三夫人的娘家也一起照拂了。
長年累月下來,這胡大夫人能服氣?同是胡家媳婦,自己娘家就要拉拔自家相公沒得到回報,而婆家反而要壓著自己的相公照拂弟妹的娘家,這積怨到了一定程度。就有了報複心,胡大夫人就使了一個計策,讓胡三夫人娘家人落入圈套,有個貪汙的大把柄握在手裏,以此來威脅胡三夫人聽命於她,她這個人倒也能隱忍,握著這樣的把柄也不利己發作。隻是偶爾警告一下胡三夫人不要太過分。直到胡大小姐的事情發了,她才將個大把柄以及一些平日裏收集的胡三老爺的一些罪證拿出來,以此威脅胡三夫人把胡三小姐代替胡大小姐嫁過去。一個是娘家全家的性命前程,一個是親生女兒,雖然舍誰都痛,但到底舍棄一個親生女兒比舍棄整個娘家更有利益。若是沒有了娘家,日後別說女兒。就兒子也保不住,更何況有些事胡三老爺也脫不了身,胡三夫人隻能答應以女兒代嫁”
蘇宜晴猜也是這樣,俗話說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也不盡是如此,很多大家庭的不幸都是雷同的。如今的胡家就跟當初的遠平伯府一般,大家長處事不公。偏愛哪一房兒孫,為此不惜犧牲另一房兒孫的利益,導致於另一方心生不滿,逐漸的演變成怨恨,各種爭鬥技倆成出不窮。
她更不意外綠藤能掌握胡侍郎一家的罪證,以這胡侍郎一家的行事作風,真有心要抓,自然是抓得到的,尤其是在胡家四分五裂的情況下。
略略想了一想,便道:“既然如此,你就去辦吧。”
瞥開各種可能的陰謀算計不說,既然有貪官的罪證,那麽揭發也是百姓該做的,總想著是不是別人的圈套,瞻前顧後的沒意思。
綠藤這個人辦事效率那是非常之快的。
頭一天才聽她說有證據能扳倒胡侍郎,第二日就聽說有禦史當廷參奏胡侍郎貪汙瀆職,包庇親屬等等罪行,證據確鑿,又不容人質疑。
這種情況下,胡侍郎當場就被摘去了官帽,下了大獄,隻等著案情查清楚之後再行處置。
朝中官員還沒下朝就被下了大獄的,事先一點風聲都沒有,數十年來根本沒有幾個,頓時這就又成了街頭巷尾的一個談資,再有胡,洪兩家是親家,普通百姓可不知道他們兩家怎麽回事,隻知道這兩家是親家。
這前幾日,街頭巷尾還在議論那小商賈褚家如今借助有利的姻親而橫行鄉裏,而如今前洪家的姻親卻下了大獄,證據齊全,別的罪行倒罷了,其中幾個牽涉的貪汙案子是百姓尤其痛恨的,畢竟貪墨的一些工程涉及到了普通老百姓的生活,造成了極大的影響,還有一些災年皇帝有旨意減免的賦稅,這胡侍郎也包庇地方官員瞞了下來,不但賦稅沒有減免,反而增加了許多,導致民不聊生。
自然小老百姓就更加痛恨了,與這些罪行相比,褚家兄弟所謂的在一條街上欺行霸市調戲民女簡直就是無足輕重。
爭執的一方若是出現重大紕漏,另一方自然就會得到輿論的支持,於是就有人開始質疑所謂的褚家欺行霸市,就有人針對之前的流言開始抽絲剝繭,發現很多事情都有些說不通,若說褚家借有利的姻親作威作福,那麽他們那個姻親也該是一個勢利的貪官才是,既然是勢力的貪官,為何會把姑娘許給褚家?
褚家不過是個不起眼的小商賈,在一般小老百姓看來算是有點錢,但絕對不會太多,誰看到過真正有錢的富商巨賈還在親自賣布跟街坊鄰裏爭那一點蠅頭小利的?
緊接著,那些個平日裏嫉妒褚家生意好,前些日子跟風踩了幾腳的,經常對人說褚家做生意如何如何以次充好的那幾家,眼見風頭不對,不說立即改口,也緘口不言,有人問起,不在信誓旦旦的說那年那月那日自家什麽親戚在褚家買到次品了,甚至還有矢口否認前些日子說過這類的話。
至於那些個證人,立即就說當日其實並未看清誰調戲的那女子。
豆腐西施母女則從頭到尾就沒有出現過,之前說得有鼻子有眼的,要麽不承認自己說過,要麽就說也是聽人說的,具體聽誰說的,不記得了。
風向轉變至此,還有什麽好說的?
