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死別
“這群該死的胡人，知道我們要回去，把回城的路全堵死了。”劉冰兒不禁罵道。
正在吸引胡人的三人已經嚐試了幾次突圍，但奈何對麵人多勢眾，又被一次次地壓了回來。
劉光歎了口氣，道：“事到如今，隻好反向逃跑了，深入到西方的森林，再從裏麵轉向，繞出去。”
三人點頭，開始反向逃亡。
但是胡人也不傻，自然不會留出漏洞。
“他們往回逃了，大家快追！”
不知是誰呼了一句，大部隊開始向西深入。
這確實是一場惡戰，每一次和敵人的短兵相接，逃亡成功的幾率就會少上許多。加上一直慌不擇路的逃亡，三人早就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抓住他們，他們在這裏。”
還不等三人喘息，又一組全副武裝的五人胡人隊到了。
兩個男人還好，長時間作戰的耐久力還是有的，但是劉冰兒卻有些力不從心了。
迅速解決完自己的敵人，林昊一刀刺進了和劉冰兒交纏的胡人的身上。
劉冰兒的情況有些糟糕，她開始出現體力衰竭的情況，呼吸也變得不勻稱，要是再來一組胡人的話，就不知道她能不能撐到林昊或劉光的戰鬥結束了。
“我背你跑吧？”林昊提議道。
劉冰兒搖了搖頭，深吸幾口氣，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狀態。
“這裏離脫離營地應該隻有兩三百米了，再往西走，就能到。”
劉光似乎回憶起了現在的所在地，同時又手起刀落，砍下了一個胡人的頭顱。
“嗯……那就好，冰兒要堅持不住了。”
“都叫你不要勉強了，這麽大了，還是不聽我的話。”
話雖這樣，但劉光口中卻沒絲毫責備。
“那還不是隨到你啦。”
但正在三人談話的時候，一道銀光閃到了劉光眼中，劉光驚覺。
危險！
“冰兒心！”劉光驚慌地喊道。
嗖，離弦的箭就像一隻毒蛇撲了過來。
噗。是箭擊中的聲音。
“爹！”
“劉叔！”
兩人驚呼。
劉光退了兩步，身體微微地顫了一下。
眼尖的林昊更是注意到，那隻箭三分之一已經插進了劉光胸膛之內，以當時的醫療技術，應該……回乏術了。
劉光卻沒有應他們，他歪歪扭扭地走到放箭的那個胡人身邊，那人正欲拉弦，劉光就一刀結果了他。
“那邊有叫聲，他們在那邊！”不遠的地方又傳來胡人的聲音。
“林昊，我的女兒就交給你了。”劉光的聲音變得含糊，他沒轉過身，害怕女兒看到自己這番狼狽的模樣。
“請你帶她走。”劉光艱難地吐道。
“好！劉叔大恩大德，林昊餘生不忘。”林昊抱拳，便扛起劉冰兒。
“幹什麽放開我！”
“爹，求求你，跟我們一起走！”劉冰兒聲嘶力竭地哭喊道。
劉光笑了笑：“我的傻女兒啊……以後……一定要幸福……爹，對不起你。”
“遠離這是非之地吧，這，不是你們該呆的地方。”劉光用盡最後的力氣，把話連連續續的完了。
聽完最後的遺言，林昊咬了咬牙，終是狠下心，開始跑起來。
伴隨著風聲，一聲穿雲裂石的吼聲從他們後方傳來：“漢人劉光在此！爾等蠻夷之人，我定一並誅之！”
“爹……”劉冰兒使勁地捶打著林昊的後背，但林昊仍無動於衷。
“冰兒，好好看看你爹最後的英姿，他正是這樣一個偉大的人。”
……
林昊不知道跑了多久的路，跨過了幾條河，直到自己完全精疲力竭，方才停止。
沒有了燈火的照明，失去了人煙的氣息，自然的寒冷又開始侵襲身體了。
今晚，沒有光線，月亮被雲遮住了，繁星也變得暗然失色。
胡人營地已經亂作一團，好好的喜事剛才過完，緊接著就馬上要過喪事；城裏張老五家也是亂作一團，庭院內全是胡人的屍體，大概有七八十個，都是美斯基手下的精英。正在收拾戰場的眾人明白了，自己離死亡可能隻是咫尺之間。
這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是注定不平凡的。沒人知道以後的走向，活著的人，僅僅是知道自己還活著，還掙紮在不可逆轉的命運之間。