對褚家最痛恨的洪家。此時也縮了。
朝中為官,那有什麽絕對清廉的,能養成一個當街調戲良家婦女敗家子,洪道台自然更不是什麽清官廉吏。
如今看胡家的下場,生怕被順藤摸瓜,查出自己什麽事兒來,他們這些官員。不被嚴查則罷。一旦細細詳查,紕漏也不少。
洪道台害怕了,不由得埋怨起胡家來。進而怪罪胡東梅,他這個做公公的,不好直接跟兒媳婦對陣,便讓洪夫人出頭。
洪夫人當初就看胡東梅不順眼。很是挑剔了一陣子,後來眼見不知道怎麽的。胡東梅將兒子的心慢慢給攏了過來,兒子苦苦哀求她不要為難媳婦,最後竟然跪著求她。
做為母親,無論如何是拗不過兒子的。她怎麽能忍心兒子跪地都無動於衷,隻能作罷,再後來。胡東梅肚皮爭氣,生了個大胖小子。就算不看在兒子份上,也得看在孫子份上,就忍了這口氣。
剛出事那會,洪夫人一心想著如何想褚家報複,讓褚家兩兄弟乃至褚家全族都給兒子償命,胡東梅娘家也有些勢力,要與褚家的後台蒙家鬥就必須用到胡家的力量,所以對胡東梅也還算是溫和,現在胡家自身難保,眼看著還要連累到洪家,自然就不用再忍了。
當即帶著一大群丫鬟婆子氣衝衝的到了胡東梅住的小院。
胡東梅全身縞素,臉上不施粉黛,看似悲戚,但氣色確是極好,一點蒼白憔悴之色都沒有,雙唇還是紅潤的,並且她還捧著一盅不知道什麽湯,正慢慢喝著,身邊一堆丫鬟婆子圍繞。
洪夫人見此情景,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胡東梅身邊的丫鬟婆子見狀,都有些膽怯。
“婆婆。”胡東梅卻像是絲毫沒有察覺出洪夫人的怒氣似的,隻懶洋洋的稍微行了一個禮。
洪夫人上前一步,看了胡東梅放在桌子上的湯,確是一盅八寶甜湯,這下她更是找到了發作的理由,頓時冷笑一聲:“你相公屍骨未寒,你倒是開始吃香的喝辣了。”
胡東梅隻柔柔道:“婆婆,且不說我身子不好,這幾天太過傷身更是虛弱,就說我還在自己奶孩子,自己不吃,孩子也要吃啊!”
提到寶貝孫子,洪夫人的心有一瞬間軟了一下,可一抬眼,看到胡東梅紅潤的雙唇,怒氣又上來了,嗬斥起來:“你自己嘴饞,少拿孩子當借口,那麽多奶娘照看著,用得著你?不好好替自己相公守靈,整天躲在屋裏享受,你也是書香門第出來的,懂點禮數沒有?你爹娘怎麽平日裏難道就沒有教你一點規矩”
胡東梅聽了如此刻薄的話,一點惱怒勁都沒有,隻盯著洪夫人的眼睛看,看似平靜的眼眸似乎閃著一絲危險的光明。
洪夫人心裏不知怎麽的就有些咯噔,然後怒氣戰勝了一切,她語氣更加嚴厲起來:“看什麽看,還不去祠堂跪著給你相公念經祈福?”
胡東梅看了一眼四周,吩咐身邊的丫鬟婆子道:“你們都退下吧。”
“是。”那些丫鬟婆子巴不得立即就走,免得稍後遭到池魚之災。
見胡東梅如此樣子,洪夫人開始有些得意,以為她是害怕了,想要跪地求饒,不想在丫鬟婆子麵前丟臉,便道:“怎麽了,怕了?還不趕緊滾到祠堂去?”
胡東梅隻是朝洪夫人身後看,吩咐道:“你們也退下吧?”
洪夫人帶來的人可不聽她的使喚,一個個站著不動。
洪夫人怒氣又上來了:“怎麽?你還想使喚我身邊的人不成?”
胡東梅平靜的臉上突然浮現一絲詭異的笑容,有些憐憫道:“不,隻是可憐這些丫鬟婆子,她們中許多人對婆婆你忠心耿耿,如今隻怕是要大禍臨頭了,本來我想要指點他們一條生路,現在看來是不成了,不過現在退出去還來得及,聰明的趕緊走。”
“你胡說八道什麽?”洪夫人臉色鐵青,若不是多年的教養,她真上要上前給胡東梅幾個耳刮子。
“婆婆,你可知道官府已經查到了靈福堂藥鋪?”胡東梅語氣平緩,像是跟人閑聊。
“那又如何?洪夫人聽得胡東梅如此說,方才還有一絲忐忑的心頓時放下來,靈福堂藥鋪的事她也知道,如今算不得什麽秘密了,但是沒有證據證明兒子是服過那種藥,就算靈福堂藥鋪的掌櫃和夥計出來作證,他們也可以一口咬定,沒有此事。
胡東梅一字一句緩緩道:“你兒子之前在靈福堂藥鋪配過一種藥,一種叫古井波瀾的春藥,聽名字就知道了,連古井都能起波瀾,女子若是服下,再貞烈的女子也會瞬間變成*蕩婦,你兒子配過不止一次,不知道用在了多少人身上,我知道的就有我娘家七妹妹……”
此話一說出口,洪夫人身後的丫鬟婆子立即現出了驚駭之色,深深的後悔,方才胡東梅叫她們走的時候,她們沒走,眼下聽到了不該聽到的事情。
“你瘋了,你瘋了,胡說八道。”洪夫人指著胡東梅大叫,“快,快堵住她的嘴巴。”
那些丫鬟婆子也不想要再聽下去,免得知道得越多越糟糕,然而才上去一步,胡東梅快速的又說出了一句,“知道夫人給二公子的那兩個通房是怎麽不見得麽?”
就這樣一句,讓丫鬟婆子們稍微遲疑了一下。
胡東梅有機會說了下一句,“她們都是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被二公子給弄走的,你們覺得二公子會把她們弄到哪裏去?如今你們也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又會有什麽樣的下場呢?”
丫鬟婆子臉上的恐懼更甚了,洪夫人的手段她們也是看到過的,實在不是心慈手軟之人。
胡東梅又是一笑:“不如聽我把事情說下去,再求求我,也許我還能保住你們一條命。”
那群丫鬟婆子更是站著不動了,都聽了一半,索性就全部聽下去,好歹就算是死也做個明白鬼,而不是一知半解,甚至如三少夫人說的,也許求求三少夫人,三少夫人還能保住她們一條性命。(未完待續)
ps:昨天家裏有點事,具體什麽事也不說了,反正不是什麽好事,抱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