劉冰兒哭累了，她躺在林昊的腿上，漸漸睡去，而林昊卻倚在樹邊，倦意全無。
他思索著自己這次行動的得失，這個問題在他心裏縈繞不去，越想，腦子裏越是一團亂麻。但是，這份混亂不僅是屬於自己的，他同樣也在嚐試著理解一些東西，隻是和自己不同而已。。
“姐，劉光的死，到底是巧合，還是必然？”林昊突然向希問了一個問題。
“一切巧合都有它必然之因。”希也意味深長地回答道。
林昊沉默了一會兒，似有所悟。
“陪我聊一會吧。”林昊道。
然而希卻搖了搖頭，拒絕了他：“我不會協助你自己騙自己。”
“你已經很努力了。”
當希完這話，她的聲音便消弭在了風中。
林昊心中仍是波瀾起伏，一直這樣守著夜，直到晨曦再度來臨，他才敢閉上眼睛。
但是沒過多久，林昊就猛地從睡意中驚醒。
周圍沒有什麽異樣，隻是躺在他腿上的劉冰兒已經不見了，林昊急忙站起身，環視四周，空無一人。
“冰兒？劉冰兒？”林昊開始呼喚。
這傻丫頭不是是跑回去找她爹了吧？
要是真的那樣，那可就讓人頭疼了。
他突然低下頭看了看地上的東西，才發現了劉冰兒原來在地上留下的文字。
“我去弄點吃的，你在此地勿動。”
林昊鬆了一口氣，他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由於化了妝的緣故，林昊現在身上、臉上都十分髒。
林昊還依稀記得，自己在逃跑的時候經過了不止一條河。
留下了訊息，林昊決定要好好清潔自己一番。要是頂著這套裝束逃跑，那就太顯眼了。
林昊帶上了必要的武器，花了幾分鍾，就走到了河邊。
然而這裏卻已經被人捷足先登。
林昊驚住了，水中站著個人。
她靜靜地站在水中，半截身子裸露在外麵，婀娜的線條，白皙的肌膚，宛如一塊完美的璧玉。像瀑布一樣的黑發自然地垂著，遮住了大半的後背，給人留下了更多遐想的空間。
她抬著頭，望著美斯基營地的方向，似有所思，以致絲毫沒有注意到她的身後來了個人。
非禮勿視，林昊趕緊把目光移開，看到了岸邊的疊放整齊的鮮豔的婚服，毫無疑問，呆在水中的正是劉冰兒本人沒錯。
林昊此時也不知如何是好，趕緊轉過身。找了一塊大石頭，蹲在後麵。
“冰兒。”林昊輕輕地呼喚了一聲。
平靜的水麵突然發出波紋。
“是林昊嗎？”
“嗯。”
“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我也是來清潔身體的。”林昊解釋了原因。
“這樣啊……那你趕快過來呀。”
“過來？”林昊的臉突然出現一抹緋紅。
“這荒郊野外的，還講究那麽多幹嘛？我們還要準備出發呢……要不然他們會擔心的。”
冰兒啊……你是怎麽把這樣一件讓人害臊的事著這麽一本正經的啊，林昊有些汗顏。
“快點……你一個大男人怎麽這麽保守？”劉冰兒的話語中突然多了些強硬的味道。
林昊隻好偷偷地瞄了一眼，才發現劉冰兒已經進了更深水位的地方，隻露了一個頭。
看到林昊露出的臉，劉冰兒笑了笑。
林昊這才放心大膽地走了出來。
“請你把頭轉過去。”林昊道。
“好好好。”冰兒的笑聲更濃，弄得林昊更加不好意思。
三下五除二，林昊也進入了水中，朝著深水區遊去。
“冰兒，對於你爹的事情，我很抱歉。”
“這不是你的錯，”劉冰兒搖了搖頭：“這是老給我的懲罰。”
“還是，請節哀吧，你爹，十分的英勇，我很佩服他。”
“嗯……”
林昊似乎覺得找錯了話題，不好意思再繼續，於是兩人陷入了一段沉默期。
“對了……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西邊的大森林吧？”林昊突然問道。
劉冰兒此時已經清洗完畢，穿上了衣服。聽到林昊的問題，她點了點頭：“是啊，如果我們方向沒錯的話。”
“這是個機會。”林昊有些激動地道：“如果樵夫沒騙我，那麽這裏能找到星瑩草。”
是的，林昊在生病期間打聽了很多關於星瑩草的情報。隻要自己再深入一點，那就能進入森林的深處。
“那你願意陪我去嗎？”
劉冰兒自然不可能放棄，讓祖母視力恢複，可以是和當初讓爹回家一樣程度的目標了。
“隨時奉陪。”